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惠妃 ...
-
当她跟在何氏后头踏入朝阳宫，看到似曾相识的布置风格，再见到入宫三个月余、气场初成的钟慧芸，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顿时收敛一空，只剩下慎之又慎的小心在意。
远远看到气度雍容、明显长进不少的爱女，何氏不自觉鼻头一酸，当即红了眼眶，快走两步张开双臂，似乎想要拥她入怀，然后忽然想到什么，硬生生转成了行礼请安的姿势：“臣妇何氏，拜见惠妃娘娘，祝娘娘千岁大吉！”微哑的声音中饱含浓烈的情绪，让人恻隐之心大生。
钟慧苏不想打搅她们联络感情，此时却也只能跟着行礼：“臣女钟慧苏，拜见惠妃娘娘，祝娘娘千岁大吉！”
“母亲快快免礼！”主位上的钟慧芸亦是眼眶微红，不待她行完全礼便站起身来，走下高阶迎上几步，抬手去扶她，见何氏顺势起身，这才放松下来，哑声道，“母亲莫要折煞我了，一入宫门深似海，诸多身不由己，不足为外人道，可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女儿啊……”
钟夫人原还有些动情，听到这话却不由正色肃颜，沉声道：“惠妃言重了！既已入宫，便是天家妃妾，一切以皇家规矩为准，身居高位，更要时刻谨记以身作则，莫要随意逾矩、授人以柄。”
顿了顿又觉得这话过于严肃易伤人心，忙又低声补充道，“娘娘，你我母女情谊深厚天地可鉴，却无需向外人表露，没得叫人看了笑话……”
钟慧芸闻言面色微缓，抬眸与她对面相视时，不假思索地回道：“母亲不必担忧，这里又没外人在……”
随即想到什么，侧首看向她身后的钟慧苏，神色一如既往的温和端庄，语带歉意地叫起，“二妹妹快免礼罢。本宫许久未见母亲，一时忘情失态，倒是忽略了二妹妹……”
是了，如今的钟慧芸还在扮演温柔善良、友爱姊妹的嫡姐，对她这个庶妹并未表露出任何恶意，反而谦和温雅、善解人意，很有长姐之风。
前世的钟慧苏一直被这人的虚伪假象迷惑，相信她口口声声的大局、大义，相信她在宫中受了许多委屈，甚至为了帮助嫡姐、帮助丞相府而嫁入瑞王府为侧妃……
前世的天真愚蠢已经给了她最为深刻的教训，这一世，她再也不要被温柔陷阱迷惑，定让对方折戟沉沙、一败涂地！
恨意翻涌之间，钟慧苏暗自咬牙，再次坚定了复仇的决心，明面上却只漫不经心地垂眸，极力维持着记忆中冷淡却也天真的姿态，低声说了一句：“谢惠妃！”
随后直起身体，蹙紧双眉状似不适，抬手按了按额头，略有些虚弱地道，“臣女素来体弱，被这冷风一吹，竟有些头晕目眩，不知朝阳宫可有暂歇之处？”
细看她面色虽白，却不见病态，蹙眉不适的样子更像是强装这是……特意为她们母女叙旧腾出地方？
这二妹妹，倒是挺有眼力劲儿。可惜，却是秦姨娘之女。她们之间天然敌对，没法儿毫无芥蒂地作亲姐妹。
钟慧芸暗叹一声，面上却带着忧色，随口问了两句，见她一意成全，便遣了宫人带她去侧殿稍作休憩。
何氏自是不会阻止钟慧苏离去，听说她头晕目眩，连问都懒得多问几句，便任由钟慧芸做主，遣宫人领着她去侧殿暂歇。
眼见这殿中除了郎嬷嬷及几个可信的宫人外，只剩母女二人，何氏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芸儿……”声音出口便微带哽咽，心中盘桓了无数次的话，却一时无法成言。
对上那双已然潮湿的眼，钟慧芸也不由鼻尖一酸，抬起手来，亲昵地挽住了她的手臂，眼眶微红，问道：“母亲，许久未见，你可还安好？”
“好，我很好！”何氏连忙回了一句，却是声音暗哑、泪盈满眶，细细打量着许久未见的女儿，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芸儿，你瘦了……”
“母亲看错了，我好好的，怎么会瘦呢……宫里头吃好喝好，锦衣玉食的，我本就不够窈窕，如今只怕更丰满了……”
……侧殿之中。
钟慧苏斜靠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本不欲理会那对母女，二人的动情叙旧却源源不断传入耳中……
钟慧苏越听越是怒恨交加，嘴角扬起的笑弧逐渐冰冷，直到母女俩再度提起无果珠，她蓦地睁眼，眸中墨色浓重，晕染开来如同无形的漩涡，仿佛能将人吞没其中，从此万劫不复！
她们在这里母女情深、真情流露，却不知为了扫平道路而手染鲜血时，沾了多少人命、毁了多少家庭、又害得多少女子再没了做母亲的机会！
野心勃勃不是错，但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而填上无数人命，却是大错特错、罪无可赦！
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只能活一次，从这一点来说，大家都是平等的，她们并不比旁人高贵多少，凭什么要用他人的性命，为她们的野心与欲/望买单？
无果珠毁了那三个低等宫妃做母亲的机会，那么同时入宫的另外两位，良妃和韩嫔呢？
她不觉得钟慧芸会坐视不理，任由那二人诞下皇嗣抢占先机，毕竟她们的威胁性可比那三个低等宫妃大得多……
前世这一批八人入宫，除了钟慧芸之外无人怀胎，又或者是怀了却没保住……这绝不是巧合。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一就有二，虽然这一世初次采选只有六人入宫，除了李清蓉与钟慧芸外，其他四人也不知是否为前世六人中的其中四个，但是钟慧芸既然已经对那三人下手，想必也不会放过良妃与韩嫔……
那么……
她是成功了，从此后顾无忧；还是失败了，需要再接再厉？
或许她可以借着入宫赴宴的机会，一探虚实。
……
跟在何氏后头踏出朝阳宫时，钟慧苏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抬头，看了一眼高悬朱门的金色匾额，唇角微扬，眸中掠过嘲讽之色。
朝阳宫，无论是旭日东升，还是丹凤朝阳，这名字显然取得极好，寓意上佳，可惜，如今所住的一宫之主，配不上这个名字！
钟慧芸，无论你是真凤还是假凤，这一世，都不会再有扶摇直上、翱翔九天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惠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