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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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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惜晴小筑
戚少商知道这个地方,京城郊外五里,依山傍水,遍地花草,蝴蝶纷飞。
一间简陋茅屋,‘惜晴小筑’四字情意绵绵。
一个小土堆,一块木碑,‘爱妻晚清之墓’几字苍劲而温柔,像是爱抚出来的字体,又像是经过千万年风雨调刻而成。
两年前听杨无邪说,京城郊外五里,出现一间奇特的茅屋,有人见一个青衣卷发男子带着斗笠背着一具棺材亲手挖土造了墓。
茅屋取名“惜晴小筑”
墓碑名为“爱妻晚晴之墓”
戚少商当时沉默了许久,然后阻止了杨无邪再去打探,那时他就知道顾惜朝回到了京城,只是不知为何,没有想要去报仇,也没有想去再见一面,只是觉得这个京城突然多了一个人的呼吸,比起以往有了些色彩。
他依旧为国为天下,金风细雨楼和六扇门两头跑,忙得连喝酒的时间都挤不出来,把这件事当成一段拂尘,一吹就散了,不用去记住,不用去计较。
却不想如今只听这四个字,以为是拂尘的可早已牢牢扎根在心底,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埋在平时看不见的地方,等着一个契机,然后汹涌而出。
脑海中那一个下午的情形清晰浮现,戚少商甚至记得杨无邪穿着一件绣了墨竹的白色衣裳,下摆处有两片落叶,随着杨无邪的步伐微微晃动,仿若飞舞。
杨无邪还揉了两次鼻子,说到‘惜晴小筑’时眼中闪着明显的杀意,自己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手指扣着椅子扶手,上好的红木,只是从此落下了凹凸指痕。
杨无邪每天都会向戚少商报告大大小小事宜,三年来说千百次那只少不多,有震惊朝野的大案子,有边关百里告急军事,有楼中哪个丫鬟到了该嫁年龄,还有一些街头巷尾的秘闻,可偏偏戚少商只记住了那一个下午的场景。
那天的的余阳就和今天一样,淡淡的橘色,照映着戚少商的脸庞。
……
铁手坐在晚晴的碑前,浑身酒气,目光有些游散。
戚少商知道铁手每次喝醉都是因为想到了晚晴,晚晴那是铁手一辈子的痛。
听到脚步声,铁手慢慢抬起了脸。
看到的是一双雪白的靴子,洁白的衣摆,一块金丝缠绕的玉佩,青绿色的腰带圈出一个窄细的腰身,衣襟两边是滚着银边,交错而上是优美的脖子,喉结、秀气的下巴、菱形的嘴儿,高挺的鼻子,清澈的大眼,微微皱眉,抿一下嘴,一双酒窝就立刻深深出来了。
“少商……”
戚少商走到铁手身边蹲下,关心的问“还好吧?”
真的是戚少商!
铁手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盖住脸,用力揉了下,再放开,眼神清晰了些。
看铁手这样,戚少商原本想问的话也实在问不出口
“我送你回六扇门?”
铁手摇了摇头“再让我陪一会晚晴。”
戚少商点头在他身边坐下“好,那我陪你。”
“少商……”
“我在”
“你说这个世界上的爱到底是怎么回事?”铁手转脸看着戚少商漂亮的侧脸,俊逸出尘,眉目如画,长睫半睑,在那光滑细致的肌肤上垂下的阴影如远山朦胧。
“爱?”戚少商想到了众多兄弟,想到了红泪,想到了边儿对卷哥,铁手对傅晚晴……还有顾惜朝。
“是什么?”年少时只为那天下第一美女激动澎湃的心跳如今想起来依旧有着悸动,戚少商摸摸胸口“每个人对爱情的执念都不同吧,这个你要问自己的心。”
“那少商你的爱情什么?”铁手问
“我的爱情?”看向铁手英俊的脸,突然戚少商眼前闪过了另一个人俊美的面庞。
旗亭酒肆,对酒当歌,他与那人说理想,说人生,说自己心爱的女人……
他舞剑,他弹琴
他们有炮打灯
……
一手抚额,戚少商心脏“咚咚咚”快跳了起来,为什么又想到了顾惜朝!!!
