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斗高手（快穿）》玄知

51、第 51 章

　　孙斐却并没有如她所想象的那样，被揭破旧事而恼羞成怒，他激动又柔和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打量着久别的女儿，声音微颤：“灵灵，你还活着？你、你还活着！”

　　孙灵灵道：“怎么？我难道该死了？也对，在你看来我当然是死了最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孙斐诧异地看向她，眼神有点受伤：“灵灵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爸爸唯一的亲人了，我一直在找你！”

　　男人絮絮地念叨这这些年来的经历，他的激动不是假的，他关切的眼神也不是假的，孙灵灵当了这么久的基地负责人，眼力多少也练出来了，怎么会分别不出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可这场面大大地超乎了她的预料，她总觉得这场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当然，她是不会死的，该死的是眼前的男人。

　　看他如此殷切，好似过往的一切都不曾发生，怎么可能？难道那时他夺去弟弟的异能，抛下她和母亲的过往，都只是她孙灵灵做的一场梦吗？

　　孙斐小心翼翼地上前伸出手想碰碰她，看到女儿脸上的厌恶之色，又收了回来：“你长大了，好，平平安安地就好。”

　　孙灵灵连忙后退一步，皱眉喝道：“你别在这里假惺惺地装好人、装慈父了！”

　　可是直觉告诉她，这里并没有别人，堂堂末世第一异能高手，如此低声下气放低身段，难道就是为了蒙蔽她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孙斐苦笑道：“我没想到，你对我的误解那么深。”

　　他顿了顿，始终无法忽视女儿敌视的目光，身形骤然委顿了几分：“你怪我也是应该的，但我……别无它法。”

　　孙斐目光悠远，回到五年以前。

　　那时末世刚刚来临，恰巧爆发在他下班把儿子孙浩从幼儿园接回来的时候。

　　在回家的途中，他没保护好儿子，孙浩不幸被丧尸抓伤，那时他也不知道被丧尸抓伤会被感染，急忙带着孙浩回家，给儿子包扎清理以后，就想外出寻找出门逛街未回的妻女。

　　谁知，儿子很快就发起了高烧，他拨打120无人接听，外面又兵荒马乱，他想要带着孙浩去医院看诊，谁料刚碰到孩子的身体，他就马上睁开了眼睛。

　　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具幼儿身躯里，已经不再是他的孩子了。

　　就像普天之下的父亲一样，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救他，说不准还有希望，他把儿子绑在了家里，出门去找医生。

　　……可当他回来的时候，大门被人撞破了，客厅里一片凌乱，只剩下了被打破头颅的一具幼儿尸体。

　　他含着悲痛为孩子收殓时，发现他脑中一块蓝色的晶石，于是留作了纪念，在末世的后来，孙斐才知道，这是变异的动植物和异能者身体里才有的。

　　他的孩子……孙斐想，如果自己能保护好儿子，那么，孙浩会成为一个前途光明的第一批异能者，会拥有无限地可能，而不是变成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凄凉的在家中被人杀死。

　　在孙灵灵这里，却是另外一个故事。

　　末世爆发后，被困在市中心，丧尸集中地的母女俩，历经千辛万苦，打听到她们的丈夫和父亲时，那个人已经是赫赫有名的水系异能者了。

　　但是他的身边，却没有另外一个亲人的存在。

　　一个本该在他身边，却不在的亲人。

　　她们在寻找亲人的过程中，兜兜转转拼凑出昔日的真相……却是她们无法接受的真相。

　　最初的混乱中，也有人发现异能的来源是体内晶石，也有普通人铤而走险，谋取异能者的晶石想要拥有异能，可是后来他们发现，这是没有用的，甚至服用者会爆体身亡。

　　幸而如此，否则也不知道这个末世会乱到何种地步。

　　或许老天制造出这一场生存游戏时，也不愿意看到人类自相残杀的戏码。

　　末世后，孙灵灵和母亲一样激发了水系异能，最初她觉得父母亲连同自己都是一种异能，未免太过巧合，直到在裴英的暗示下，她吞下了母亲逝去后留给自己的晶石，才终于明白——

　　因为她和母亲的血缘关系，她才能够提升异能而不是爆体而亡，这样推断，如果同样拥有水系异能是巧合的话，那么更大可能的巧合是，孙斐夺走了幼弟的异能，才会拥有其他水系异能者所不能拥有的能力！

　　她在末世看过太多险恶的人心，以至于不敢轻易相信对方的解释。

　　“我不否认，我是因为用了浩浩的晶石才有了异能……”孙斐叹了一口气，心知隔阂难消：“我知道我的话没有说服力，但是没关系，灵灵，爸爸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虽然不是他夺取了孙浩的异能，但无疑，是他没保护好孩子，孩子才会失去生命。

