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古剑］弦歌》松影明河

136、无责任番外（无天）：相思始觉海非深（中）

　　可到最后，霓千丈还是同意了无垢这个极其无礼的要求。

　　至于原因，不过是蜀山清虚道长的一句话：“此女命中有一死劫，若能远离蓬莱，反倒能一生平安。”

　　若说整个仙界修为最高的是白子画，那卜算之术最佳的，便是蜀山的清虚道长。清虚道长说出口的话，是少有人不信的。

　　更何况，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便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霓千丈夫妇也是宁可信其有的。

　　抱着白白香香软软的小娃娃，无垢百感交集，感慨万千。

　　——这一次，命运已然脱轨。这是不是意味着，所有人都不用重复上一次的悲剧？

　　被迅速转换态度的霓千丈热情地挽留了尽三个月，还是莲城有事，无垢才得以脱身。

　　挥别了依依不舍的霓千丈夫妇，无垢抱着小漫天迅速坐上车架，侍从立即起行。远远的，他还听见霓千丈对夫人抱怨：“莲城怎么偏就这个时候有事了？”

　　无垢偷偷擦了擦汗：莲城有事什么的，不过是策略啊策略，若非是霓掌门太过热情，他又岂会出此下策？

　　想到此处，无垢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看来，前生的经历，对他的今生也不是毫无影响的。若不然，诚诚君子的莲城上仙，又岂会做出此等行径？

　　不过，有些时候，遵从一下内心深处魔性的肆意，也没什么不好。

　　“哦，天儿乖。”无垢勾唇一笑，带着三分的邪肆。但一低下头，便又是温和柔软，浅笑着拍哄睡饱了的小漫天。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善意，又似是这三个月已经熟悉了这个人的气息。小小的婴儿咧开嘴，露出了粉嫩的牙床。

　　无垢心头一暖，一股类似于父爱的情绪流淌。他怔了一怔，微微觉得有些怪异，但很快又有些失笑：对着这样的天儿，这样的感情才最正常的吧？

　　旋即，他又有些茫然：这真的是是他想要的吗？而离开了原本的生活环境，天儿还会是他认识的那个天儿吗？

　　但这种情绪也并没有困扰他多久。

　　毕竟，比起让天儿按照原来的轨迹爱上别人，他宁愿任性这一生。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后悔！

　　晨露未晞之既，厚重的城门悄然开了一条缝，一个娇小的身影左右探了探，便鬼鬼祟祟地蹿了出去。

　　待那影子跑出老远，扮演睁眼瞎的守卫们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真的是很难啊！

　　“诶，我说城主究竟是怎么想的？就这么放任小姐一个人跑出去？”守卫甲不解地问。

　　要知道，平日里城主对小姐那可真是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那叫一个千依百顺。

　　但放任小姐一个人出去这种高危的事，城主怎么也不应该放任吧？

　　守卫乙悄悄翻了个白眼，肃然道：“城主自有思量！”

　　守卫甲无趣地撇了撇嘴，正准备损同伴两句，眼睛的余光突然瞥见一道修挺的身影立于城楼之上。

　　“城……城主？”

　　他绝对不会认错的，那就是他们是城主无垢上仙。

　　守卫乙十分无语：“不就是今天不想搭理你吗？你至于这么吓人吗？”

　　“不是呀！”守卫甲唯恐惊动了正自远目的城主，虽然焦急，但还是压低了声音，向同伴指了指城楼的位置。

　　然后，两个守卫就都噤声了，继续当自己的睁眼瞎。

　　直到先前那道身影消失在了地平线上，伫立于城楼上的无垢才叹了口气，低声道：“天儿啊，今生今世，你我究竟如何，我们两个……都要想清楚了。”

　　这一次，他从小将她养到大。在教养上，他借鉴了白子画与紫胤真人教徒弟的方式；在宠溺上，他又学着霓千丈宠女儿的样子。

　　可是，此世的天儿与前世终究还是有了不同的。

　　比起前世，如今的天儿少了许多对责任的担当，更多了些不谱世事的单纯。

　　——无垢苦笑：他终究还是不忍心，虽有紫胤真人、白子画与霓千丈前鉴在侧，他却总是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三人教育漫天时对她责任感的培养。

