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偶像梦幻祭]同人短篇集合》侘灯

8、一路繁花·涉篇

　　杏停下了脚步。

　　换作是谁，对面前忽然出现的玫瑰，都会分出心神。她弯腰捡起了花，指尖捏住的花杆位置恰好避开刺，看着娇艳的花瓣一笑，然后继续朝预定的方向走去。

　　“啊，太无情了，鲜花也不能改变你的旅程。”咏叹调的声音响起，蓝色的身影魔术般凭空出现在面前，被面具遮住的脸庞只有双眼暴露，眼中流光溢彩但看不出一点语气中的哀伤。

　　杏的笑容扩大，将花递到了对方面前：“日安，涉前辈，那么就以这朵花做赔礼吧。”

　　日日树涉摇头，留下一句“祝你今日也有好心情”便如来时一般忽然消失了。

　　“又少了一天……”杏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前方，笑容里有些无奈，“不会改变的是你的旅程吧。”

　　三年生的毕业临近，学长们都在细枝末节里显露出各种情绪，倒是平时便总不走寻常路的他，无从让人判断是否有更出格的行径，可作为揣测的依据。但是……看了看手中的玫瑰，杏唯一抓住的变化是，它越发简单了。

　　第一次被这样拦截下脚步时，对于初入校园仍在观察寻找着自身定位而茫然的她，一朵忽然在脚边出现的花和蜘蛛没有区别，止住了惊叫掩不住脸色煞白，倒让原本只期待收获目瞪口呆表情的幕后人十分意外。

　　但这点插曲没有阻碍日日树涉预定的登场。用话剧一般的语调介绍了自我，无视了两个人脚边堆积的玫瑰，他又在手腕翻转间变出一朵，放入了杏的手中，在退场前留下问候：“那么，你会让这个学园开出怎样的花呢，我期待着。”

　　“大概不会是你给我的这样，”再见面后，大概是已经听说了奇人性情，杏便也直言快语，在对面兴味的挑眉里补充，“我不认同这种花——重瓣很美丽，可是自身已经失去了繁殖能力，全然依靠人工。”

　　相比后来尚无太多微笑的杏，在那时也不太懂得如何掩藏情绪，但恰巧对面的日日树涉对人们惯常喜爱的温和也无偏爱，这一点笨拙的尖锐倒让他更有交谈的兴致。

　　“偶像不正是汇集各种人工孕育出的花（商）朵（品）吗？越是完美炫目，越能在舞台上闪耀。”自身即是与所言截然相反的例子，今天也是荒废社团活动的日日树涉睁眼说着瞎话，等待着收获杏让他失望或是继续期待的回答。

　　杏对日日树涉绽放了在梦之咲的第一个笑容，但与往后大家印象里的温暖阳光不同，带着一点挑衅与不服输：“请给我时间。”

　　她与一时绑定的团队来不及羽翼丰沛便卷入台前的竞争，临阵磨枪的每一点成长，加上一点幸运与外力相助，让梦之咲的第一位制作人接手的第一支团队获得了学园内至高的胜利。但过高的起点于她是焦头烂额多过如虎添翼，渴望的时间变得最不经用，她穿梭在校园，进行无所不包的学习，不放过大大小小的活动，用数倍的精力弥补她在外校消耗的高中第一年。

　　“这位魔术师前辈，能够Amazing地将我有丝分裂一下吗，”凡人身躯总有疲惫之时，躲在话剧社的活动室里，看着日日树涉变换奇装异服，杏在低烧之下示弱了，“时间不够用啊……”

　　日日树涉唯一一回变出了玫瑰以外的花朵交予她，初入手心时温度低上几分，面前人的话语却聚焦在高温之处：“郁金香花苞的中央温度比外界高，庇护了被花粉吸引来的昆虫，但——”

　　“但人的体内温度过高保护不了任何人，包括自己，”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杏抢过了话，“前辈台词练习完毕后，温度还没有退我就去医院。”

　　一堆或华丽或怪异的戏服间，穿着校服而显得平凡朴素的她，因为生病而通红的脸颊争来了几分艳色，多余的一点活力都用在了斤斤计较上。

　　日日树涉看着手中厚如辞典的台本，没有发出异常爽朗的笑声，倒是对着蜷缩在沙发上的她俯下身子，语气难得带着些温和与轻柔笑意地问：“那，从你希望的页码开始练习吧。”

