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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96章 吃药 ...

  •   “你是说,西湖小院的人去给苏梦枕出诊了?”
      雷纯的脸色阴沉沉得可怕,跪伏在她面前的六分半堂之人恭敬道:“是的,大小姐。”
      雷纯紧咬着唇瓣,指尖攥得发白:“好一个云苓,好一个西湖小院不出诊!”这根本不把他们六分半堂放在眼里!才跟她说不出诊,现在却转头去了金风细雨楼。一个大夫,一个江湖难求的神医,去金风细雨楼还能是做什么?除了给苏梦枕看病,还能是做什么!
      “莫气。”旁边坐着个年轻男子,生得很好看,令人望之倾倒,却“羞答答”地垂着头,丝毫没有抬头的意思。哪怕是在安抚雷纯,他也是低着头。
      “顾盼白首无人知,天下唯有狄飞惊”——此人,正是六分半堂的大堂主,狄飞惊。
      雷纯对狄飞惊苦笑一声:“我怎能不气?分明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平分秋色,还是我先找到的那云苓,凭什么白白给苏梦枕做嫁衣!”
      狄飞惊神色淡然,道:“因为神侯府。”
      “我们江湖相争,他一个神侯府牵扯进来干什么?”雷纯不免抱怨道。她这时候倒是忘了,六分半堂和蔡京有合作,雷损更是就差让她认蔡京为义父了。
      狄飞惊比雷纯要冷静得多,说道:“你知道的,蔡京最近寻那位诗人的动作有些大。”
      或许一开始蔡京也并没有想过要对那位诗人做什么,不过是先给个下马威,再将人带过去,其后引见给皇帝,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一枚皇帝身边的眼线。纵然蔡京在朝堂后宫眼线不少,但谁会嫌眼线太少呢?只是,任是谁也没有想到,素来要风得风的蔡京,竟会硬生生栽跟头。蔡京身处高位多年,权柄滔天,哪里容得下如此存在?当然要尽力抹去。牵一发而动全身,蔡京最终动用的权利愈多,对京城局势的影响愈大。再加上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的关系恶化,明眼人都知晓即将重新划分势力范围,再与蔡京的动作一联系,神侯府怎么可能不参与进来?
      狄飞惊这样一说,雷纯也能够想明白。可想明白是一回事,意难平又是另一回事。雷纯挥了挥手,对面前那人:“罢了,你下去罢。”
      “是,大小姐。”
      待那人退下,雷纯恹恹靠上椅背,双眉颦蹙:“神侯府这是打算与金风细雨楼合作了?”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六分半堂与蔡京合作,而蔡京又与神侯府有过节,如此一来,六分半堂与金风细雨楼的争斗,最怕演变成神侯府与蔡京的博弈。朝堂之上的事情,雷纯没有亲身经历,却也或多或少觉察得出其下隐藏的水之深。雷损年老力衰,却还在人世,最是六分半堂的定心丸。有他在,六分半堂不需要依附于蔡京才能对抗金风细雨楼。雷纯并不想六分半堂成为蔡京的附庸,更不想六分半堂最后变成官场博弈的牺牲品。
      “最近这段时间太过敏感,同蔡京的合作,还是谨慎些的好。”狄飞惊看得明白,同蔡京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可雷损执意如此,狄飞惊也无法反对——无论如何,六分半堂是雷损的六分半堂,而非狄飞惊的六分半堂。雷纯亦是雷损的女儿,而与狄飞惊并无干系。
      雷纯叹息一声:“父亲他……也不知到底在担心什么。”她摇摇头,撇去这个话题,看向狄飞惊,贝齿轻合,半晌,终是开口问道:“要不,我再去神侯府一趟,问问云苓,能否为你也破一次例出诊?”
      狄飞惊师承“未老先生”卜先知,习得“大弃子擒拿手”。练成这门功法须作出惨重牺牲,当年卜先知付出了绝子绝孙的代价,狄飞惊的牺牲,则是颈骨重创,必须长期低首,功成后才能偶然抬起头来。就像人们常常会为当初双腿残疾的无情惋惜一般,抬不起头来的狄飞惊,亦令人叹惋。
      狄飞惊低着头,雷纯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到他淡淡道:“不必多此一举,西湖小院选择了金风细雨楼,此后不远不近便好,无需过分关注。莫要忘了,西湖小院背后还有神侯府。”而他们,此刻不宜撞上神侯府。
      “……我明白。”雷纯沉默片刻,没有再说什么——她不想一而再地触碰狄飞惊的伤疤,纵使本意是为他好。
      .
