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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在伊安的家 ...

  •   英国伦敦,克仁街亚利安勋爵府,伊泽里克子爵的书房,布置是一派新古典风格。右边有门通向大厅,左边的门通向吸烟室,后面的两扇叠门则可以通向客厅。壁炉的火正燃着,管家法马(Fama,意为毫无根据的流言)在整理书桌上的报纸。

      该隐穿着晚礼服佩襟花推门而入:“伊安(伊泽里克的呢称)说是在这儿等他吗,法马?”他戴着绸帽,批着有披肩的大氅,戴黑手套的手里握着手杖,一身打扮全是纨绔子弟时装的精品。

      法马接过帽子、手杖和大氅,毕恭毕敬的回答:“是的,该隐大人。”将这些东西挂好在衣帽架以后,他端来一杯清茶。

      该隐坐在沙发上,跷起双脚。“这东西真不赖,法马。目前要把我和伊安区分开来,就全靠它了。”他指指佩在胸前的襟花说道。

      该隐是黑发绿眸,伊泽里克则是典型的金发蓝眼,由外表辨认他们根本易如反掌。“是的,该隐大人。我注意到了。”法马却恭敬而平静地回答,真是有模有样的面具。

      该隐取下襟花,放在桌上。“你知道吧,法马,一个人啊自己穿什么戴什么才算时髦。别人穿什么戴什么,就不算数了。”他照着书房里那面椭圆形的穿衣镜,慢条斯理的说。

      法马走过去收起襟花:“是啊,该隐大人。”同时应道。

      该隐整整自己的着装,又说:“别人的行为总不免庸俗,而别人的真理总是谬误。”他边说边仔细审视镜中的自己。

      法马用银盘呈上新的襟花:“是啊,该隐大人。”他回应道。

      该隐淡淡瞥了法马一眼,后者恭敬地低下头。“法马,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好象是伊安的管家吧?”于是他把视线收回,再度注视镜中的自己。

      “是啊,该隐大人。”法马端着盘子,站得笔直。

      该隐低头折起衣袖,看了看效果又放下。“那么,你知不知道,我所谓的‘别人’,可是包括你的主人。”他的口吻漫不经心。

      法马的回答是一贯的严谨:“知道的,该隐大人,爵爷吩咐过,您的话优先一切。”清楚而不节外生枝。

      该隐伸手取过新的襟花,对着镜子插上。“这朵襟花还不太好,不够普通。我跟利夫说过的,星期四晚上的襟花越普通越好。”他说道。

      法马收起银盘,回话:“我会跟爵爷说一声,最近爵爷亲戚家里有丧事。”大人您嫌爵爷的襟花不够普通,恐怕原因在此。

      该隐的嘴角微扬:“英国上层阶级这一点真是特别——他们的亲戚家里老是有丧事,可是他们要见的亲戚人数就是下不来。”

      “是啊,该隐大人,这方面他们总是特别好运。”法马应道。

      该隐猛的转脸,法马面无表情。“恩——哼。伊安呢?”他便转而问道。

      法马看了一下壁钟,回答:“爵爷说他五分钟后就来,该隐大人。”他的语调平静而恭敬。

      该隐弹了一下手指:“听起来好象应该是现在呀?”他的口气中隐含着不满。

      法马彬彬有礼的回话:“是啊,该隐大人。”这时伊泽里克推门而入,他就躬身退下了。

      伊泽里克刚在该隐旁边坐定,招呼还没来得及打。

      “我看出来了,法马的出色在于不动声色。当初摩顿就和我说,此人堪称英国管家的表率,不愧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仆人,讳莫如深得连爱玩猜谜游戏的司芬克斯都比不上。所谓形式至上,此人足为代表。他真是特别,真的,除了利夫之外,我想他是我最喜欢的管家了。”该隐就抢先对他大发议论。

      伊泽里克看着该隐,并不急于说话,而是静待下文。

      “路德的管家太普通;摩顿的管家不够老练;迪恩的管家是位漂亮小姐可惜有洁癖;李维的管家总是换来换去没个固定人选;说到齐格的管家——哎呀,年纪大得我不想讨论。利夫当然很好啦,不过现在我感兴趣的是法马——恩,我私下以为,他只有一点不好。”果然,该隐很快接着说。

