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颜斐

20、Chapter 20

　　戚巧头晚睡得晚，今早又一大早起来，还连着高强度奔波了一天，生理上早就开始累了，只不过精神上因为各种原因还强撑着，乍一平静下来，生理上的困意便席卷而来。

　　醒来发现自己靠在顾聿珩身上的一瞬间，脑子还没完全醒透，身体已经条件反射往后缩，原本披在身上的深灰色外套也因为这个动作从肩上滑下来，眼看就要掉到地上。

　　戚巧一个激灵，急急伸手扯住，这才免了衣服掉到地上的危机。是顾聿珩的外套，他刚过来的时候就穿在身上的，现在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纯色的白T。

　　鼻息间还隐隐残留着冷松的香气，戚巧尴尬地抿了抿唇。她方才的动作太大，以至于现场其他人想不往她这儿看都难。

　　“怎么了？”大概没料到她会有这样大的动静，顾聿珩的声音里有明显的疑惑。

　　她只能硬着头皮乱答，“睡迷糊了。”

　　他盯着她看了半秒，终于放过她，转向刚约会回来的两人，漫不经心地挤兑，“你俩是不是太快乐了一点。”

　　张明熠摸着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任洁则直接上前娇赧地抱戚巧的腰，“小巧对不起，我还以为你先回去了。”

　　“没关系的。”戚巧冲任洁宽慰地一笑，为了缓解方才的尴尬，又重新转向顾聿珩，“你们还要继续打吗？”

　　顾聿珩打出一张牌，“打完这局就撤。”

　　“噢。”她刚靠着他睡着的时候，两侧的碎发落在脸颊上，因为压力的缘故，枕着他手臂的那侧有轻微的翘起，配上她懵懵的表情，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呆。顾聿珩瞧着她，嘴角终于渐渐弯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弧度，“你快回去休息吧。”

　　戚巧心里乱糟糟的，大脑也不是很在线，她把手里的衣服仔细叠好，想了想觉得顾聿珩等会还要穿，又将叠好的衣服重新摊开递给他，“那我们先回去了。”

　　“好~”

　　—

　　任洁跟张明熠花前月下到这个点，这会罪恶感压倒了多巴胺，一路上絮絮叨叨不停同她道歉，“我刚是真以为你已经回去了，因为张明熠跟我说，你只玩了三把，后面都是顾聿珩跟周思南他们在玩。”

　　“巧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回，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为了表示歉意，我下周请你吃牛排怎么样？还是你更想吃海底捞？”

　　戚巧打一开始就没生气，也没觉得这是什么不可原谅的过错，她不轻易交朋友，但对纳进朋友范畴的人一向宽容大方。

　　为了平息任洁的愧疚，便打着哈欠道，“富婆，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我已经是成年人了。”

　　“然后？”

　　戚巧歪着头提示她，“成年人当然是，嗯哼？”

　　任洁终于反应过来，挽着她笑嘻嘻道，“如果你可以改口喊我大富婆的话，那当然没有问题。”

　　“对了，小巧，你跟顾聿珩？”

　　“什么？”戚巧收住笑意。

　　“真的没有什么？我怎么感觉他喜欢你呢。”

　　“不可能的，他就是待人比较温和有礼貌而已，内里其实蛮疏离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对谁都很好，不是因为人际交往的讨好型人格，纯粹因为自己足够优越，懒得计较罢了。
　　跟喜欢没有半点关系。

　　相比之下，戚巧现在更担心自己。
　　她之前一直坚定自己对顾聿珩没有同学之外的想法，但今晚的梦境，像是此刻头顶上圆盘一样的月亮，皎皎地将她不自知的心事照得无所遁形。

　　俩人走回帐篷，宿舍其他人已经睡沉了。

　　戚巧轻手轻脚脱下外套，也赶紧盖了毯子躺下，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突然想起好像忘了一件事。于是又从垫着的外套底下摸出手机，解锁，然后熟练地点开微信，顺着通讯录一路找到顾聿珩的微信号。

　　戚巧在聊天界面反反复复看了会两人的聊天记录。在对话框里打下“谢谢”后，觉得不是很妥当，又删了，换成，“刚不好意思啊，我实在太困了，还有，谢谢你的衣服。”

　　打完想了想，又在前面郑重加上“顾聿珩同学”这几个字。

　　她并不确定顾聿珩是否能够第一时间看到消息，是以消息发出去的一瞬间，便直接关了对话框。只是画面才切出去，屏幕上方便显示新进了微信消息。

　　顾聿珩：“我以为。”

　　戚巧呼吸止住，捏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的缘故，指尖微微泛白。她显然不是个合格的猎手，尤其在耐心这块，等了半分钟，不见后续，便熬不住心底的痒意和对话就此终止的可能，切回对话框，“什么？”

