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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叛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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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非要令钧天太子难堪?你可知,这口气倒是出了,孟章此后又待如何?”
翌日走时,同乘的慕容离不免要怪罪执明。这假痴不癫骗得过旁人,却瞒不过他。
“谁让他被逼嫁来钧天也不知会我一声?”说到此处执明便来气,“当初我回天权,他避嫌便罢了,池鱼幕燕的也仍将我当个外人。”
慕容离听罢心下讶异,他未料执明实也是能想到这一层的,只是气孟章错看他罢了。
“但或旁人瞧着是鱼游釜中,于他而言却是绝处逢生?” 执明愣了下,偏首看向身边人。
秋风起,宫灯流苏轻摆,几条鬼魅般的黑影掠过,静谧的夜里忽就四面八方地窜起火苗来。那火悄无声息地舔上汉白玉石台基上的屋面。当班巡查的宫人这才惊觉走水,大呼小叫地奔走相告。慌乱中不知谁撞翻了运灯油的板车,借着风势火焰一窜便是一人高,瞬间便攀上了琉璃挂的檐板,将寝宫前设着的鎏金香炉烧得滚烫,水浇上去“呲——”地就化成了白烟。
东宫管事太监高喊着“走水了!”,满头大汗地指挥着打水扑火。可这火势终究是止不住的,赶紧命人去请太子、太子妃去别处避避,几名想抢头功的内侍用衣衫浸了水捂住口鼻便冲进去。
熊熊烈火如从天而降的火龙,瞬间吞噬了悬鱼惹草,攀上戗脊围住了脊饰鸱吻。那传言好吞的鸱吻在火光中仿佛活了,不事兴雨防火反倒助纣为虐地煽风点火。浓烟滚滚熏黑了宝鼎砖瓦,火光冲天包围了奢华寝宫。
正当此时,宫门前忽来一队着龙鱼服的御前侍卫,守卫拦下问何事,便被狠狠抽了一鞭:“闪开!奉口谕来救太子!”
燃眉之急,几位渺不足道守卫也不敢拦。那气焰嚣张的指挥使带着一干侍卫一路鞭笞挡道的宫人长驱直入。到了寝宫前,却见东宫的管事太监领着一班宫人跪在那儿哭嚎。
“哭什么?太子呢”
那管事太监早就被这变故吓得魂不附体,抬头认出那指挥使,想是皇上派来的,哆哆嗦嗦回道:“进去寻太子的都未出来……”
他没料到火势会蔓延得如此迅猛,太子、太子妃也都不知所踪。
大火蚕食着檐柱,眼看着火势再蔓延下去这寝宫便要塌了。
“搜!”那一身戾气的侍卫首领调转了马头,“封锁宫门!”
一干侍卫立刻分头行动。
管事的老太监偷偷抬头瞥一眼,心里终于回过味来,这一干侍卫,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救人的,倒像是……
仲堃仪被颠醒时,发现自己竟骑在马上,身后人的双臂绕过他紧紧拽着缰绳,一刻不停地喝着,要那马跑得快些再快些。身侧还有匹马,借着月色端详,同乘的依稀是乔装了的隋音、隋安。
“怎么……?”仲堃仪只觉得浑身绵软、四肢乏力,头却千斤重似的,说上半句便脑仁疼。
风声呼啸,孟章要支撑着两个人的重量御马赶路已是十分勉强,此刻也便没旁的精力搭理他。等到了一处密林,劈柴生火,令姐弟俩且去饮马,这才顾得上说话。
“皇上已于亥时驾崩,秘而不发丧的正是你那皇叔,寝宫走水不过掩人耳目,他先前未寻着你我,疑是仍在宫中,这才放了把火,想趁乱将人逼出来,再做横死模样,毁尸灭迹烧个干净。”孟章靠在树干上喘得厉害,一身麻衣都湿透了贴在身上,“你与皇上中了同一种毒,那毒掺了甘逐,混在熏香里,平日里不觉有什么,可若食用了甘草,便会四肢乏力、血脉不畅。我已给你服了解药,熬过这一晚便无大碍。”
仲堃仪从未听过孟章一口气说那么多话,他方喝了点水,身子已是缓过来了,可人还有些浑浑噩噩。脑中嗡嗡作响,仿佛有谁在他耳畔撞钟,半晌方稍稍理清思路道:“你又怎会知道这些?”
孟章歪着身子瞧同样被汗水浸透了的狼狈不堪的仲堃仪道:“三大世族将我送来钧天,私底下'陪嫁'了不少耳目。”
仲堃仪拨弄了一下快熄了的柴火,沉默半晌道,“那这几日……”
“我早便觉察你那儿的香料多添了一味,得了准信才想令你早做防备。这等事哪能交托旁人?”孟章自嘲一笑,“哪知你如何都不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