      伊泽里克笑着问:“不知道是哪一点不合你的意?”或许我可以叫他改一改,就十全十美了。

      该隐往后一靠,十指交叉放在胸前。“他为什么要叫做法马呢,这名字起得不对。你让他改改吧,叫做厄科(意为回声)最合适。”他的表情颇愉悦。

      亚利安勋爵府邸,大厅处男仆海罗德领着李维男爵走入。他穿着一套讲究的便服,而且样式很时髦,背心上横挂着一条手工精致的金链条。“李维大人?”法马走上前,对他表示谨慎的欢迎。

      李维点点头:“伊安在家吗?听说他在家呀?”他问走近身边的法马。

      法马冷眼漠视着海罗德,后者立即退下。“爵爷和该隐大人在书房。”他这才恭恭敬敬的回答李维。

      李维顿了一下:“真巧呀!”他不由得自言自语。

      法马没有对李维的话妄加评论,只是进一个管家的本分传话。“爵爷吩咐过我,请大人您劳驾去会客室等他。”爵爷他就会过去的。

      李维手里拿着一根木柄手杖,险些因为听了法马的话掉下来。“你说,伊安他等我来吗?”他状至愕然。

      法马鞠了一躬:“是的,李维大人。”他应道。

      李维挥了一下手,其实他更想挥动的是手杖。“你确定吗?”可是面对着法马,这种蠢事还是不做比较好。

      法马走到门口,把偏厅会客室的门打开。“爵爷他吩咐过我,要是一位先生来访,就请他在会客室稍候片刻。这件事,爵爷交代得十分清楚。”他镇定的答话。

      李维走向会客室,朝里面张望。“他倒真是周到!连意外都在意料之中,简直十足现代人的智慧。啧,就算是单身汉吧客厅也不该这么凄凉,他不是还有一个姐姐?哪一天我要帮他改革。”他边走进去边自言自语的说。

      法马把书桌上的台灯拿了过来。“不必了,我不喜欢那盏灯,实际上我喜欢的是蜡烛。”李维见状阻止他说。

      法马放回台灯:“好的,李维大人。”他点燃蜡烛,然后退出房间。

      李维四顾室内,走近书桌。“不晓得今晚是他还是哈利斯等人,等的又是谁,被我逮到可就太妙了。哦,帐单,明信片,债务——还有政治家!伊安,伊安,你可悲的人生!——究竟是谁会用这种信封写信给别人呢,还有这种信纸!保守党的顽固派?啊哈!这笔迹我认得,是尼尔•C•哈利斯的!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他的一笔一划都像在写摩西十诫,满纸都是道德教条。慢着,他写信到伊安这里做什么?”他拿起一封信,仔细端详着说。

      书房,该隐正在和尼尔通电话。“我的好叔叔,我要是结婚的话,你总该让我自己挑选时间、地点和对象吧?尤其是对象。”他争辩道。

      电话那头传来尼尔不能苟同的话。“这是我的事,该隐。这件事有关家产的得失,要问的应该是我不是你,你知道它和感情没有关系。——感情结了婚慢慢会来的。”他的声音颇不耐烦。

      该隐两道细长的眉毛一敛,明知道尼尔看不见,脸上还是浮现出一种说不清的笑意。“是啊,结婚以后彼此讨厌到了底,反感、病情自然会来的,对吗叔叔?”他的声音听来彬彬有礼,暗含挑衅的那种彬彬有礼。

      “当然了,该隐。”电话那边的尼尔接的顺口,忽然发觉不对劲,又急忙改口,“我是说,当然不是了。呸!你从来就只会胡说八道,我告诉你婚姻这件事全靠常识。”

      该隐答的很快:“可是有常识的女人相貌都平凡得出奇,对吧叔叔?当然了,我只是道听途说。”

      “无论相貌如何,女人是没有常识的,这是男人的专利。”尼尔强调着说。

      该隐顿了一下,很有礼貌的接话:“是啊,您说的对。不过呢据我所知,我们男人很会自我克制,从来不运用常识的。”

      “我用。”尼尔冷哼着说。

      该隐点点头,然后说:“以某件事情而闻名于世的政要名人也曾如此说,叔叔,要是你不介意我这么说的话,他的说法比较精彩。而在我看来,最大的巧合大概就是你们二位都没有结婚。好了,叔叔,事实上伊安一直在等他姐姐的电话——我是说,我们恐怕占用别人的通话时间太久了——这是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你知道的。而结婚的问题太复杂也太深奥了,尤其是我半点经验没有,所以我们改日再研究吧。”他说着挂上电话。

