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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绑定系统 ...

  •   清明祭祖,宣国公府的二小姐卓温茗,回到西院后就开始发热,起初还能张口喝几勺麻黄汤,临到日暮时分,便是昏迷不醒,连白水都喂不进去了。

      郎中按症拟方,丫鬟依方煎药,可眼下温茗滴水不进,众人也是束手无策。

      卓明清护妹心切,同妾室王韵婉说:“我到东宫问问凉玉,看不能寻个医官过来给小妹瞧一下,倘若东院那边有人问询,你遣个丫鬟过去回话就好,切莫离开和铃苑。”

      温茗的乳名唤作央央,故而所住的独门小院称之为和铃苑,取自“和铃央央”一词。

      王姨娘眼似鹿眸,满是惧色:“二郎从侧门出去侧门回,可不能惊动了老夫人。”

      卓明清欲言又止,仍旧点了点头。

      宣国公老夫妇鹣鲽情深,育有两子一女,独女早些年选入东宫为良娣,两个儿子分别居住于国公府的东西两院,待孙儿辈分的承欢膝下,顺理成章的搁在一起序长幼。

      温茗的年纪最小,姑娘里行二,却是唯一的嫡亲孙女,打小掌上明珠手心莲般的疼惜,若真叫老太太晓得,西院伺候的下人们怕是要遭了殃。

      卓明清方出暖阁,门外的丫鬟挑开绣帘,便见东院的大小姐卓凉玉,领了两个穿常服的宫僚进来。

      凉玉揭去斗篷的兜帽,问:“二哥,温茗好些了么?”

      卓明清看清来人,焦灼道:“小妹到现在还没醒,急死人的。”

      “二哥莫要着急。”凉玉介绍身边说,“这位是东宫侍医,医术精湛擅长针灸,先让他给温茗看看再说。”

      凉玉在东宫是卓良娣的掌事女官,持制书领俸禄,也享休沐告假之权,身份不同于经选秀所留的宫女,横竖安排个自家人从旁操持,会舒心很多。

      卓明清视来者为救命稻草般:“还请医官给舍妹仔细诊治,有劳!”

      侍医拱手作揖:“卓公子客气了,我等定当尽心竭力。”

      言罢,凉玉领着侍医和小内侍进到暖阁,绕过临时架起的彩绣围屏,以茜色纱幔遮挡的罗汉塌上,躺了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孩,鬓角湿透面无血色。

      屋内除了王姨娘,还留有平日里照料温茗起居的两个丫鬟,各个忧心忡忡。

      凉玉看到王姨娘所穿的素缎绣鞋上,沾了一圈黄泥,料着回来就守在这边,她唤了声:“婉姨娘。”

      “玉姑娘来了。”王姨娘默默给人腾了个地儿。

      侍医上前去探温茗的鼻息,有微弱的灼气喷薄,继探额间,略感凉意:“二小姐此前发生何事?”

      王姨娘眼角微红:“午后扫墓,小妹在草坡底下与人玩闹,不过转个身的工夫,便见她一头栽在地上。那会子只觉她额头有些发烫,而后愈发烧得厉害,刚回来时,她尚能同人胡诌两句,吃几口退热汤,直到半刻前,汤药温水皆是喂多少漏多少……”话到最后,她声音发颤,怎不担心和害怕?

      侍医在塌沿处摆好陶瓷脉枕,丫鬟动作麻利,一人端来绣墩,另一人抽出温茗的胳膊。侍医静坐,屏气凝神去搭脉,西暖阁落针可闻。

      凉玉眉头轻蹙,紧盯温茗惨白的脸庞,后者近乎气若游丝,看起来不像是装的,难免感到心神不宁。

      侍医示意道:“摸一下二小姐的脚,看是发凉还是发烫。”

      王姨娘连忙上前,站到罗汉塌右侧,弯着腰将双手穿过纱幔,伸进闷热的被窝里,随后道:“凉,且脚底心上全是汗。”

      温茗早捂出一身汗,跟从水里捞起来似的。

      侍医捋须点头:“凉好……”不过是为了安抚人,若听王姨娘答曰温茗的双脚发烫,他应当也会说烫好,“去烧些热水,给二小姐浴足。”

      年长的丫鬟没有耽搁半分,立即出去备水。

      侍医打开药匣取出针灸盒,小内侍见状捧着烛台靠过来,侍医稍作迟疑,屋内光线欠佳,即便点着六盏灯笼,还是不够敞亮,不过吧嗒下嘴,凉玉便吩咐剩下的那个圆脸丫鬟,多拿几盏烛火进来照明。

      她在东宫伺候卓良娣三年,耳濡目染,很会察言观色。

      待暖阁里亮如白昼,唯恐打扰到侍医施针,凉玉挽着王姨娘去到外间,寻了个圈椅坐着等,她出言安慰王姨娘,同样是说给卓明清听:“婉姨娘别担心,张侍医在东宫专门照料姑母的脉案,医术信得过。”

      王韵婉入府两年有余,不曾替西院的二少爷开枝散叶,于照看温茗方面还算尽心尽责,后院那边才不予深究,假如温茗有个三长两短,老太太定会命人将她赶走。

      她的娘家人早已不在,倘若被抛弃,余生无处可投奔:“谢玉姑娘及时襄助。”

      卓明清也对凉玉感激道:“方才我正准备去东宫向你讨人,你倒是先行过来了,多谢。”

      “二哥见外了。”凉玉拘谨,仔细说明来意,“上职前听小娘说,温茗扫墓时候惊着了,我便嘱托小娘,若是温茗无碍,就派人去东宫知会我一声,可眼见天快黑了还没消息,实在放心不下,便同姑母说了一嘴,姑母知道后也担心着呢,直接让我带张侍医回来看看。”

      卓明清略有不解之处:“不是说——姑母随太子殿下去邙山扫陵了么,怎的还在东宫?”