　　杏没有做一个话剧演员的打算，但希望自己能够懂得怎样是好的表演者，既然一时没有力气干别的活，便让不影响使用的耳目做一些轻松的工作。起初是抱着一些偷师的心态赖在活动室，但论谁听完日日树涉的一段表演，哪怕没有服装道具灯光的加成，都足够深深沉溺其中。

　　她将这种行为单纯定位在粉丝与偶像，直到与天祥院聊起日日树涉的表演，在不自觉激动的感慨赞扬中，忽然听到天祥院笑眯眯一句“小杏是真的很喜欢涉啊”的评价，莫名有了自觉没必要又无法控制的羞涩。

　　但羞涩不过瞬间过去，她随后也笑：“所以要成为更好的制作人，能站在艺人（他）身边任何一个位置。”

　　内外花瓣绽放的速度是有差别的。内部快于外部，也有更大的力量，才能推动促成花朵的盛开。对于偶像个人而言，是其内在的潜力，那放诸偶像与制作人，便应当是制作人先有更快的成长，才能辅助为其找到更佳的道路。

　　偶像科的诸位各有闪光之处，头疼麻烦之处亦是不少，有的可能影响到他们的成长，有的更像是本就绚烂的偶像蜕变之路上一些锦上添花的调料。日日树涉自是后者，张扬华丽让人侧目，天马行空让（部分）人退避三舍，但论及偶像的本分，灯光聚焦之时，从来无需多余的担心。

　　“从来没有见过日日树涉的失态”几乎成了共识，唯有那么一次，日后无论杏威逼利诱，就差掐着脖子让其坦白，都没有获得一个准确的答案。

　　返礼祭结束的傍晚，受邀的她来到天台。夕阳做了最美的舞台背景，更让人意乱神迷的还是对方华丽的台词，捕捉到其中潜在传达的心意，杏的脸瞬间剧烈发烫。

　　更过分的是，那段吟唱一般优美的口白后，以“那么，期待我们相会在更华丽的舞台”做结束，附赠她的，是落在唇上的轻柔亲吻。

　　蜻蜓点水的触感消失后，用了几秒或者几分钟缓过神，面前作恶之人已经后退，杏快步向前却还是没有抓住他的衣角，眼看着对方跳进了事先准备的热气球，大笑着离开。

　　“日日树涉！你回来！”顾不得旁人听见会如何反应地大声呼喊，无果之后脑海中的回忆画面不断重播放大。因为他戴着面具无从考察面部表情，但耳朵……是不是发红了？？？思来想去几番，不确定是观察的结果还是记忆的偏差，犹豫是否该拜托学生会帮忙抓人。

　　没想到第二天听闻这位天才魔术师在出勤天数已经足够的情况下，甚至不管毕业典礼，直接跟随了抛出橄榄枝的心仪剧团，踏上了巡演之路。

　　生气也是在有回应方的前提下，错愕之下一笑后恼火都散去十之八九，杏拿出手机发了一封邮件祝巡演顺利，随后又投入新一轮工作。

　　共同在校的一年杏看过不少他的演出，空无一人的舞台、校园祭的热闹场合、校外不知名的剧场，抑或是没有任何装置的街头，随着各项工作逐渐上手，她在忙到脚不点地的同时，反而能有效率地划出小块小块的豆腐干时间，追逐着身影。

　　可惜这一次她无法如愿追随。

　　记挂着初演的日子，杏闲来便会搜索剧目和系列的关键词。他的SNS沉如死水，直到初演结束，数量暴涨的观感夸赞和激增的粉丝数都显示了剧目的成功，依然没有任何动态。但在杏刷着各式感想，想象着演出盛况时，她想到开演前收到的视频通话邀请。

　　屏幕里依然是张扬完美的面容，未上妆的脸精神很好，配合夸张的戏服丝毫不违和。

　　“这是一名演员（魔术师）变身之前的独家会面吗，”杏笑着问，“紧张了？”

　　“独家，”日日树涉眨了眨眼，只回答了前半，接着问了突然而不相干的问题，“杏，偶像对于你不是任人栽培的花朵，那在梦之咲中，你认（喜）同（欢）怎样的艺人？”

　　来不及戴上面具，但这倒是让自己胜过了一筹，深呼吸一口气，杏在脸上渐高的温度里轻声说道：“咲いた君はただ美し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