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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吕二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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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邹皓然没来的及兑现他的诺言。
起初是护士在清点药品的时候发现了纰漏,接着去调查监控,邹皓然的所作所为纤毫毕露,好在监控主要是安装在值班室门口,走廊尽头的305室刚好是它的盲点,所以吕誓没有被曝光。
邹皓然被狠狠教训了一顿,关了3天禁闭,不仅每天的放风取消了,连饭都是专人带上来的,不用说,饭菜质量降低了不少。回到病房的时候还在浑浑噩噩地睡着觉,连吕誓的面都没见到,更别提出逃了。等他的精神状态稍微恢复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
“7号,你最近的情况好很多了啊,面色也好了很多。”邹皓然抱着兔子坐在床上,一个白大褂站在他床边正在单子上记记画画。
听到这句话,他抬起头来微微笑了一笑,脸上充满感激和真诚的神情。
“晚上还有睡不着的情况吗?”
“没有了。”邹皓然回答。
“嗯,小严,以后病人的药量你要看着点,都是老病友了,有失眠问题你要多关注关注。”白大褂对着边上的护士说。
“知道了。”
两人边互相讨论边离开了病房,关门时还有若有若无的谈话声传来。
“你看7号多俊的一个小伙子……”
声音一淡,邹皓然脸上的表情唰得一下消失殆尽,刚刚还仿佛光芒万丈的脸霎时阴森抑郁起来。听着天花板上传来的楼上的声响,坐在床上的少年歪了歪脑袋,低下头,怀里的兔子因为长久没洗散发着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怪味,所见之处也是脏兮兮的,但他却视如珍宝得将手上的兔子的耳朵上的毛慢慢地向后捋顺。
室内安静得压抑。
他幽幽地扭过头:“王鹏,你是不是说过你是学过电脑的……”
“什么啊……那个叫信息安全……”
广播里传来一阵悠扬的音乐声,放风时间到了。邹皓然跟在大队伍后面,抱着大兔子慢慢悠悠地走到院子里,坐在最高一级的台阶上望着整栋精神病院的大楼。
然而今天的人群中注定缺少那么一个闪光点。
邹皓然抬头,三楼的落地窗前正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吕誓没有出去放风,而是穿着约束衣坐在轮椅上,眼神阴鹫地看着窗外,他的脸色有些发白,看上去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邹皓然一阵惊疑,他不知道自己上次的行动有没有影响到吕誓,不过,那也是吕誓自己先提出的馊主意。
说起来,医院对吕誓的看管好像确实比一般人要严一些,不仅仅是保镖看护,专人带饭,上次看见他的时候,他还被捆在床上……
就在这时,那个男人的头轻轻一侧,直直看向了他。
少年苍白的嘴唇轻轻勾起,比别人略大一些的乌黑眼瞳瞄准那人,精致的长相莫名透露些妖异来。
吕誓微微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细想,房门被打开,皮鞋富有节奏的敲击声在地板上响起。
一个保镖走过来将吕誓的轮椅转向那双昂贵皮鞋的主人。
“大哥,好久不见啊。”
“吕阎。”吕誓冷笑。
来人摘掉墨镜,露出一张明朗俊逸的脸来,一伸手,身后自然有人接过,顺便拿走因为室内偏高的温度而变得有些不太适合披在男子身上的名贵风衣。
“大哥,看你面色不错,在这里,生活得挺滋润的吧。”吕阎掏了掏口袋,拿出一根雪茄,身后另一个黑衣人亲手将它剪好点燃。
“如果你就是来这里嘲笑我的,那你可以走了。”吕誓面带讥讽,“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成王败寇,是啊……你杀了老爸,还想杀他的亲儿子,连你最信任的手下都看不下去了,是吧,丁岐。”
吕阎身边那个拿着他风衣和墨镜的黑衣人微微曲了曲腰,“大少,对不住了,九爷和二少都对我有恩。”
吕誓表情没变,只是眼珠子里爆出的几根血丝显现出他现在内心并不如表现得那么平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呵。”吕阎勾着嘴笑了一声,走到吕誓边上朝着他脸狠狠给了他一拳,轮椅被打翻,吕誓穿着约束衣没办法反抗,只能任由自己滚到地上。
闾阎蹲下来,拿下衔在嘴中的香烟,抓着吕誓的头皮将他摁在地上,微微低下头凑近他的耳边狠狠地用低音说道:“吕家,是我的。吕誓,你就给我烂在这里吧。”
说罢,他拍拍手直起身来,环顾四周,若无其事地问道,“给钱就是好,瞧这病房,也没比大少以前的书房差多少,猛子,今天下午大少什么项目?”