      谈及此事,凉玉虽颇有怨言,却没有同卓明清直说:“姑母懂尊卑,不愿僭越。”

      想必其中另有隐情,既然她不愿说,卓明清并未往下追问:“姑母素来谨言慎行,断断不会叫旁人寻了错处。”

      凉玉“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关上宣国公府的大门,同辈分里的五个兄弟姐妹,虽说称为一家人,可毕竟由两房所出,是为堂亲兄妹,嫡庶之间又差那么一层,难免不能畅所欲言,然而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要好过坊间许多户人家。

      丫鬟捧着雕花漆盘给三人奉茶,凉玉端起描金甜白釉茶盏,揭盖后,立针般的浮叶浸在黄碧色的茶汤里,一看便知是贡茶玉叶长春,尝着更像是今年的新茶。皇帝器重宣国公,日前赏赐了四两,这茶最后落到和铃苑不奇怪,老太太偏心这边,府邸上下人尽皆知。

      蒙顶茶通常于春分节令采摘,如今刚至清明就能享用到,着实叫人羡慕,想卓良娣身在东宫,喝还是去年的西湖龙井,如此一比,简直偏心偏到了骨子里。

      卓明清品出茶汤不同,便吩咐丫鬟将所剩的茶叶拿过来,整罐包给凉玉。

      凉玉面上虽波澜不惊,心中已然泛起涟漪——她是东院姨娘所生,与西院这边的两个嫡出兄妹,终归是身份有别,小事一桩也要施以恩惠,出手还如此阔绰,她自尊心作祟,总觉得别人瞧不起她似的,于是眼皮子都没抬,说了声:“二哥太客气了。”

      “茶叶是给姑母的,你回东宫时候,替我向姑母问声安。”卓明清并非临时改变主意,他从未嫌弃过凉玉的出生,“等温茗醒了,定要让她亲自谢你。”

      凉玉这才舒展容颜,打趣道:“温茗日后不再脑我,便当是谢我了。”她一面说,一面观察卓明清的脸色,“花朝节时拿了温茗一支珍珠钗,原就听她说样式老气,亦未见她戴过,居然追到东宫向我讨要,可她拿到手后,却当着我的面儿摔个稀烂。东西她随意毁了不心疼,我倒是惋惜的很。”她轻抚茶盏外圈的金边,“温茗可有同二哥说过此事?”

      “有这等事?”卓明清看了眼房里人,王姨娘轻轻摇了摇头,他叹气,“小妹素来刁蛮护食,一不高兴就摔东西的坏毛病确实要改改,待爹娘回府,我会转说此事。”

      茶是好茶,不能浪费,凉玉让丫鬟给她续水:“摔钗一事并不打紧,我只是想着,这般将贡茶拿走,温茗知道后会不会‘又’乱发脾气?”

      卓明清自有他的用意:“小妹平时不爱吃茶,不如留给姑母酬应东宫命妇,再合适不过了。”

      原本定好的随鸾扫陵,遭逢变卦,即便卓良娣不在意,东宫里其他的姬妾们都看着呢,免不了会在背后冷嘲热讽,便以些许皇恩旁敲侧击——且不说太子妃早薨,储妃之位悬空已久,卓良娣就是卓良娣,永居太子妾之首。

      ***

      前两日刚下过雨,孟春季节最先盛开的几株撒金碧桃,被骤雨打的七零八落,粉红深红交错地铺了满地。此时晚风习习,夹杂着一股子春日里独有的芬芳,沁人心脾,廊檐下的灯笼随风摆动,光影摇曳,一直将灭未灭。

      温茗深陷梦境,无法脱离。

      她还在捉那只发着蓝光的碧凤蝶,它似是存心勾引,明明近在眼前朝她指尖上贴,可当她想捏住它时,它又展翅翩翩,诱她不断往前,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她追随蝴蝶来到一方湖泊旁,湖面澄澈如镜,踩上去如履平地,无比清晰地照出她和蝴蝶的倒影,有个机械化的声音浮现在脑海:【《王妃攻略》游戏系统试图与宿主绑定,接受OR拒绝】

      嘀嘀嘀——

      它在等她做选择。

      今日游戏失败,好歹还有最后一条命,不到最后怎能轻言放弃,温茗果断选择【接受】。

      刹那间天地倒置,折叠并旋转,她仍立于湖面之上,临水照影,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真实,哪个是镜像,仔细比对,好像又没有任何差别。

      温茗感觉手背传来刺痛,朦胧中勉强睁开眼,入目的窗棂上贴了层桃花纸,那只碧凤蝶穿窗而过,在她面前盘旋不休。

      ——系统正在读取资料,请稍候……

      凭空出现个细长的状态栏,蝴蝶依附上去,一帧一帧的缓慢挪动,眼看即将加载完成,突然进度条急速下跌,大有一降到底的趋势,与此同时,蝴蝶扇动翅膀,落进状态条右边的圆框里,变成个奇怪的数字:30。

      她身体疲惫,虚实不分,复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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