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江湖事》禹葵葵

79、第七十九回

　　虽说几人心中已做提防，但当那些妖魔现身之时，几人还是一惊。
　　杨云城手执长剑怒目而视，只见它浑身红毛，尖嘴猴腮，被剑气已然伤的体无完肤，竟是一群狐狸精。
　　见这几人威风凛凛的站在面前，尤其是那未出手的谢阑，一看便知是即将得道的高人，吓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哭号道：“仙人，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并无害人之心，只是遵照我家主人的意思，在此看门而已。”
　　杨云城长剑垂在为首一个狐狸精的喉咙上方，阵阵蓝色剑气灼的它肌肤生疼，厉喝道：“你家主人是谁！”
　　那狐狸精吓的大眼中滚出大颗大颗的泪珠，道：“我们只是看门的，哪里会知道主人的名讳，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龙逍见她可怜，上前道：“她就是个看门的，看来灵鸢谷里面的确有高人，杨兄弟，别动手，万一杀了她，惹恼了高人，不好办事。”
　　知龙逍所言不假，也是为了他们着想，当下杨云城收起长剑，道：“走吧，切记别再被我发现又出来作恶，否则定叫尔等妖邪魂飞魄散。”狐狸精们连连点头，化作一股烟去了。
　　几人相顾，此间主人能驱使妖魔为其所用，也不知是正是邪。
　　………………

　　“走啦，你们还不走，你们不走我们走啦啊？”
　　谢阑、杨云城和龙逍已经走出很远了，小竹子和燕子飞还低着头闷声不吭坐在地上，手指戳在土地里画圈圈，雨丝落在身上，说不出的凄凉落寞。
　　三人看着却只想发笑，若是这时候凑过去听他二人再说什么，那便能听到小竹子再说：“我好歹也是堂堂圣女，怎么能当众求龙大哥娶我，要求也得他求我啊？太没面子了，呜呜呜。”
　　燕子飞更是脸色苍白，她完全难以想象刚才那些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作为多宝楼弟子的尊严呢？说好的做了他呢？怎么就第四把剑求收留了？还有竟然把他当成了师叔，哼，谢阑哪里比的上师叔？
　　这几日懈怠了练功，果然就被妖怪趁机而入了，燕子飞用黑无常一刀刀扎着地面，似乎那是自己逝去的自尊。

　　待她二人调整好心态，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几人复又前行，沿着水道走了约莫有半天。
　　此时雾气渐散，日光甚好，远远可见远处水道上架着一座小木桥。
　　几人均是精神一振，看来这地方是找对了。
　　走上木桥，栅栏桥梁均是木头在水上搭建而成，脚下木桥受了潮，生出些绿色的霉来，道路下便是水面，波纹湛湛，走在上面别有一番滋味。

　　来到木桥与山体交接处，往里看去，燕子飞不禁惊呼：“这里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阁楼。”
　　但见山林水色之中，楼阁亭台，层层叠榭，古色古香，如同仙人住的地方。丹楹刻桷，飞阁流丹，屋舍精巧华丽，错落有致，虽不甚大，却已足够令人瞠目结舌。
　　“这就是那位神医所住的地方吗？虽说比不上九生剑派壮观，却也别有一番水乡秀丽滋味。”杨云城背着寂灭，仰着头称赞道。

　　“我们进去吧，问问神医在哪里，治病要紧。”小竹子提醒道，几人这才合上嘴，迈开腿，沿着木桥往里走去。
　　转过一个弯，便听到有人在弹奏琴曲，只见远远一处亭子中坐着个女子，正低头抚琴。
　　杨云城见状，道：“有人在，我去问问。”
　　燕子飞拦住杨云城道：“杨哥哥，这位姑娘正在抚琴，我们稍等一会在过去，莫惊扰了她。”

　　只见那亭子中的女子一双纤手皓肤如玉，绿水中的波纹反映上来，更显灵动。一身碧绿的长裙散在地上，如同从湖中长出的莲花，相得益彰。
　　五人相视，暗暗心惊，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女子，真是颇具才情，气质不凡。
　　这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容貌也并非甚美，只是此景对应此人，方才觉得她清丽脱俗。
　　听她弹得不急不缓，清脆灵动，但曲调之中却缺少了些许感情，空有悠扬的音乐，却是毫无内涵。
　　那女子亦是眉头微皱，似乎对自己弹的极不满意，心中一着急，手指使劲，琴弦“嘭”的一声，断了一根。

　　燕子飞“哎呦”一声，甚是可惜。
　　那女子抬头怒视过来，似乎觉得是他们的到来影响了自己，微有怒意，横了他们一眼，道：“不过是打发了几个小妖，就这么点本事，还敢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不怕死么？”
　　也不知她哪来的这么大的火气，与她之前的气质全不相符，燕子飞连忙行礼解释：“姑娘，我们是来求见神医。”