为什么不管做什么都能想到顾惜朝的身影?
为什么,那身青衣就能如此轻易的出现在他所有记忆的片段之中?
“少商?”铁手看他变了脸色“不舒服?”
“不是……”戚少商闭了闭眼,当时自己怎么说的,对于爱情?
说一个本是要去成亲的,却被逆水寒耽搁在了旗亭酒肆;说一个才拜了天地,却因为逆水寒连洞房花烛都没有就赶到了旗亭酒肆。
还说了什么?
似乎又什么都没说,只说了卖艺,只说了各自与心爱女人的相识,然后喝酒……
不对,他有说——谁知道才刚做了夫妻就要出来办事,我急着办完事回去和她一起。
而他也说——那是她送我的羊,等它们下奶的时候,她就嫁给我。
……
戚少商苦笑“呵呵……等两只羊下奶的时候,红泪就嫁给我。”只是没想到红泪给自己的是两只公羊。
铁手对于戚少商莫名的话一时愣住,随后低声笑起“等两只羊下奶的时候,息红泪就嫁给你?这便是少商你的爱情?哈哈哈哈……”
戚少商不明白的看着铁手颤抖了身体“有这么好笑么?”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不好笑?铁手笑出泪,颤抖不已“等到羊下奶……哈哈哈……哈哈哈!”
“铁手?”
“果然是只有他知道……他知道的……只有他知道……”
“他?什么谁知道?铁手?”
……
三年前,戚少商平乱有功,皇上嘉赏,戚少商加入金风细雨楼,顾惜朝一身破乱在街口拦住了铁手的去路。
那时他们有过这么一段对话:
你知道戚少商要什么?你不知道,戚少商要的不过就是等着一对羊儿下奶,然后息红泪就会嫁给他!
铁手,你不会了解戚少商,正如你永远不会了解晚晴一样!
铁手,我一定会回到京城,我一定会再次见到戚少商。
顾惜朝,除非你化成了灰,不然以六扇门耳目,你休想踏进京城一步!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再加害戚少商的!
铁手,你不了解戚少商。
滚!滚出京城,不然我不保证我还能再遵守对晚晴的承诺,我会控制不住杀了你!
……
顾惜朝,你果然像你三年前说的一样你回来了,但是你要做什么?付出了那么多代价你到底要干什么?铁手咬牙切齿,双手成拳,你已经带走了晚晴,休想再带走戚少商,你害死了晚晴,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再害了戚少商!绝对不会!
一把翻身而起,铁手飞身上了自己的马
“铁手?你去哪?”戚少商一惊
回答他的只有铁手绝尘而去的背影映照日落西山的残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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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顾惜朝炼了会药,窑炉中火光闪闪,热气逼人。
他走回一旁的软椅上坐下,轻轻一手按在心口,青衣下那里裹着厚重的纱布,心口一剑就算算准了距离,也是重伤。
虽不碍性命,但这伤没有一两个月休想养好。
戚少商的剑法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换做别人他就算知道他们的招式也不敢如此赌命,唯有戚少商,那一剑的力道和角度就算是穿透一个人的身体也不会有半点偏差,只有戚少商的剑法才能如此神乎其技。
“顾御医,皇上有请。”
皇上身边的高公公过来传话,眼神高高在上,不过样子倒也恭敬。
“嗯,和皇上说,稍等。”
这天下间,估计也只有顾惜朝敢和皇上说稍等,高公公不满的嘀咕一声,退了出去。
给自己重新换了药,顾惜朝整理好衣服走出去药房。
他前脚一走,戚少商后脚就闪了进来。
充满药味的房间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戚少商皱了下眉头,然后看到了地上一条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纱布,混着黑色的草药,上面血迹斑斑。
看样子真的伤的好重!
顿了下,戚少商收回目光,走到顾惜朝的桌子前,桌子上摊着几张药方和一些不知名的草药,桌案边一本药书微拱的合着,打开,是一枝桂花,清香余留,扑鼻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