　　他想到和孙灵灵会面的原因，忍不住心中着急：“你是要去对付那丧尸王？你听爸爸的，别去了，梁宇——这样危险的任务怎么能随意交付给别人，这本该是B市基地的责任！”

　　“那丧尸王无惧异能，灵灵你……”

　　“好了，”孙灵灵抬头看他：“这是两个基地之间商定的事情，你没有提出异议的资格。”

　　孙斐要说的话，便哽在喉咙，再也吐不出来了。

　　良久，孙灵灵问道：“你把浩浩，安顿在哪儿？”

　　她遵照母亲吩咐，把母亲的尸骨葬在了家乡，母亲临死都在挂念弟弟，她原本是个胆小鬼，战战兢兢地躲在母亲的羽翼里，不敢去想真相，不愿面对可能的丑陋事实。

　　“灵灵，”孙斐目光欣慰又复杂：“你真的长大了。”

　　他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小骨灰坛，郑重的交给了女儿。

　　孙灵灵原本是来问一个真相，斩断这份血缘的，可是孙斐的态度让她迷惑了。

　　母亲让她好好活着，找到孙斐问个明白，现在她问清缘由，想信，又不敢信——如果这一切都如孙斐所说，她又该怪谁呢？

　　怪这个残酷的世界吗？

　　活在末世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她还年幼的时候，看过不少末世小说和电影，她从来都是个胆小的人，没想过做主角，就像没有想过她居然有奇迹般的领导天赋一样。

　　她代入的是那些平凡普通的大众。

　　“要是末世真的来了，我可不想变成浑浑噩噩吃人的怪物，自己抹脖子算了。”

　　天真幼稚的话语言犹在耳，那时母亲只是笑着揉揉她的头，说一句傻瓜，能活着就好。

　　可当末世真的来临，说一句放弃生命多么简单，要活着，却是那么艰难。

　　有时候恐怖的不是丑陋血腥的丧尸和变异动植物，而是在仓惶世道中，被拨弄的命运和人心。

　　在母亲死后，她依附在徐磊身边，和王莉莉勾心斗角，何尝不是对命运的逃避？

　　她甘愿装疯卖傻和一些看不清楚的人玩脑残的宅斗游戏，也不愿意去看难以捉摸的险恶世情。

　　蒙上眼睛，似乎也就看不到，在无情的命河中，流淌着多少妻离子散的哀泣，多少被逼到临界点的疯狂，多少为了活着付出一切的无能为力……

　　丧尸王原本是一只拥有精神系异能的丧尸，在又一次的变异进化中，他的精神系异能发生变化，竟令他学会开发大脑当中的精神力。

　　他的外表在多次进化中也渐渐接近了人类的面貌，在裴英看来，如果它还能有什么造化的话，说不定就能进化成比人类更为高级的生物，诞生出另一种族。

　　只可惜，这个过程太漫长了，以现有的资源来看，放任丧尸发展下去，只能两败俱伤，甚至两边都灭绝。

　　N市基地的动作很快，最初是以有行动力的丧尸和动植物交换功绩点的政策，极大地激发了人类面对丧尸的积极性。

　　后来，以许愫之为主导的队伍冲进了K省基地，丧尸王只是偶然掌握了一点使用精神力的方法，比起系统掌握精神力的许愫之等人来说，并不占优势。

　　在长达一日一夜的鏖战之后，人类在这场战役中，获得了胜利。

　　这场被后世称为“曙光之战”的战役，让当时处于落后的N市基地一战成名，Z国各地建立起了一座座训练场，人类的生产活动，在五年的毁灭性打击之后，开始缓慢地恢复。

　　末世第六年，或者该说，人类新纪元元年。

　　孙灵灵走到主席台发表完演讲，下台看红色旗帜飘扬升起的时候，忍不住目光四扫寻找。

　　幸瑶问：“你看什么？裴英？”

　　她们都知道，裴英一定会在，尽管她们现在已经找不到裴英的踪迹了。

　　孙灵灵道：“我一直想不明白，她究竟是谁呢？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们？”

　　她们白白担起救世主的名号，而真正的救世人，却被众人渐渐遗忘。

　　“……”幸瑶想了想：“她这么爱装神秘，谁知道呢？”

　　许愫之听着她们的对话，忍不住也笑了笑，她在之前看到了五年前抛弃她的丈夫，那个男人浑身狼狈地跪在她脚下想要让她回忆旧情。

　　他在之前捕捉丧尸时因为贪婪险些害死了自己的队伍，按照新纪元法律，要按劳服刑十年。

　　她漫不经心地想，又很快忘掉。

　　这件事像是沾到衣角的沙砾，轻易就能拂去。

　　“或许，她只是想让我们好好活着吧。”

　　孙灵灵笑了。

　　是啊，让她们活着。

　　不是苟延残喘、闭目塞听、浑浑噩噩地活着，而是安然自在、有尊严、有希望地活着。

　　多谢你，裴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