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专属安眠药》报之浅笑

13、chapter13

　　曦光在软塌上烂泥瘫了没多久，窗户被风打得震震作响的声音入耳。她从沙发上起身，几步走到窗边关上窗，阻绝冷风灌进室内。

　　几步的距离，她身子感受到风的温度，不自觉地哆嗦。

　　从茶几旁取来热水瓶，给自己倒上一整杯热水。她用双手捂着热气腾腾的开水，身子止了打抖。手心的水杯不再滚烫了，她小口小口喝温水。

　　曦光把一杯水全部饮下，把视线移到窗外。黑云翻墨，白玉跳珠。

　　今天又是个不眠之夜了。

　　在下雨天的晚上，她总是不能正常入睡。这毛病自从父亲去世那年起，就一直有。同暮和交往的日子，睡眠才转好。一离开暮和，她的毛病就像有了记忆，又回来了。她都怀疑这毛病蛰伏了几年后开始反噬，愈发变本加厉。

　　睡意迟迟不来，曦光彻底放弃挣扎。

　　她打开电脑，从书桌左侧的一个抽屉中翻出手绘板，把数据线插到电脑上。

　　黑漆漆的屋子里，电脑屏幕泛出幽蓝色的光，打在曦光脸上。那是一张神情笃定、目光坚定的脸。

　　手里藏着她的一个世界。随着先后登场的各个的人物一颦一笑，曦光时而皱眉、时而嘴角勾出笑。

　　完成了人物的线稿，曦光洗了一把脸，披上一件大衣，打算出门。

　　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后，曦光顺着楼梯踏着台阶走下楼。

　　黑夜中，人肉眼视物的能力降低，听觉就变得敏锐。在她出门前，她就用耳朵判断出此时雨必然停了。

　　街面上只能看到几个人。亮着的门面却不少，曦光看着路边溢出来的暖黄色灯光，心里添了几分暖和。

　　“曦光，你怎么会在这里？”突然有干净的男声叫住她。

　　曦光转过身去看人，是余晚。

　　曦光回道：“余少，是你呀。”

　　因为是大晚上的缘故，姑娘身上的锋芒全收，说话声音轻了。

　　姑娘方才吐字咬得很轻，语气温温柔柔。余晚听了后，微不可见地笑了笑。

　　余晚应道：“对，是我余晚。大晚上的。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还在路上瞎晃，人身安全不要考虑一下么？”前一句话是有温度的，后一句话就带了责怪。

　　曦光知道他是一片好心，当下不好反驳，随便扯了个理由：“我大半夜被打雷声吵醒了，醒了之后，肚子就开始叫嚣个不停。”

　　余晚看着姑娘勉强挤出的笑，疑道：“是么？你被雷声吵醒了？你住的地方隔音效果太差了。这一夜，雨虽足，雷声只在晚九点大些，后半夜没有打雷声不大。”

　　曦光近乎呆滞地听余晚由是否听到雷声分析到隔音效果。

　　心里嘶吼：人艰不拆的道理，余少懂不懂？

　　余晚沉声说：“既然吃过夜宵了，就回去吧。走，我送你一程。”

　　曦光想，余晚是出于绅士风度，不能放任一个女子大晚上在外晃荡。她也不扭捏，就应下：“嗯，有劳余少了。”

　　曦光从家里出来急着填肚子，是一路小跑的。到心仪的火锅店，跑了大概有十五分钟。吃完后，又没想着立马回去，接着又走远了些。

　　余晚和曦光并排走在路上。

　　过了两分钟，曦光问：“余少，您打算走路送我回去？”

　　言下之意，自然是余少你可以开车送我。

　　余晚听懂她的意思，解释说：“我一般出入不开车。老林刚接到电话，被告知他家孩子生病了。我看他急着回去，就让他把我放到这。你看，从这里回我家也没几步路了。他就自己回去了。”

　　曦光心里腹诽：知道你有私家司机。知道你住这。所以您老是铁定了心和我在凛冽寒风中走上半个小时了。

　　偏偏这一带力求安谧，为了减少噪音，公交车和出租车都绕路走。曦光心里那个五味杂陈呀。

　　而被主人遗忘在角落的路虎不能出声揭穿主人的谎言，只能默默深表悔恨。

　　“嗯，还有问题么？”

　　“没，没问题。”

　　话落，曦光走了几步路，脚被硬东西一绊，脚上吃痛，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啊，好痛”。

　　余晚见状飞快走过来，两手有力地搀住她，关切地问：“怎么了？”

　　曦光皱着眉头回答：“就是被一个易拉罐绊到了脚。事出突然，所以我吓了一跳。”

　　余晚摇头说：“现在脚还好吗？能不能走？”搀在曦光手上的一只手力度不减，手上的热度透过两层衣料依旧渗进来。

　　曦光不太自然地开口：“能，没事。就突然一下，惊到了。脚没事。”

　　余晚撤了手，转头对曦光讲：“原以为我能享受一下美人脚受伤不能走，男人顺势要求软香在怀，抱着美人或是背着美人走回去的戏码呢。”

　　余晚这番话说得轻，曦光离他近又听得清，简直像情人之间的呢喃。

　　曦光笑着说：“余少真会开玩笑。”

　　停顿了几秒，曦光揶揄回去：“还是余少经常遇到此类猝不及防的投怀送抱。”

　　余晚噙着笑，说：“你是知道的，以我这样的身份，投怀送抱的事确实不少。”

　　“所以余少是对这等事情是欣然的。”

　　“这倒不是。不是说我有这资本，见多习以为常了。而是，我这人不善于去处理人际关系。我懒得去应付人和人相处后续的工作。”

　　“余少的意思是经营一段关系？”

