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人》萧云雨

24、第六章 中国最后一个骑士的爱人之虞美人（九）

　　《史记》原文虽然没有详细记录虞姬和霸王离别的场景，不过纵观项羽的生平性格再结合其他史料，笔者尝试着将那一夜还原如下。
　　项羽从睡梦中惊醒，漆黑寒冷的十二月冬夜回响着哀怨的楚歌。霸王惊疑道：“汉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意思是“难道汉已经完全取得了楚地？为何汉军中有这么多楚人？”
　　于是项羽置酒帐中，虞姬平静而温柔的陪在他身旁。
　　军帐、红烛、美人……，一切似乎都在提醒着项羽他的一生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然而此时的虞姬显得比平时更加的妖娆俏丽，刻骨铭心般的让项羽流连难舍。他心中知道自己的失败是不可避免的结局了，杯中酒下肚，化作绕肠结。
　　悲莫悲兮生别离，项羽虎目含泪，悲歌慷慨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说话间涕泪纵下。他反复吟唱，虞姬轻声而和。这一刻在项羽和虞姬心中流淌过的回忆一定是他们最甜蜜的时日了吧。
　　旁边伺候着的手下众人被感动得泣不成声，哭得连看项羽和虞姬一眼的力气都失去了。
　　虞姬知道自己的男人已经尽力而为了，但这个男人是楚霸王项羽，即便陷入绝地，她怎么能看着他失去尊严和霸气呢？项羽声音哽咽的反复唱着：“虞兮虞兮奈若何……”，她知道必须为这个自己一生唯一的男人做点什么。
　　若要爱人不必为自己挂牵，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死相酬。在这兵荒马乱的寒冷冬夜，一个女人将要用死亡之舞来告别她的爱人。
　　虞姬手执短剑，和歌起舞。美人如玉剑如虹，项羽看得悲不自胜。虞姬用心尽情的为项羽献上这最后的舞蹈，口中吟唱道：“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此言的意思非常清楚而且是那么坚决，汉兵已经攻了进来，四面都是敌人。大王你因为我失去了霸气，我如何还能活着拖你的后腿呢？
　　虞姬悲歌已毕，手中舞动的短剑映着流泪的红臂烛划过一道清光，在自己的硕颈上抹出一道绮丽的红。
　　……。
　　剩下的部分读者自己去想象吧，男人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放声一哭并不会显得他就不够男人了。笔者以前因读楚霸王项羽和虞姬的故事有感而发，曾偶得两句：“男儿性喜重江山，谁道情长不丈夫？”不过一直没有好的句子续完整，不能不说也是一种遗憾啊。
　　此时的项羽应该已经有了死志。不过为了他霸王不败的名誉，他必须证明给刘邦及天下、后世所有人看，是天意，非人力可以亡楚霸王。
　　项羽趁夜带领八百骑兵向南突围，至乌江之畔只得二十八骑跟随。汉军五千多人追击而至。项羽哈哈大笑，对手下二十八骑死士豪言道：“吾起兵至今八岁矣，身七十余战，所当者破，所击者服，未尝败北，遂霸有天下。然今卒困于此，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今日固决死，愿为诸君快战，必三胜之，为诸君溃围，斩将，拔旗，令诸君知天亡我，非战之罪也。”
　　这段话若不是从楚霸王项羽口中说出来，一定不会有令人窒息的那股气势。他的意思是，我从起兵到现在有八年时间了，大小七十余战，敢挡我的都被我击破，我要打击的必然被我征服，一生没有败绩，因而霸有天下。然而今日这种地步，是天意要亡我，不是因为我打仗败北。今天肯定是一死，我想和你们一起快意沙场，纵情一战，必能三胜汉军。突出重围，斩将，拔倒汉军军旗，让你们知道是天意亡我，而不是刘邦打败我的。
　　于是项羽在小山坡上把二十八骑分为四队，面朝四个方向。汉军把项羽重重包围。项羽对手下说：“我先为你们杀一员汉将。”骑士们分四个方向飞奔而下，约好冲到山坡东边，分作三处集合。项羽大声怒喝着冲了下去，汉军士兵不敢接战，如草木被狂风吹倒一样溃败散开，项羽轻易地杀掉了一名汉将。汉军赤泉侯杨喜在后面追赶，项羽怒睁双眼对他大喝一声，杨喜人马俱惊，吓得逃跑推开好几里。项羽和手下骑士在约定的三处地点集合。
　　汉军不知项羽的去向，把五千士兵分为三路，再次包围上来。项羽冲过去，又斩了一名汉军都尉，还杀死百八十汉兵，再次和手下聚拢，仅仅损失了两个人。项羽问骑兵们道：“如何？”手下骑士心悦诚服地说：“如大王言。”
　　项羽带着手下骑士突围来到乌江边，乌江亭长正停了一艘小船在岸边等候，他对项羽说：“江东虽然小，但足以有东山再起的资本。大王赶快渡江，此时只有我这条船，汉军没法渡江追击。”项羽笑了笑，说：“天意亡我，还渡乌江干什么？想我和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西征，如今没有一个人回来，纵使父老兄弟可怜我拥我做王，我又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们？纵使他们不怪我，我心中难道能不感到愧疚吗？”
　　项羽看着自己的爱马乌骓，又对亭长说：“你是位忠厚长者，我骑着这匹马征战五年，所向无敌，曾经日行千里，我不忍杀它，送给你吧。”
　　于是项羽命令手下骑士统统下马，手持短兵器与汉兵交战。项羽一人又杀掉汉军好几百人。不过他身上也负了十来处伤。
　　此时的项羽战力殆尽，他看见汉军骑司马吕马童，道：“你不是我的故人吗？听说汉王用黄金千斤，封邑万户悬赏我的脑袋，我就把这功劳送给你吧。”说完，自刎而死。
　　项羽自杀，惹得汉军一阵大乱，众人都去争抢他的尸体，相互杀戮了几十人。最后被王翳拿下项羽的头，杨喜、马童、吕胜、杨武各争得一个肢体。五人到一块把肢体拼合，正好都对。因此，刘邦把项羽的土地分成五块封赏给了这五人。
　　至此历时五年的楚汉战争以中国最后一个骑士---项羽的自杀而结束。
　　中国的历史自楚霸王乌江自刎为转折，逐渐进入到了完全的“流氓文化”时代。
　　项羽一生勇猛，他严格的按照从小接受的春秋旧贵族思想行事，却不料天下已经不是原来的天下，最终兵败垓下；虞姬是项羽最忠诚的伴侣，在那个相对来说爱情比较自由和不强求“夫为妻纲”的年代，她用自己的决绝，报答了楚霸王项羽对她情意。不过不知道虞姬是否清楚，失去了她的霸王也已生无可恋。
　　虞姬虽然只在太史公笔下勾画了一笔，但是足以称为中国历史上最美丽的女人之一了。沧海桑田，我们离那个风云变幻的时代已有近两千年遥远的时空，但楚霸王项羽的英雄事迹和他与虞姬之间遗憾但又完美的浪漫爱情传说却会永远被人们传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