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友来自未来》沙威的猫

10、纯然的信任

　　清夜站在那，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来干什么，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的？

　　谢菲打断了清夜的愣神，走进接待室将托盘上的龙井摆到茶几上，玻璃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咔哒声，他随即睁开了眼。

　　啊……清夜猛地想起他那件卫衣还在阳台上挂着呢，正想说抱歉时，他先开口了。

　　“我没办法还你T恤了。”他的视线落在清夜身上，然后从身边拿出黑色的杯子递给她，“这是赔礼。”

　　谢菲用奇怪的目光看了眼清夜，出去了。

　　这话好像有些引人误会吼？门口探头探脑的小萍被谢菲拽走了，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不过门并没被关上，想来也没什么怕被人听到的话。

　　他依旧坐着，清夜走近接过他递来的杯子，他叫卓烁对吧？

　　杯子有些重，她晃了晃，响起水声。

　　“是咖啡。”卓烁说。

　　难道真的和吴天说那样？

　　他喝过咖啡后还记在了心上？

　　清夜心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她看着他，近距离下他脸上的疲惫无处遁形，她能清楚地看见对方浓密睫毛下微红的双目和眼底的青灰，与此同时，从他身上传来熟悉的玫瑰香味，比第一次见到他时浓了些，也更容易辨别这股味道复杂深奥的层次。

　　它初闻之下温暖明媚，像花田中吸饱了阳光的玫瑰，夺目、自信、惊艳、盛大，但细嗅后却发现它的亮红中带有星辰的蓝光，平添了些隐忍内敛的厚重，更像是融化在山谷遮天蔽日的绿荫中斑斑驳驳的金光，随风而动，如致人迷幻的药品，带着勾魂摄魄的魅力。

　　清夜的关注点在气味上，并没注意到他们已经互相注视了一刻，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是他先避开了目光，后知后觉的清夜脸噌地一下变红，快速后退了步。

　　“是……是什么香水，很好闻。”她试图化解尴尬，但问出口后就想咬下自己的舌头，哪有一见面就问对方穿什么香水的，他们又不是闺蜜。

　　太不礼貌了，她究竟是在做什么！

　　卓烁惊讶地抬手闻了闻：“有味道？”

　　很快他又追加了一句：“你的确天生嗅觉敏锐。”

　　怎么听起来他对她很熟似的。

　　“我不是嗅觉敏锐，是你暴露于这种香味的时间过长，嗅觉暂时丧失了敏感性才闻不到。”清夜说。

　　卓烁像是在回忆，点了下头。

　　看他没有继续说的意思，清夜简直想挖地三尺，问香水太尴尬了，她怎么这么不会聊天，尤其是对长得帅气异性，就像面对着全然不同的物种，语言、文化、历史都不一样，你要她怎么聊？

　　她刚想没话找话说点什么的时候，卓烁开口了：“不是香水。”

　　不是？难不成是洗衣粉的味道，或者是厕所清新剂的味道？是那个厂商可以把气味做得这么良心，足以和几个做香水的大牌共同跻身玫瑰香水TOP榜了——清夜想。

　　“那是什么？”她问。

　　卓烁突然笑了，随即笑容加剧，以至于只能将脸埋在臂弯里才能挡住笑声。

　　“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他带笑的声音闷闷地从手臂中传来，等稳定情绪后，他抬头看着她，“你真的想知道？”

　　清夜心里一跳，这个笑着的妖孽啊……

　　他的脸上有着不加掩饰的欢悦，又有一丝狡黠与淘气，此刻双颊泛出的红润驱走了疲惫带来的暗沉，混杂后便成为了和谐而夺目的光彩，他坐着仰头看向她，这样的神情和目光让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显得纯真，毫无保留地展现出对她的信赖。

　　这样的笑容不应当出现在这里，清夜的呼吸有些急促，它只应该存在于极为亲密的人之间。

　　**
　　回忆起来……不管是自动贩卖机前盯得她大脑当机也好，在咖啡馆交换衣服也好，或者真的像吴天所说的，喝了她的咖啡也好，他的确对她自来熟。

　　清夜想破脑袋也没想出在哪曾见过他，或者有类似的青梅竹马，只是觉得这个男人符合自己对另一半全部的幻想，这样的幻想带着青春期天马行空的气息，将一切不合常理的完美都填塞入一个躯壳中，虚幻得如同泡沫，是那种接触了现实的空气后便会瞬间泯灭的存在。