      待在旁边的伊泽里克本来笑着坐在沙发上,这时忽然起身打开门。“啊哈,李维!不要偷听吧,我告诉过你的,这年头间谍没用了。据说,这一行彻底地完蛋了。”他微笑着说。

      站在门口的李维踉跄一下:“岂有此理!这是哪个混蛋告诉你的?!我敢一赔一千跟你打赌,间谍行业是后继有人的——如今这种勾当轮到报馆来干了。”没等站稳,他就一脸愤慨地接话。

      该隐转过身来:“而且干的惊天动地,出色多了。”他慢吞吞地指了指书桌上的《星期日泰晤士报》,李维本周在社会版贵族专栏出尽风头。

      李维忿忿然看了报纸一眼,走到沙发旁边坐下。“伊安,我口干死了。可以叫点喝的吗?有没有白葡萄酒加苏打水?”他问道。

      伊泽里克耸耸肩,按铃。“还真是有的,好遗憾啊。法马,拿点白葡萄酒加苏打水来给这位先生。”他吩咐着,于是法马照办了。

      李维喝了一杯酒,喘了口气。“好啊,李维,你收到维也纳的电报了吗?关于玛利安小姐,现在你知道什么?”该隐坐在旁边,口气调侃地问。

      李维怒视该隐,说:“没有资料可以断定不利于她,反而她的社会地位颇高。法福男爵的千万家产大半都遗留给她,不过那几乎是公开的秘密。”此外,我也找不到什么了。

      该隐不以为意地弹探食指,慢条斯理的说:“我早就忠告过你了,李维。晚上不能穿、不能戴的东西,千万不要送给女人——她们会设法换成可以穿戴的东西,然后你的麻烦就来了。女人平生第一要务,就是对裁缝负责;至于第二任务是什么嘛,至今都还没有人发现。”

      “你神经病,和那个玛利安真是天生的一对。她呢卑鄙无耻是魔女的典范:你呢做朋友太假,连做敌人都太奸诈了。摩顿告诉我说,连她的房租都是你付的!”李维冷哼着说。

      伊泽里克打了个手势:“你误会了,李维,玛利安小姐的房租是我和路德分担的,该隐从来只肯送美女珠宝首饰你也知道,最少也是衣服啊。”他微笑着插入。

      李维听得白眼直翻:“呸!他就是那传说中的‘幕后黑手’,我告诉你伊安,从来如此。有一个这样的朋友,迟早会有一个穿着漂亮制服的苏格兰场警官来找你,带你去见那穿得更好的坎特伯雷大法官。”

      “你这样说就太谦虚了,李维,以你的丰功伟业而言,根本不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你靠自己完全可以轻轻松松的在本顿维尔逛个一年半载。”该隐微笑着,一本正经的接话。
      伦敦的本顿维尔监狱是相当有名的。“好可惜呀,现在可能进去的不是我,是齐格飞。”李维反唇相讥。

      说到这里,伊泽里克敛起笑容。“说起来,这也真是难得啊。因为无论怎么看,齐格都是我们之中最不可能惹祸的一个呢。”怎么偏偏轮到他?

      李维撇撇嘴:“女人,还有财富,多么古老而俗不可耐的话题。”毫无新鲜之处。

      “我亲爱的李维大人!”伊泽里克的口气亲切无比,“您正在受这么古老而俗不可耐的话题的折腾呢。”

      李维立即怒目相向,另外两个人只当作没看见。

      “这是运气问题,关系到命运的不可抗性。总而言之,利夫正在保释他的,等他出来我们再问他吧。”该隐对伊泽里克说。

      伊泽里克笑了笑,苦笑。

      “我的好人,千万别问他,我求求你 !他在过十岁生日的时候,我满院子的找他,结果他整天忙着确定泰晤士河上的高水位离他的阳台倾角四十五度准确高度!并且,后来他说,他终于知道是海拔一百四十英尺十点五二英寸。所以这次恐怕他会兴奋的通知你,监狱的铁栏和墙壁之间的距离是哪个数字。”李维连连哀叫起来。

      该隐用食指轻敲一下茶几,说:“我听说,不过是听说——凯特•曼斯•博德死在齐格的房间里,而他拿不出证据说明他是无辜的。还有就是,那位小姐好象的确是他的未婚妻,虽然他们几乎没有见过面。”我知道的也很有限,都是道听途说来的。

      李维摊开双手:“我也听摩顿说了,那位小姐的嫁妆是一顶王冠,遵照侦探小说应有的剧情发展——那顶王冠很自然的不见了。而那位小姐的家族就更加自然的要求警署扣押齐格,因为他是看来最有可能知道王冠下落的人。”可是我真的怀疑,怀疑齐格是否会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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