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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身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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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可最终还是屈服在了孟昶青的淫威之下。
她算是看明白了,比不要脸,她是怎么也赢不过孟昶青的。看看唐七,再瞧瞧孟昶青,就知道阴险狡诈二皮脸,估摸着就是密卫一以贯之的企业文化。
不过孟昶青似乎还是有一点底限的。
原本林可以为,孟昶青会扣着蔡双当人质,却没想到对方干脆利落地就把人给送了回来,且送佛送到西,将蔡双的贱籍也一并消去。经此一事,蔡双无处可去,便住进了小谢府。林可心中又是高兴又是纠结,高兴的是好闺蜜终于脱离苦海,纠结的却是今后自己与蔡双同住在一个府邸中,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免有些尴尬。
林可有心将话跟蔡双说明白了,谁知她这头下定了决心,蔡双那边却有了变故。第三次被拒之门外之后,林可也只好放弃了与蔡双促膝长谈,好好沟通情感问题的打算——算算日子,已经到了要跟孟昶青一同前往草原的日子,她必须得离开天水了。
这几日,谢中奇与孟昶青也见了一面。也不知孟昶青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回来之后,谢中奇就对这位密卫统领大加赞赏,知道林可要去草原以后,虽有担忧不舍,却也一反常态地没有加以反对。
到了要出发的日子,谢中奇早早替林可准备了行装。他向来是个爱操心的性子,这回时间充裕,又想着上回林可在运粮途中遇到的许多麻烦,便看到什么都想给林可带上,连西风斋的肉干都包上了一大袋子。
这样一来,林可的行囊就成了鼓鼓囊囊一大堆,要不是她天生力气大,险些就要被压死在跟孟昶青集合的路上。
说来也古怪,她一步一挪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在绵延车队中一眼就看到了孟昶青。
阳光穿过巍峨的丛云,在地上投下斑斓的光影。这人静静站在逆光处,看不清脸面,颀长的身形裹在一袭粗布斗篷里,与旁人打扮一般无二,却不知为何格外的打眼。
林可看得愣了一下,便见对方缓缓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扫了她那小山般的包裹一眼,笑着说道:“唔,看你骨骼精奇,气力过人,果然是块替我当牛做马的好料子。”
与上次在明月楼中不同,孟昶青易了容,此刻不过是路人甲的长相,然而这慢条斯理的一笑,却是艳若桃李,灼灼其华,令人无法轻易移开视线。
林可:…………
孟昶青这家伙能好好活到现在,至今不曾被愤怒的人民群众打死在街头,实在是应该感谢他十八辈祖宗将他生成了这么一个倾国倾城、惊心动魄的大美人啊。
她一边在心里默默地问候孟昶青的历代祖宗,一边就打算绕过这个妖孽,随便找个不起眼的角落窝着,谁知孟昶青竟径直朝她走了过来,自然而然地接过了那个沉重的包裹。
“你干什么!”
林可吃亏太多,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条件反射地脑袋上就竖起了警惕天线。
孟昶青含笑瞥了她一眼:“你要真一路背着这堆东西去草原,恐怕半路上就已经累趴下了。车队里每辆车子都有用处,也不能随意增加负累……”
林可一听就明白了孟昶青的意思。行囊里的东西都是谢中奇的一片心意,但带这么多杂物确实会给别人带来麻烦。林可虽然心疼,但迟疑片刻,还是咬咬牙道:“既然这样,有些东西就不带了……扔了吧。你看着办就行。”
“……你倒是好脾气。”
孟昶青挑起眉梢,过了一会,忽然轻轻笑起来:“看来要激怒你是不成了。罢了,既然如此,还是由我先动手吧……阿可,随便你用什么,只要能胜我一招,我就准你带着这个包裹。”
林可略微一怔,下一刻便已经摔在了地上。疼痛唤醒了她的神智,她一个翻滚从地上站了起来,心里已经被挑起了一些火气,却仍旧有那么一点莫名其妙。
“你干什么?”林可后退一步,四下里看了看,从地上抄起一块石头,警惕地望着孟昶青。
只是她这点防备,在孟昶青面前就跟没有是一样的。眼前一花,她立时又跌在了地上。这回林可是真火了,她二话不说,站起来举着石头就往孟昶青脸上呼。孟昶青微微歪头,恰好闪过她的攻击,然而他这一动,胸前便有了些许空当。趁此机会,林可整个人都往孟昶青身上狠狠撞了过去。这一下她用了全力,只想将孟昶青也撞个跟头,谁知孟昶青竟四两拨千斤,轻描淡写地牵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左边轻轻一送。转瞬间林可便又跌坐在了地上,这才知道,刚刚那个破绽根本就是孟昶青故意露出来,等着她傻乎乎往里头踩的。
然而林可天生就有一股倔劲,越是这种时候越不愿意认输。站着打不过孟昶青,她索性就不起来了,往前一扑就想抓住对方的腿脚。孟昶青往右避开,侧身闪到她的身后,半跪下来用膝盖压住她的脊背,同时俯身扣住她的咽喉,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林可咬牙拔出靴筒里的匕首,往身后一划,借孟昶青闪避的时候想要挣扎。然而她刚扑腾了一下,匕首就已经到了孟昶青手里。他将匕首掉了个个,刀柄以一个非常轻巧又隐蔽的角度切入,刹那间划过林可的脖颈。
“你已经死了。”
孟昶青不疾不徐地俯下身,轻轻拍了拍林可的脸颊。
“放.屁,我还没死呢!”
