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解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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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已过，天气已带着些许的燥意，所幸昨夜一场夏雨，总算送来了一丝凉爽。叶琬也难得有些空闲，打算同两个孩子一起去演武场，也好看看这他们二人新学的枪法。
不想刚出院门就碰到了一人。
“夏大人，”叶琬也不意外，笑着迎上前去，行了一礼，“今日来得可比往常早些。”
两个孩子虽不认识面前这人，但也随着叶琬的动作行礼。
“左右无事，索性早点过来。”夏冬笑了笑，随口应和了一句。
她今日并未穿悬镜司的官府，反倒是一袭水色的对襟襦裙，神色也不似往日的凌厉，隐约间竟显露出几分温婉来。
虽然萧景琰允了夏冬可在靖王府中随意行动。但叶琬既然遇见了，也没有把客人独自抛下的道理。她转头看了两个孩子一眼。
庭生和舒鸿都是极懂事的，当下也就不提其他，向叶琬行了一礼，便一同离去了。
夏冬看着左边孩子身上的孝服，微微眯了眯眼。若说丧事，她首先想到的便是二十多日前宫中太皇太后薨逝一事。
夏江便是因为此事被绊在了宫中，也亏得如此，不然夏冬也不知晓自己骤然大悲大喜的异状，能否瞒住这位将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师父。
她暗自估摸了一下这个孩子的年岁，再思量了一番叶琬方才待他们的态度，对这孩子的身份也有了一番猜测：竟能在当年那般境况下保住祁王血脉，自己还真是低估了这位殿下！
夏冬虽是这般想着，面上的神色却丝毫未变，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转而同叶琬谈笑了起来——既然萧景琰如此信任于她，她夏冬也并非恩将仇报之人！
叶琬也仿若并未注意到有何不妥，仍是言笑晏晏地引着夏冬向内走去。
只是，二人未走几步，突然响起一段轻浮的声音，仿若天外飘来。
“美人儿……许久不见，真是让我好生想念……”
夏冬神色一冷，四下找去，却看到说话的人正拉着叶琬的手腕，满面调笑之色，仿若街头的浪荡公子。
她骤然紧绷，浑身的气机都锁定了那人。靖王军旅出身，府中的守卫本就非同一般，可这人竟并未惊动一人就出现在她们面前。
况且，夏冬自认武学造诣尚可，虽未在琅琊高手榜上留名，但这天下间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面前之人，绝对不超过五指之数。此刻这人就在她的身畔，但若他不发出声音，自己竟丝毫未觉，这怎让她不心惊。
叶琬却不像夏冬那般戒备，被人扣住了脉门也没有丝毫反抗，反倒是语带笑意道：“我以为你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到呢。”
“美人相召，岂敢怠慢！”蔺晨仍是那个轻浮的语调，“自然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免得让美人苦等。”
蔺晨的语气虽是一贯的不大正经，但叶琬估摸着从南疆道金陵的距离，知道他此话多半是真的，当下不由得露出些许感激之色来。
蔺晨见此，松了一直拽着叶琬右腕的手，从腰间抽/出那柄从不离身的折扇，“唰”地展开，一边缓缓地摇着，一边语调低沉道：“阿琬若是感激我，不妨以身相许，我……”
叶琬满腔的感激登时化为哭笑不得，忙打断他的话，转向一旁的夏冬介绍道：“夏大人，这位就是蔺晨蔺公子。”
萧景琰早在夏冬与聂锋重逢之日便向她提起过蔺晨，故而此时也不需要叶琬多加介绍。待叶琬的话音落下，夏冬便上前行礼，歉然道：“夏冬方才冒犯了，还请蔺公子见谅。”
“美人儿看着在下，乃是福分，怎么能说是冒犯呢？”蔺晨说着，转头打量了一眼夏冬，尔后露出些许痛心疾首的表情，“可惜啊可惜……美人竟是已嫁为人妇……”
“蔺晨。”叶琬有些无奈。
“罢了罢了，我不说便是了。”他摇了摇头，尔后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走吧，咱们去看看病人，也免得让美人心焦。”
夏冬见他在靖王府中来去自如，丝毫不用他人引路，心中更添惊异。她虽是对这人的身份多有疑惑，但面上却丝毫未露，只是默默地快步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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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锋正照着晏大夫的嘱托在院中活动身体，听到来人的声音，忙出来迎，不料今日竟有生人前来。
见了聂锋，夏冬面上的神色更加柔和，她笑着拉过对方的手，向他介绍道：“锋哥，这位便是蔺公子。”