“阎哥,是ECT。”
“电疗啊,”吕阎笑笑,把烟丝抖在吕誓脸上,“这不是大少你最喜欢看的节目么,把人绑在电椅上,看别人怎么抽搐得死去活来,尿得到处都是,我看……大少也用不到麻醉针吧。”
吕誓紧闭着眼,若不是下颌紧紧绷起的青筋,像是死了一样。
“大少恐怕还不知道吧,”吕阎继续雪上加霜,“帮里一群元老,还忠心耿耿地想把你往外捞呢。”
他眯起眼睛,吐出一口烟圈:“不过,他们再这么不乖,我就不知道该不该不念旧情了,你的心腹,是叫阿坤吧,前阵子被我派去跟人火拼了,谁知道他这么没用,竟然被人一枪崩了。”
吕阎松开手,站起身来。
“还有,之前和你订婚的赵家嫡女,是叫萱冰吧,想不到,平时看起来那么高冷的一个女人,在床上放得那么开。”
吕阎嘴角笑笑,见吕誓没什么反应,表情冷了下来。
“好吧,刚刚那句话是安慰你的,那女的说不定是真心爱你,只可惜——”吕阎在他眼前做了个嘴型,“被—我—玩—死—了。”
吕誓猛地挺身,神情狰狞,吕阎一时不察,险些被撞倒。一群黑衣人连忙冲上来将他护在身后。谁知道吕誓穿着约束衣也势不可当,竟然一连冲倒了好几个人。
“一群废物!拦住他。”吕阎走到后面拿出托盘中早就准备好的注射器,一针扎进被压制住的那头凶兽的手臂中。
吕誓眼珠爆红,脸上的青筋根根爆起,一看就是精神过度亢奋引起的不正常状态,肌肉僵硬得输不进液。
“该死。”吕阎拔出针管,在众人的帮助下摁住吕誓的脖子,找到静脉慢慢才顺利推了进去。
不过一会儿,药效顺利发挥作用,吕誓停止了挣扎,被人放回了床上。
吕阎对着丁岐挑了挑眉,后者会意,带着一群人出去守着,一时间屋内只剩下吕阎和吕誓两个人,安静得针落可闻。
“吕誓。”
吕阎的声音轻下来,言语间的尖利和仇恨似乎都化为乌有,因为放缓而变得格外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吕誓,我是父亲啊。”
“父亲……”昏睡中的吕誓低低地呢喃着。
“对,我是吕九。”
吕誓的脸上十分平静,他的眼珠在眼皮下不安地滑动:“九爷……”
“告诉我,上次我让你管的那批货在哪儿?”
“九爷……”
吕誓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副画面。
吕家大宅内,吕老爷子,道上人称九爷的吕九正坐在书房的老板椅上。手上还拿着他最爱的那种烟,烟草味弥漫了整个书房。
“父亲,和Y国ZF那边的交易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用劳驾您亲自出现吧。”他听见自己说道。
“阿誓,这次的货非同小可,做人,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可是,码头那边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
“别说了,阿誓,到时候你和我一起过去。”
“父亲……”
吕阎看吕誓虽然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暗示,却依旧支支吾吾地不说话,心中不耐起来,他将烟在嘴上按灭,凑近了他:“阿誓,你不相信父亲?”
“父亲,你不信任我了吗?”吕誓不明白吕九的执意从何而来。
迎接吕誓的疑问的是烟灰缸的破碎声,他颤抖了一下。
那严厉的眼神却让自己明白,那人的命令不是自己可以逆转的。
“是……知道了。”
吕阎看见床上的吕誓忽然抽搐了一下,担心是他快醒了,连忙抓紧最后的时间扣住他的肩膀问道:“货在哪里?”
回忆里,画面还在继续演进。
“父亲!”
枪弹的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声,交易被打断,吕誓带着阿坤和一干人保护着九爷先撤。子弹在集装箱上擦过发出耀眼的火花和刺耳的摩擦声,留下焦黑的弹洞。
“什么人,敢在C国动枪!”阿坤一拳打倒袭来的敌人,“外国人,佣兵?”
倒在地上的敌人无力的抱腹呻-吟,手上是墨黑的纹身,隐约刻着几个英文字母和数字。
“大少,你们先走!”阿坤回头喊道。
吕誓搀起九爷连忙往出口的地方移动,刚刚迈出门口,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来。
几乎是下意识,吕誓推开了吕九。
紧接着是一个子弹钻进脑子的剧痛。
死亡,裹挟着黑暗和漫长的煎熬袭来。
“大少!!!”
正躺在床上的吕誓忽然发生剧烈的持续性抽搐,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倒气声,一旁的吕阎皱着眉叹了口气,一拳砸向旁边的塑料桌子,发出“咚”得一声巨响。
“该死!”
五分钟后,面无表情的吕阎出现在门外。
“看好他。”他对那两个保镖说道,“丁岐,我们走。”
“是,大少。”黑衣人再次递过墨镜,将风衣披在男人的身上。
放风时间结束,邹皓然往回走的时候,吕阎一行人正好从电梯里出来,少年面无表情地与高大英俊的男人擦肩而过,扯着脱线兔子的一只耳朵走上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