莫名其妙被打了一顿,林可怒火中烧,乘孟昶青放松警惕的机会临死反扑,抬手就往孟昶青的胯.下抓去。
这一招猴子偷桃使出来,纵是孟昶青也吃了一惊。然而两人实力相差实在太大,林可不管不顾的反抗轻而易举就被压制了下去。
到了此刻,林可心底深处其实已经要认输了,谁知孟昶青向来是个吃什么都不肯吃亏的,堂堂密卫统领竟半点不觉得跌份,这就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一伸手,林可就知道不好,被怒火充斥的脑子里像是给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整个人顿时都是一个激灵。
……自作孽不可活,差点忘了孟昶青这不要脸的人设了。
林可想死的心都有了,刹那间小宇宙爆发,整个人跟条上了岸的鱼一样拼死扑腾起来,一时之间,居然连孟昶青都压制不住。
孟昶青微微挑眉,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手站起身来,似笑非笑道:“得了,起来吧。”
反应这样剧烈,若不是已经叫唐七确认过,他都要以为这小子是个黄花大闺女了。
“你这个神经病!”
林可涨红了脸站起来,狠狠地瞪了孟昶青一眼,磨着牙道:“要不是我打不过你,我一定要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你信不信!”
孟昶青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我信。”
随即他笑了笑:“可惜照你这个打法,再过一百年也没法打得我满地找牙。你的箭法很好,看得出曾受过名师教导,打架却用的都是野路子,这厚颜无耻的风格我倒很是欣赏,只可惜招式练歪了,伤敌杀敌只能事倍功半。譬如匕首……”
孟昶青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武器向来是一寸长一寸强,短兵适合暗杀,在战场或者街头拼杀时没太大用处,只能当作最后的杀手锏,一旦拿出来了,那便意味着你已然走投无路,到了要拼命的地步。因此匕首必须要藏在暗处,出其不意地用出来,才能有所建树。这藏,不只是指藏好兵器,你自己的动作也必须藏住。你那时动作就太大了,肩膀一动我便有了防备。若你能用个假动作掩饰一二,或许不至于这么快就落败。”
——他从来不掩饰自己那一肚子的坏水,然而说这话的时候,却颇诚恳,颇真挚,倒像是个传道授业、人模狗样的好人了。
林可心中微动,便开口道:“怎么,难不成你要教我练武吗?”
“不光是练武,这一路上,你要学的东西可不少。”孟昶青久久注视着她,半晌后,意味深长地笑道:“毕竟我对你寄予厚望,阿可,我可不希望你就这么死在木家堡。”
听到木家堡三个字,林可忍不住皱眉:“我还以为咱们要去北齐王庭……怎么会是木家堡?”
孟昶青淡淡道:“当北齐和大楚相争之时,木家堡倒向哪一边,将是一个关键。”
林可疑惑道:“木家堡不是在云州吗,应该是在大楚治下的啊。”
孟昶青摇摇头:“木家并非汉人,而是南韩时崛起于草原以西的色目人,独据云州,经营西北,已历经三朝,向来桀骜不驯,木家人可从来都不是大楚的忠臣。据我所知,北齐近日就会派出使者,说服木千里投靠自己。若木千里当真和北齐签订了契约,那一切就都迟了。”
林可瞪大眼睛:“所以咱们这回去木家堡,就是为了阻止木家和北齐结盟。”
孟昶青微笑:“不错。”
林可眼皮一跳:“……所以你让我学武,就是怕有个万一,咱们和北齐使者打起来,我在乱阵中被北齐人给砍死?”
孟昶青继续微笑:“不错。”
看来这武功还真得学,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林可深吸了口气,立马换了一种语气,讨好地说道:“孟大人,孟老大,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争取天天向上,绝不给咱密卫丢人!”
“叫师父罢。”孟昶青笑容不变:“对了,先前那句‘神经病’是什么意思,不如咱们师徒好好探讨一下?”
林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