　　“算是。要知道，我不可能见一个女人就喜欢上一个。而人与人一旦成为朋友，哪怕是普通朋友，礼尚往来的事情，我做不来。”

　　曦光和余晚聊着聊着，有一种自己在追问男友过往感情生活的错觉。

　　“曦光，等等。”余晚忽的唤她，曦光停下脚步。

　　“曦光，微博上爆出你和我吃饭而引出的绯闻，希望这件事没有对你的生活产生干扰。家里对我家人的新闻采取绥靖政策，他们觉得没有必要去压住一些不甚紧要的事情。所以这件事，也没派人去处理。我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总之我是吃晚饭的时候才知道的。我会派人着手处理好这件事，你放心。但是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同你当面道歉。”余晚在解释时，有一刻挠了下耳朵 ，看着曦光说。

　　曦光回道：“好，我不好澄清什么，怕越描越黑。余少出手最好不过了。”

　　“曦光。”余晚又轻声唤她。

　　曦光侧身，做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等待他说话。

　　晚上，光线很差。两人交流过程中，几乎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也就漏看了很多微妙的表情。

　　余晚面上犹豫了一下，曦光看不到。曦光只听到余晚说，“我看你有些抖，披上吧。”他说着，就脱下自己的西装，搭在曦光身上。

　　曦光想拒绝，说：“谢谢。虽说余少是出于西方观念的绅士风度，可我要是让余少感冒了，我可承担不起后果。”

　　“放心，我不是弱不禁风的公子哥。”

　　曦光觉得他是在影射自己弱不禁风，嘴上却说：“我没有这意思。”

　　“怎么嫌弃我的衣服？”

　　“怎会？好了，好了，我披着就是了。”

　　一段路走下来，没想象中的远。风一过，曦光拢了拢身上的黑色西装，汲取一点温度。这样一来，她隐约闻到衣服上余晚残留的味道，是类似青杏的香。

　　“余少，谢谢了。我到了。”曦光同余晚道别。

　　余晚看着楼上亮起的灯，才转身走了。

　　被余晚一搅局，曦光的睡意历经万里征途终于来临。

　　第二日，曦光被师傅告之不用来工地，说是余氏上头有人过来对长期员工做为期五天的思想教育工作。

　　曦光听到这个消息不惊不喜，只是滚去被窝又睡了一觉。

　　等到彻底醒来，曦光决定这五天的时间用来完成《赠你人间烟火》后续画稿。她先是登了自己专门为漫画作者申请的一个号。

　　饼子滚了的更新停留在三个月前，微博底下的评论却有许多新的。

　　“饼字大大什么时候回归呀？”

　　“这都停载一个月了，心碎心碎心碎。”

　　“你们说饼子大大是干嘛去了？为什么抛弃我们不管了？”

　　“饼子大大是不是忘记微博的登录密码了？怎么没有一点动静呢？”

　　除了一些关注她最新动态的粉丝，还有些讨论剧情的。

　　“你们说叶棽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人身呀？等得好着急！！！”

　　“上一篇《破窗而入的铃铛》真是精彩。故事情节新颖，逻辑上的构思也是妙。好久没看到这样令人恐怖又温馨的画风了。”

　　“楼上附议，顺便表白饼子大大。画风不拘一格，故事看得我是又惊又喜，好久没如此酸爽了。让我有点怀念‘有人模仿我的脸’的泡面了。”

　　“楼上犯规哦，禁止插播广告。顺便留个爪，表白饼子大大。”

　　“我说你们都这么正经吗？怎么就没有人期待叶棽变身为人，和慕兰来个罗曼蒂克的爱情故事呢？比如令人窒息的深吻啥的。”

　　“楼上暴露属性了吧。我也是呢，一直期待出了剧情线之外的感情线。吼吼嗨森。”

　　“楼上 1。期待已久了暗黑系的爱情，游离在人与猫之间的爱情。”

　　……

　　曦光刷了半天微博，可算是扫完粉丝们留的评论。她画的漫画故事设定是年轻貌美的艺术家遭遇了一件件离奇的事情。在某次她在家洗漱的时候，有一只浑身通黑的猫闯入她的世界，和她一起识破潜藏在暗处的阴谋家的诡计。而这只猫的原身是一个帅小伙。

　　上次的漫画停载故事发展到美女艺术家慕兰和猫相互取暖，识破了阴谋家暗杀H集团外孙女的圈套。

　　曦光打开电脑，握笔在手绘板上涂涂画画，电脑上又多了许多漫画的分镜头。勾完线稿，便是给人物和背景上色。

　　在前四天，曦光睡眠很少，把大量时间花在画漫画上。第四天晚上的时候，她决定给自己缓缓。在一整天的睡眠之前，她把手机固定在自拍杆上，摆好角度，定好时间，她就恬静地坐在手机镜头前，手里握着手压笔，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

　　她认真地勾线的画面就定格在手机中。看着手机上自己的侧脸，曦光很是满意自己挑的角度，脸部线条轮廓清晰，但仅限于侧脸，周身散发出来的书卷气更显得有气质。

　　这张照片给人看，也就已经认识她的人，能够认出她。曦光如是想着，就打开自己微博，勾选了照片，配上文字“好久不见。”，点击“确定”。

　　ID饼子滚了便更新了一条微博。

　　曦光发完了微博，就去睡觉了。

　　而微博上炸开来了，粉丝们雀跃不已。一下子饼子滚了涨了很多粉丝。原来的老粉丝表示：不想看你大红，我只想静静欣赏你。你是我们老粉的私心。

　　新粉表示：我们不争不抢，一片和谐，挺好的哈。

　　路人表示：在这个看脸的世界，脸有时可能不重要。但若是有了才华，再加一项高颜值的话，人们就按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