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人生》叶曦ZY

2、第一章

　　一辆黄包车，停在一处已经破败的府门前，方言心下了车，抬头看着府门上的匾额“方府”
　　曾经人人都羡慕的方府，在那一夜大火中尽数毁去。

　　那年……
　　院落中传来一阵阵孩子的闷哼声，和戒尺打在手背上的声音。
　　方言心闷哼一声，倔犟的不哭出来，只是哽咽。
　　“御清别打了，心儿年纪还小，记不住也不能怪她。”
　　一位年轻的妇人抱着方言心哽咽出声。
　　“慈母多败儿！”
　　说完，方御清扔掉手中的戒尺，气呼呼的离开了。
　　“痛吗？”
　　母亲眼含泪水，小心翼翼的摸着她手背上的伤痕。
　　方言心微微一笑，轻轻的摇摇头。
　　“不痛，娘，真的不痛，是心儿不好，心儿老是记不住。”
　　眼泪滑入手背上，痛，怎会不痛，手背上的红印已被打出血渍，只是她懂事的不想让母亲担心。
　　晚间，方言心已入梦中，忽然感觉手背上凉凉的，很舒服，她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父亲正在给她上药，她不敢出声，她怕这样的安好会被自己毁去。
　　记忆以来，少有的看到父亲露出疼爱与温和，父亲一直都是严厉的，对她的要求很苛刻，她是方家唯一一个孩子，母亲也未给她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因为母亲在生她的时候，差点难产出现血崩，所以父亲，未敢在冒险。
　　母亲觉的对不起父亲，没给生个儿子，所以对于父亲的严厉和苛责，她从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父亲，看着方言心。
　　忽然院落中起了大火，一片嘈杂声四起。
　　父亲将手中的药放在床头边的桌子上，起身走至房门。
　　小小的方言心不知发生何事，睁开眼睛坐起身。
　　“爹，外面发生何事？”
　　“心儿，莫慌张，一会你娘就过来陪你，你娘没来之前，不许离开这个房间，听到了吗？”
　　方御清严厉的声音就像命令一样，方言心乖乖的点点头，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父亲。
　　高大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方言心的视线里。
　　不一会，母亲就来到了方言心的房中，抱着她久久不语，许久后忽然开口道:
　　“心儿乖，若有一日，爹娘都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你就是方家唯一的希望，你就是爹娘唯一的希望。”
　　母亲说完，温柔的摸着她小小的脑袋，滚烫的眼泪，滑落方言心的发间。
　　小小的方言心，好像明白了母亲的话。
　　“娘，发生什么事了，你和爹要去哪，心儿要和你们一直在一起。”
　　母亲抱起小小的方言心，走出了房门，来到父亲的书房，将她藏在一处暗格中，母亲把手腕上的玉镯摘下，带在方言心的手腕上。
　　“心儿，这个玉镯，是娘出嫁那天，你外祖母给我的，现在，我把它给你，你一定要好好收着，不要丢了，记住千万不要丢了。”
　　“娘！”方言心的心里总觉的，这是与母亲见的最后一次面。
　　“在这里好好待着，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好好的活着，为爹娘报仇！”
　　说完，母亲就离开了这个小小的暗格。
　　方言心缩在角落里，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她听着外面的吵嚷声，刀剑碰撞声，和人的惨叫声，还有未来的急叫出声的闷哼，忽然听到有脚步声响起，很近，很近，忽而又到嗖嗖嗖几道箭雨声，和闪躲碰撞桌椅声，那是父亲布置的机关。方言心从暗格中看向外面，在火光的照射下，她看到一只手臂，那手臂上有一道还在冒着血的疤痕，定是刚才为了躲过箭雨不小心划破了一道很长的伤口，她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露出声音来。
　　那人背对着她，在书房里胡乱的翻找着什么，忽而听到几声大笑声，笑声有些狰狞，吓的方言心又向暗格中缩了缩，身子颤抖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一切变的安静，方言心从暗格里小心翼翼的走出来，入眼的便是一片狼藉，还有未烧完的大火。
　　母亲最后那句好好的活着，依旧回荡在耳边。
　　“爹，娘！”方言心大声的喊着，没有一人回应。
　　她四处寻找，最后，无声的滑落坐在地上。
　　忽然，天空雷鸣响起，接着，雷雨交加，闪电忽明忽暗的照在她的脸上。
　　“爹，娘，你们放心，心儿会好好的活着，活着为你们报仇。”
　　雨打在她的身上，她握紧手心，指甲嵌入肉中，所说的话，回响在雷雨中。
　　在外面漂泊数天的方言心，没有吃一口饭，也没有喝一口水，小小的身体终是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方言心醒来时，是在城东的一处破庙，那里面，都是乞丐和流浪的人所居住的地方。
　　“你醒了？”
　　说话的是一位脸上看不出长相的女孩，看年龄应该与自己相仿，脸上都是灰尘。
　　“你饿吗？我这里有吃的！”
　　说着女孩就从怀里，拿出一块不算干净的馒头，递到方言心的面前。
　　大户人家出生的方言心，岂会吃这样又脏又硬的馒头，她看着女孩，那脏的看不出皮肤颜色的手，又看了看，那脏呼呼的馒头，摇摇头。
　　“我不饿，你吃吧！”
　　说完，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
　　女孩笑嘻嘻的看着方言心道:
　　“那就等你想吃的时候在吃吧！”
　　女孩的肚子咕咕的也叫了起来。女孩把手里的馒头分成两半，一半递到方言心的面前，一半又放回了怀里。
　　方言心看着女孩的动作，便接过了那半块馒头。
　　“你为什么不吃？”
　　女孩轻笑一声道:
　　“现在就半块馒头了，吃完就没有了。”
　　方言心看着手里那半块馒头，又分了一半，递到女孩的面前：
　　“我们一起吃！”
　　女孩接过馒头，放进嘴里，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方言心拿着那小半块馒头，看了看女孩，微微一笑，也放进嘴里，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馒头又脏又硬，方言心难以下咽，但肚子着实是真的饿了，也就吃了下去。
　　好几天没敢合眼的方言心，闭上了眼睛，好好的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