聂锋怔了怔，尔后忙上前几步，向着蔺晨深深地施了一礼，夏冬也随他一起。
“你们先别急着行礼……”蔺晨身形一闪，便到了一旁，并未受聂锋夫妇这礼，“这毒究竟能不能解，还是要诊过方才知道。”
二人也并未坚持，行过礼后，由夏冬开口道：“有劳蔺公子了。”然后，便同聂锋一起引着蔺叶二人进了屋。
待开始诊脉之时，蔺晨的表情也不复初见时的轻浮，反倒是极为稳重，透着一股颇让人信服的世外高人的气质。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蔺晨脸上的表情愈发地严肃，诊完两只手腕后，又细细检查了舌根、眼白等处，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舒了一口气，开口道：“他中毒不深。虽然日子久了，有些难解，但老晏给他调养得不错，倒是省了我许多功夫。”
见众人脸上同时露出放松之色，蔺晨忍不住开口泼了盆凉水，“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老晏难道没同你们说，他身种何毒吗？”
“未曾。”叶琬摇了摇头，也是意识到了事情并非她想得那么简单，她皱眉道，“苏兄连日来身体不好，晏大夫每日都是来去匆匆，并未对我们多说什么。”
叶琬说得已是十分委婉了，实际上，晏大夫这段时日都是脸色阴沉，就差把“别来烦我”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蔺晨想到这几日的国丧，顿时心中了然，以梅长苏那个性子，定然是要给他的太奶奶尽足了孝礼的，只是苦了苏宅的众人……虽是这般想着，蔺晨还是忍不住低声抱怨了一句，“老晏也真是……把恶人都让我做了。”
在场的人武功修为皆是不俗，再加之距离又近，蔺晨的声音虽低，但却足够让人听清楚了。此刻，他们自然也意识到聂锋身上的毒怕是大有来历了。
夏冬上前行了一礼，沉声道：“还请蔺公子直言相告，夏冬感激不尽。”
蔺晨也不吊着他们，略微理了理自己的衣袖，便开了口。
“这位……”他顿了顿，深深地看了一眼聂锋，倒也没点名他的身份，径自说了下去，“这位病人身上中的乃是火寒之毒。”
看着三人皆露不解之色，他也不意外，而是继续解释道：
【“这火寒之毒乃是天下第一奇毒，它奇就奇在，既可救命，也可夺命。这病人当年必定曾全身烧伤，火毒攻心，却恰跌入雪窝之中，被寒疥虫咬噬全身，这才保住了性命。这种毒虫生长在梅岭附近，专食焦肉，同时吐出毒素，以冰寒之气扼住火毒，这便形成了这火寒之毒。”】
蔺晨说完，屋内顿时一片寂然。
夏冬眼眶发红，用力攥着聂锋的右手，指尖已是泛着白色，聂锋将空着的左手覆到了夏冬手上，轻轻地拍抚着，无声地安慰她。
她知晓当年的情况必定凶险万分，但却没想到聂锋受了如此大的苦楚……她看着聂锋，张了张嘴，却一时哽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自面颊划过。
聂锋极少见夏冬落泪，顿时有些着慌，口中发出“嗬嗬”气音，最后无法，只得将夏冬拥入了怀中。
叶琬毕竟是局外之人，虽也是对聂锋的遭遇深感痛心，但还是率先回过神来，看向蔺晨，“你方才说此毒可解？”
“对，可以解。”蔺晨点了点头，“而且解法还不止一种。”
夏冬毕竟不是普通女子，虽是一时激动，但还是很快就平复了下来。听了这话，忙抬头看向蔺晨。蔺晨也知道她心中急切，故而也并未废话，直接说起了解毒之法：
【“这第一种解法，乃是碎骨拔毒。这种解法极为彻底，但是也极为痛苦，将毒素碎骨而出以后，病人至少卧床一年。当然，解毒之后，病人面貌同常人无异，舌根也恢复柔软，可以正常说话，只是容颜却是与以前大不一样了。但是……”】
众人刚松的半口气，蔺晨就话音一转，【“这种拔毒方法，对人体伤害极大。到时候，病人不仅内息全摧，再无半点武力，而且从此多病多伤，时时复发寒疾，不能享常人之寿……不过好好保养的话，活到四十还是……”】
蔺晨话说了一半，忙忙地将撑在小桌上的那只手臂抬起，下一刻，蛛网般的裂纹便在上面蔓延开来，不过转瞬，这张红木小桌便化为了满地碎屑。
“抱歉，方才一时激动。”叶琬面无表情道，她深呼了一口气，才看向蔺晨，“那另一种解法呢？”
夏冬和聂锋此时皆是心情沉重，无暇追究叶琬的异状，蔺晨却是知道缘故的，他看了叶琬一眼，到底还是依着她的意思，接着将解毒之法说了下去，【“这另一种解法，原理是差不多的，不过将毒性保留控制下，不伤人根本。当然这种解法并不彻底。到时，病人虽是不用饮血，样貌也比现在稍好些，但却仍是迥异于常人，而且说不清楚话。但是，也有好处，这种解法对身体伤害不大，解毒之后，病人虽不能恢复到武人体魄，但却与常人无异，仍是可享天年。”】
蔺晨看着那边怔怔对视的二人，叹了口气道：“到底选哪种解法，你们商量一下吧……晚些告诉我也无妨。”说着便起身离去。
叶琬也跟着出了房门，留下这对夫妇于内间独处。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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