《柳叶刀》霏霏君子

30、chapter 30

　　秦璐换完衣服后，回到办公室。现在才五点多，还不算太晚。本以为按照这样的手术，至少得做到八九点钟。再次感叹章轼辰的能力。

　　规培生和实习生们早就溜之大吉。不过让秦璐欣慰的是，至少他们把自己该干的都干完了。
　　秦璐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希望可以半个小时内搞定，下班。

　　过于专注，使得她没发觉有人进了办公室。
　　“今天周五，等会儿下班后要不要去吃点东西，放松一下？”章轼辰的声音在秦璐耳边响起。
　　秦璐怔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章轼辰。
　　“章大神，我今天刚刚完成了一台十个小时的手术啊。我现在只想赶紧干完活儿，回家洗个澡，舒舒服服地躺着。”秦璐继续着手头的工作，眼睛已经有些干涩了。

　　章轼辰笑笑，走到窗边，给秦璐倒了杯温水。放到她手边。
　　“谁不是。”章轼辰拉开椅子，在秦璐身边坐下。很近。

　　秦璐略微惊讶地看着章轼辰，再看了看办公室，竟然有些害怕此刻有别的人突然闯入。这样的距离，似乎有些危险。

　　“还有多久？”章轼辰的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了一些。
　　秦璐不太习惯章轼辰这样的温柔，轻咳了一声，来缓解尴尬：“快好了，还有十几分钟吧。”
　　“好，我等你。”

　　秦璐狐疑，不知道章轼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么累的一天，不应该赶紧下班回家躺着嘛，他等我干什么？难道是接着早上的话题？
　　手上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

　　章轼辰点开手机上的APP，买了些食材，直接下单到家。多年的乡下生活让他已经不知道原来城市人的生活已经变得如此方便了，连买菜都可以懒得出去。

　　点完食材的章轼辰无意间抬眸，便看到秦璐认真的背影。简单的马尾，黑框眼镜，蓝色的手术衣，干练的动作，一切都让眼前的这个女人充满了魅力。鬼使神差一般，章轼辰拿起手机，偷拍了一张秦璐的工作照。看着照片，他心满意足地笑了。而这一切秦璐都不知道。

　　终于，将明天出院病人的所有资料都打印完毕后，秦璐将其排放整齐，终于拿起手边章轼辰倒的水，大口喝了几口。转身准备喊章轼辰下班，却看见他双手交叉于胸前，头微微低着，眼睛闭着。难道是睡着了？

　　秦璐细细端详了一会儿，有型的轮廓，浓厚野生的剑眉，欧式深邃的双眼，高挺的鼻梁，厚薄刚好的嘴唇。是怎样颜值的父母才能生出这么完美的人啊……
　　秦璐越看越想看，想着再看几眼再叫醒章轼辰。
　　谁知，他唇瓣微启，嘴角带着笑意：“我很好看吗？”
　　男人双眼睁开，目光缠绕上秦璐的眼睛。

　　秦璐赶忙躲开，起身，道：“是挺好看的。”

　　男人被她的反应逗笑了，问：“都忙完了？”
　　“嗯，刚忙完。”
　　“那下班吧。”

　　两人一起乘电梯，一起走出医院大门，一起往小区的方向走着。
　　周五的夜晚，路上很是热闹。有匆匆赶着下班的，也有出去聚餐或者玩耍的。一切都充满了生活气息。

　　“你晚上准备吃什么？”章轼辰提问。
　　秦璐想了想，说：“随便吧，点些外卖。一个人随便怎么都行。”
　　章轼辰看着她笑了笑，说：“你当医生这些年都是吃外卖过来的？”
　　“嗯……大部分是外卖，有时候不太忙的时候，也会自己随便煮点东西，然后蘸酱吃。”秦璐对做饭确实没什么兴趣，她也并不觉得做一桌子的美味会让她有快乐的感受。因此，她从未想过学习烹饪美食。

　　“你这也太可怜了。”章轼辰心里其实还是很佩服她的，毕竟脑外科医生没办法太顾着自己的生活。
　　“没办法啊，一天手术都累死了，哪里还有心情再做饭和洗碗。更何况晚上还需要各种学习和搞科研。”秦璐抱怨道。
　　“但你的手艺还是可以的，上次在山里吃你做的早餐，很好吃。”章轼辰回忆着。
　　秦璐笑了：“没想到你还记得。还好几年的国外生活让我还可以做出能吃的东西。”

　　这几天气温突然升到二十多度，这样的夜晚，刚刚好，很舒服。小时候，秦璐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天气，不冷也不热。

　　快到通往各自小区的分岔口，章轼辰突然伸手抓住了秦璐的小臂。秦璐转头诧异。
　　“晚上去我家吧，我做菜给你吃。”
　　“啊？”秦璐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吓到了。她一个人去章轼辰家里，合适吗？
　　“我买了食材，应该已经送到了。”章轼辰说，“也算是今天奖励你帮我一起完成这台手术。”