　　然而即使这样，直到她抱着手机睡着了，也没等到顾聿珩的后续。

　　——

　　戚巧第二天一早是被手机烙醒的。
　　外头天已经开始亮了，偶尔有几声清脆的鸟叫声穿过帐篷，听声就知道外头空气肯定一级棒。

　　戚巧卷着毛毯翻了个身，大脑恢复清醒后，第一时间便伸手去摸手机。

　　顾聿珩：“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不需要说谢谢这种客气话了。”
　　顾聿珩：“手机没电了，刚拿到充电宝~”

　　顾聿珩是一点半给她回的消息，那时候她已经睡着半个小时了。

　　戚巧来回将这两条消息看了好几遍。昨晚那种对后续的迫切劲儿已经随着夜晚的睡眠消化了不少，这会顾聿珩的消息，又重新将她的情绪调起来。

　　困意逐渐居于下风，她揉了揉鼻子，忍住刨根问底的躁动，轻手轻脚爬出帐篷。

　　外头的空气果然如预想的那般清新舒畅。

　　这个点还没什么人起来，周遭安安静静的，戚巧在黎明的光影下活动了一番睡得酸胀的身体，又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天空，最后盯着草地上早起正欢腾着啄食草籽的鸟儿发呆。

　　视线范围内，突然多了一双修长的腿。

　　戚巧顺着腿往上，意料之外地看到了顾聿珩的脸。

　　说实话，她现在其实有点不知道要怎样面对他。

　　他手里还拿着一小瓶木糖醇，站定时随手打开盖子递向她，“要吗？”

　　戚巧摇了摇头。视线看向顾聿珩的瞬间，又忙不迭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你昨晚不是很晚才睡吗，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

　　“失眠啊？”

　　“不是，想点事情。”顾聿珩没多解释，看了眼戚巧又看了眼她身后的帐篷，“要不要去散步？反正你现在也没事做。”

　　他说着伸手就要拉她起来。

　　往树林里走的时候，她故意慢了顾聿珩一步，趁他没注意，悄然用手机屏幕检查自己的脸，因为没睡好的缘故，双眼皮没平日里明显，精神有些萎靡，整个人气色也比平时要差一些。

　　戚巧看着自己，头一次因为自己的样貌生出了类似郁闷的情绪。

　　顾聿珩回头寻她身影的瞬间，恰好捕捉到这一幕，于是止住了要出口的话，密集地嚼了好几下嘴里的木糖醇。

　　戚巧对着手机屏幕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结束了才后知后觉两人这样干巴巴闲逛似乎有些尴尬，于是快走了两步活跃气氛，“还是要多亲近大自然才行，空气真的好清新啊。”

　　“你往上看。”

　　她配合仰头，看到一对立在枝头旁若无人互相梳理羽毛的鸟儿，在她视线落定时，发出一高一低两声“啾啾”的声音。

　　“它们好幸福啊。”她虽然爱看偶像剧，也对爱情有着诸多向往，但比起电视剧里的轰轰烈烈，她其实更向往揉和在平淡的柴米油盐里的那种安心的温馨的感觉。

　　顾聿珩原本已经将视线收回，听她这么说，又看了眼枝头的方向，“幸福？”

　　“对啊。”戚巧睁着眼看他，语气认真，“跟喜欢的人在一起难道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吗？”

　　顾聿珩有些意外，“你的幸福还挺简单的。”

　　“听起来好像有点恋爱脑，但我确实是这样想的。”她说完，又似自言自语般轻声补充道，“虽然实现起来好像很难。”

　　她没放任伤感的情绪停留太久，很快又开口，笑道，“顾聿珩同学，我能不能八卦你一下？”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戚巧保持着嘴角的弧度，专注地等待他的答案。

　　顾聿珩盯着她，喉结微动，“聪明？善良？性格好...其实我之前并没怎么想过这类问题。”

　　“喜欢的女孩子呢？也没有过吗？”

　　“嗯。”

　　她不是天赋型选手，秉性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无害，至于性格，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平和的，但真生气了，气性也不小...

　　戚巧没想过从他嘴里套出来些微的喜欢自己的痕迹，但当真知道他确实对自己没别的想法，且自己还跟他的理想型相去甚远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她以为他大概率不愿意跟她多聊这么私密的话题，然而话题将要掉在地上之前，却意料之外地听见他抛回来的反问，“你呢？”

　　“长得好看的，性格好的。”她其实很想简单粗暴地来一句，“就像你这样的。”但最终还是改口，“主要还是看眼缘和感觉。合眼缘的，怎样都喜欢，不合眼缘的，怎样都不喜欢。”

　　“那有遇到合眼缘的了吗？”

　　戚巧不好说“有”也不想说“没有”，纠结了半秒后含糊道，“应该遇到了吧。”

　　“谁？”

　　意料之外的刨根问底，戚巧怔愣半秒，而后不管不顾地翘起嘴角，“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