　　那少女却冷哼一声：“这里没有神医，你们不想死就赶紧滚！”
　　此话一出，五人皆怒，在场哪个不比她年纪大，没想到年纪不大脾气不小，还口出狂言，好生无礼！
　　杨云城救师心切，如今都已经到了，怎能三言两语就被人赶走，急道：“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想求神医救救我的师父，麻烦姑娘进去通报一声。”

　　“谁领你们来这里的？”
　　反正和那施十七并不甚熟悉，燕子飞道：“是五行帮的施十七长老带我们来的。”
　　那少女一跺脚，狠狠道：“五行帮？施十七？好，下次若叫我见到他，非要把他大卸八块，把他尸体都扔到江里面喂鱼！”
　　没想到这少女看起来纯情秀气的，言行举止却似蛇蝎心肠的毒妇。
　　龙逍气不过，上前指责：“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心肠忒也歹毒了，我们是来求医的，又不是叫你去杀人。”
　　少女白了他一眼：“你再啰嗦，我叫你们有来无回。”

　　其他人登时气结，僵在此处，燕子飞转念道：“你住在风景这般秀丽的地方，脾气还这么差，难怪会谈不好琴。”
　　那少女道：“你怎知我弹不好琴，是这张琴不好，我不想要它了才弄坏了它的。”
　　燕子飞哼道：“并非这琴不好，就算是玉石良木雕刻制作而成的好琴，放在你手里，也不过是暴敛天物。”
　　少女一甩手：“我弹琴是修身养性，要你啰嗦。”
　　脾气如此暴戾的人，竟然还谈修身养性，也不知都修到哪里去了，燕子飞轻笑：“你可知你的琴声为何空洞无趣么？”
　　少女道：“为什么？”
　　“因为你本性恶啊，心性如此恶毒，琴音是美妙的、善良的，肯定无法弹奏出你的恶，所以只能空洞无趣咯？”燕子飞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大有道理，更是信心大增，那少女听的一愣一愣的，反思自己又觉得她说的并不无道理。
　　想了一会儿，少女道：“你的意思是，帮你们就是善良？我就能弹奏出好听的乐曲了？”
　　燕子飞点点头道：“极有可能！”
　　没想到少女一听立时大怒，柳眉倒竖：“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忽悠么？”

　　话音刚落，抽起一根琴弦便甩了出去，只见那少女刚起手，琴弦已然来到燕子飞面前。来势奇快，哪里躲的及，燕子飞猛一甩头，琴弦险险从脸庞划过，弦尾甩在她脸上，立时便抽出一道血痕。
　　小竹子见好友受伤，脸上伤口足有两寸有余，有些生气，一张俏脸上满是怒色，拔剑道：“小燕子，我来替你出气！”

　　少女见他过来，冷笑道：“来的好！”
　　双掌在案上一拍，琴陡起数丈，只见她双手不断挥舞，从中飞出无数道琴丝，张牙舞爪、声嘶力竭的冲谢阑飞去。
　　小竹子长剑发出，一股圣洁之气如潮水般汹涌而去，将来的琴弦尽数揽在其中。
　　她掌中长剑嗡嗡作响，气势如虹，剑尖连抖，速度奇快，令人眼花缭乱。
　　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空中无数琴弦竟被斩为寸断，纷纷落在地上，小竹子露得这一手，直叫燕子飞等人开了眼。难怪圣教来到中原不过百年便已成为三大正派之一，受人拥戴。门下信徒众多，遍布天下。小竹子的这一手剑法，直叫杨云城抚掌称赞，即便是黄倾见了，也是挑不出半分毛病来。

　　小竹子收剑立于桥上，俏生生的模样却蕴含巨大能量，下巴扬起冲那少女点了两下，像是在说你有什么不服气，尽管再来！
　　那少女却是恼怒之极，银牙紧咬，怒道：“若不是……若不是……”

　　龙逍一脸我媳妇就是棒的表情，道：“若不是怎样？”
　　未等少女回话，听阁楼深处传来一老者声音：“放他们进来吧。”

　　少女脸色一变，立即躬身道：“好的，先生。”转而瞪着燕子飞等人恨恨道：“先生请你们进去。”

　　跟着那少女在水阁里面左拐右拐，穿长廊，过小桥，只觉得周围屋子都一样，明明没有多大的水阁，却走了这许多弯。
　　终于来到一座水阁之外，那少女朝水阁行礼道：“先生，人到了。”
　　那水阁很大，只听那声音空旷轻灵，竟听不出到底是哪里发出来的声音。
　　“远来是客，请他们先进房中喝茶，我很快就来。”
　　少女横了他们一眼，起身上去掀起竹帘：“进去吧，别乱动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