　　去？不去？为什么不去？
　　“好。”
　　无需再多言语，秦璐跟着章轼辰朝他所住的小区走去。

　　章轼辰从门卫那边拿到外卖小哥送来的食材。
　　“你很会做菜？”秦璐看他买了一大袋食材，似乎要做一顿大餐。
　　章轼辰魅惑一笑：“这么多年在乡下可不是白待的。”
　　“哦？我以为都是钱妈煮饭给你吃呢。”秦璐笑着说，“对啦，你回来的话，钱妈呢？留在那边帮你照看房子吗？”
　　“嗯，她会定期去收拾收拾。”章轼辰看了看袋子里的食材，问秦璐：“能吃辣吗？”
　　“一点点还是可以的。”
　　“OK。”

　　秦璐在章轼辰的带领下，参观了一遍高档小区的夜色，绿植，小桥流水，在魔都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小区里还有这么大一片空地，属实不易。

　　小区楼层普遍不高，一栋也就十层左右。
　　秦璐第一次体验到什么是入户电梯。
　　她这辈子可能都买不起了……

　　“家里有些乱，别介意。”章轼辰说着，指纹打开家门。
　　秦璐略微有些拘谨。她去别人家总是很担心自己的行为和主人家的习惯不一样。

　　秦璐换好鞋后，大致扫了一眼室内的装修。大致是意大利轻奢风格，就是一看就很贵的那种风格。家具少得可怜。除了几样必备的家具，如沙发，餐桌，其他似乎没有了。
　　“随便坐，饮料在冰箱里。就不招呼你了。我赶紧把菜抄了。”章轼辰说着，便拎着一大袋子走到岛台那边，开始忙活起来。

　　“我来帮你打打下手吧。”秦璐自己待着实在不知道干嘛。
　　“今天实在是有些匆忙，简单炒几个菜。下次再给你做大餐。”章轼辰一遍洗着菜，一遍说道。
　　秦璐心一惊，下次？

　　她总觉得最近章轼辰对自己的进攻有些猛烈。
　　“能吃到章大神做的菜已经倍感荣幸了。我要求不高。这个是切成片吗？”
　　“对。”

　　两人就这样互相配合着，如同今天白天的手术一般，越来越有默契了。
　　秦璐给章轼辰打着下手，很快，三个菜一个汤便做好了。
　　秦璐摆好餐盘，拿出手机，想记录一下这十分有意义的一顿晚餐。
　　“小酌一杯？”章轼辰从酒柜里挑出一瓶红酒，拿出两个高脚杯问道。
　　“好啊，但是我酒量可不行。”
　　“意思一下，不多喝。”章轼辰将酒杯放好，给杯子里都倒了半杯。

　　秦璐洗了洗手，入座准备享用章轼辰亲手做的晚饭。
　　章轼辰感觉似乎少了些什么，便从自己那一排书架上抽出一张黑胶唱片，放进播放盒内。舒缓悠扬的旋律萦绕在整个空间内，增添了些许氛围感。

　　“从来没想过，章医生竟然还是个挺雅致的人。”秦璐笑着，举起酒杯，说，“这一杯我敬你。感谢你能够回到神经外科的世界，也感谢你能够同意做这台手术。没有你，这个病人可能真的就没有希望。虽然现在情况也不明朗，但至少已经有了些许希望了。”

　　秦璐主动碰杯章轼辰，自己喝了一小口。
　　“说实话，应该是我感谢你。”章轼辰眼中带着些许变化，感谢你将我从过去的泥泞中拯救出来。
　　两人再次碰杯，今天秦璐真的太开心了。虽然干了一天的手术很累，但是心情却格外愉悦。

　　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章轼辰的手艺。“那我开动啦？”
　　“请。”

　　本以为章轼辰手艺可能还不错，但也不至于很夸张。但，这好吃的程度远超秦璐的预期。
　　“你这手艺也太好了吧。我觉得外科医生应该很少有人有这样的厨艺了。”秦璐一口接着一口，停不下来了。
　　“你觉得好吃就行。”章轼辰很高兴她吃得这么开心。
　　“你这么优秀的男人，到现在都没娶妻生子，真的是暴殄天物。”秦璐其实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她想看看章轼辰听到这个会是什么反应。
　　章轼辰轻笑一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说：“想结婚太容易了，相个亲，总能找到合适的。但是……”
　　秦璐看着章轼辰，见他不说，追问：“但是什么？”

　　“但是，人就这一辈子，要找也得找个真爱不是。”章轼辰手肘撑着桌面，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光线照亮酒杯的边缘，透过亮闪着玻璃，他可以看到对面这个让他再次心动的女人。

　　这把年纪了，还能遇到真爱，他自己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