　　她早就接受了自己另一半会是平淡无奇、碌碌无为、在社会中挣扎度日的劳动者的事实。

　　“QINGYE。”

　　走神的清夜被召回了现实。

　　他在叫她吗？

　　这样省掉姓而直呼她的名，她的心脏有些抗不住啊。

　　“这种香味是经过基因修饰的某类单细胞真菌的副产物，”卓烁开口了，不急不缓地说，“别称也叫做QINGYE ROSE”

　　听到这种香味和她同名，她不是没有惊讶，稳定了心神后，努力地去理解他的意思：“你是说，是用真菌制作出的香味？”

　　“是，只有在特定的培养液中才会合成出玫瑰香味的化合物，我身上有它的味道是因为我曾把培养皿打翻过。”卓烁笑道。

　　啊……清夜心里怪怪的，那么说第一次见到他时的玫瑰味也是因为真菌？真菌很常见，菇类、松露、面包膨松剂、葡萄酒、啤酒、酱油等等都有它的影子，可却让她觉得浪漫全无。

　　还有，他刚才说了基因修饰吧，怎么她身边到处都围绕着基因话题？

　　“你是做什么的？”

　　清夜想知道他的工作，不过卓烁可能理解错了她的意思，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清夜眨眼。

　　“明天我有事，请你去我家照看一个孩子。”

　　一道惊雷从她眼前划过。

　　去·他·家·照·顾·孩·子？

　　清夜吃惊地打量他，不管是相貌还是身材，他最多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这样的年龄，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听起来还只有他一个人照顾孩子，难道说是以前年少轻狂造的孽？长得这么英俊帅气，是会有很多不管不顾的女生前仆后继地为他生孩子吧？毕竟他像他这么优秀的基因得到就是赚到。

　　优秀的基因……以她的相貌来说，男友是陆诚磊别人都说她高攀了，哪怕自己健身化妆拼劲全力也与眼前的人无缘，而对方就像是自己的对立面，像是上亿家产、貌美高挑、哈佛耶鲁毕业的年轻美女，他都有挑挑拣拣的权利。

　　清夜内心翻江倒海，可表面上稳如泰山。

　　“真是抱歉，我明天要上班。”她回答道。

　　“你可以开条件。”他微笑。

　　清夜犹豫了一下，说起来她刚刚办健身卡花了一千五，而且双休日加班了正好可以申请两天调休——欧珂尼是不给员工算加班费的。

　　不过开价一千五百元，会不会狮子大开口？

　　“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卓烁补充。

　　清夜有些紧张，这个价码看起来有门？

　　他倾身向前，表情诚恳，用确凿无疑的语气重述：“任何条件。”

　　说完，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带着些微睑黡的双目疲惫却饱含热情，目光澄澈，似乎一眼就能望进他毫不设防的内心。

　　清夜的脊背出了一层薄汗，请她去他家，还是照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而且万一……

　　万一她的条件很离谱呢，比如，比如让他做自己男朋友呢……

　　想到这点的清夜脸颊发烫。

　　“为什么让我帮忙？外面有家政公司，有保姆，有日托班，你也可以请亲戚朋友——”

　　“——清夜，”卓烁打断她，“我信任你。”

　　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在他用真诚、亲昵的目光凝视着她时，在他言之凿凿地说答应她任何条件时，在他唤出她的名字并说信任她时，她好不容易才接受的单调、乏味、沉闷的生活和未来骤然破碎，卓烁的态度唤起了她早已遗忘的、少女时代的所有美梦，以及某种璀璨无比的存在的醒觉。

　　她以为自己早已在现实的冷眼冷遇中被折磨得麻木，早已变得万分警惕不再对异性抱有期许，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在他的笑容与话语中摆脱了对幸福的畏惧，这么容易就对一个她不敢奢望的人动心。

　　“好。”她说。

　　卓烁再次笑了，递给她一枚钥匙、一张便签及银行卡。

　　“地址和密码都写在上面，要用钱你自己取。”

　　清夜只觉得手心的钥匙烫的吓人，她快被他这份纯然的信任灼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