      云苓可不知六分半堂中,雷纯和狄飞惊因为她去为苏梦枕出诊引发了多少猜测、犹疑。她此刻正生着气,完全不顾苏梦枕的身份,呵斥着外头大名鼎鼎的金风细雨楼主。
      “苏楼主是觉得自己的情况好极了,对不对?连药都不喝,怎么,是不是接下来连我这个大夫都不需要了?”她勾唇冷笑一声:“那还真是对不住苏楼主,平白无故摊上我这么个庸医。若是不想治病,苏楼主大可直说,这世上病人千千万,我不配给苏楼主诊治,还不如去为他们略尽绵薄之力。”
      苏梦枕自知理亏,也没反驳,任由云苓斥责。
      王小石本来也为苏梦枕对自己的不尽心生气,现下见云苓这般责备苏梦枕,他反倒心疼起自家大哥,为他求情道:“云大夫,大哥每日都要处理楼中事务,是我没能为大哥分忧,还望云大夫不要介意。”他明白云苓也是为苏梦枕好,故而对待云苓客客气气的,还一边冲苏梦枕使眼色,又看看叶英,希望叶英能够劝阻云苓几句。
      面对王小石的期盼,叶英哂笑,还是开口道:“阿苓,不妨听听苏楼主如何说?”
      云苓叹了口气,硬生生截住其后的话语,道:“罢了,我不说了。”
      听云苓停下,一脸病容的男子掩唇轻咳了两声:“抱歉。”
      “道歉若是有用的话,苏楼主现在也不必受我的气。”云苓把药汤递给苏梦枕,语气和缓了些:“刚让人煎过的。之后一定要记得按时服药。”
      苏梦枕接过,面不改色地饮下云苓特意更改了味道的药汁:“我明白,多谢云大夫。”却是不提答应“按时服药”。
      云苓怎会听不出他的避重就轻?她揉了揉眉心,对待不肯好好吃药的孩童和女孩子,她还能好声好气哄上一番,但对于苏梦枕这般不上心的病人,云苓实在忍不住想要骂醒他们。
      “以后我必定会每日督促大哥喝药的,云大夫请放心。”在云苓黛眉再次蹙起前,王小石抢先一步道。他也有些懊恼,他哪里知道苏梦枕忙起来连药都不喝?还是自己不够细心,往后可不能再犯这样的错了。
      “如此,最好不过。”云苓没说信还是不信,只道:“三日后我再来看看。”她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苏梦枕:“希望下次再来,不会正巧撞见苏楼主放冷了的汤药。”
      “……”饶是苏梦枕,也有点不太好意思了,他无奈笑道:“云大夫请放心罢。”
      .
      送云苓、叶英出金风细雨楼的是常跟在苏梦枕身边的人。他站在门口,都听到云苓在屋内斥责苏梦枕。在金风细雨楼的人心里,苏梦枕像是信仰一般的存在,因此他不免有些埋怨云苓不给苏梦枕面子,便冷着脸,没有同云苓、叶英说一句话。
      云苓不以为意,回望了一眼金风细雨楼,突然“扑哧”一笑,对叶英道:“我觉得,苏梦枕大抵该庆幸。师门里我还算脾气好的,要是大师兄和二师兄在,遇到苏梦枕这种病人,只怕一个芙蓉并蒂下去,直接压着他吃药了。师父么……”云苓沉吟片刻,神情微妙了起来,停顿了许久才道:“总之没人斗得过师父。即便是谷主,在师父面前也常常吃亏。”
      叶英听着,难得起了几分好奇:“孙老怎么了?”
      “嗯……”云苓想了想,干脆道:“这么说罢,假使苏梦枕遇到的大夫是师父,他忘记喝药,师父便会问:‘是不是不喜欢汤药啊?那好,我们来换别的。’便改成药浴,一场下来,时间久不说,师父添进去的香草,绝对能让苏楼主变成脂粉男子。又或者,把汤药改成药丸,药材千金,再挥金如土的人也会觉得肉痛的那种。但味道……一言难尽,且一粒很大,将将能吞咽下去又不损伤喉咙的那种。”看起来,药丸似乎比汤药更方便,更省时间,世界上再没有比她师父还要贴心的大夫了,可实际上……
      云苓只想对那些被孙思邈坑过而不自知的人们说一句,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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