　　只因，责任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过沉重了！

　　等天色大亮时，离家出走的漫天少女终于缓下了脚步。她神情踌躇地走在一片桦树林里，既希望有人追上来，又怕有人追上来。

　　就这般犹犹豫豫地走了许久，终究是确认不会有人追上来了，漫天才心思复杂地停在了溪水边，怔怔地望着溪流发呆。

　　“哗啦”一声轻响，漫天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却是一条小鱼打了个水花。她不由会心一笑，却又突然恼怒起来。

　　顺手折了一截树枝，用力抽打着溪水，漫天忿忿地嗔道：“死明镜，臭明镜！坏人、坏人、坏人！”

　　漫天小姑娘自小虽长在莲城，但三不时五她爹她娘就会来看她。还有无垢的朋友，也就是其余的几个上仙，一开始或许是因为好奇，但没几次就被可爱的漫天小姑娘给征服了，对她喜欢的不得了。

　　她自小千娇百宠地长大，唯一的烦恼是在三岁的时候。

　　——三岁以前，漫天小姑娘一直都以为一直养着她的无垢才是她爹。

　　可是，有一天，那个经常来看她的小胡子叔叔说：“天儿，你可别被无垢那个小人给骗了，我才是你的爹呀！”

　　“呃？”漫天小姑娘迷惑了。

　　她下意识地去看自己最最信任依赖的无垢，想从他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可是，她注定要失望了。

　　无垢淡淡道：“不错，我的确不是你爹。”

　　这件事，让小小的漫天姑娘纠结了很长时间。

　　后来，还是红鸾姐姐一语点醒了她：“无论谁是你爹，可城主对小姐的疼爱，却是半点儿也不参假的啊。”

　　“对呀！”漫天恍然大悟，一蹦一跳地去找自己躲了好几天的无垢去了。

　　“明镜，明镜，花园的睡芙蕖开了，我们一起去摘吧。”

　　无垢从公文中抬起头来，看着努力掩饰着不好意思的小团子，无奈地笑了笑：“好。”

　　从那以后，漫天的生命里就只有快乐，没有烦恼。

　　直到昨天……

　　“明镜，你出关了？”多日未见，漫天一看见他，便丢开了手上的玩器，高兴的扑了过去。

　　“嗯。”无垢淡淡地应了一声，伸手接住了她，看她的眸光却尤其复杂，“在玩儿什么？”

　　“投壶。”漫天拉着他，走到捧着羽箭的侍女身边，抽出一支随手一掷，羽箭便稳稳地落入了二里之外的细颈壶中。漫天无趣地撇了撇嘴，“没什么意思。”

　　无垢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髻，问道：“最近的功课可有落下？”

　　漫天骄傲地挺了挺胸脯：“当然没有！”

　　“那就好。”无垢垂眸，在漫天得意的笑声里幽幽地开口，“天儿，你可知，当年你的父母因何同意你在莲城长大？”

　　“我知道，我知道，”漫天歪着头，求表扬地看着他，“因为我命中有劫，在莲城是为了避劫的。对不对？”

　　无垢笑了笑，一言便打破了她的得意：“不对。”

　　“啊？”漫天脸色一垮，“那是为什么啊？”

　　无垢闭目，又猛然睁开，带着决然道：“因为，你与我有缘。”

　　“有缘？”漫天眸光流转，忽地一笑，“嘻，我知道了，是师徒之缘！”

　　她就说嘛，无缘无故的，无垢怎么会那么好心，又是养她，又是教她的。如果她注定是他的徒儿，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无垢笑了，轻轻的，却带着漫天从未见过的神色。漫天并不知晓那笑容意味着什么，却本能地觉得危险。

　　也就在她因这笑容一怔的瞬间，无垢骤然欺近，贴在她耳边坚定地低喃：“是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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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又没完！
敬请期待：无天番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