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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葡萄(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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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纱、风亦亭带着众多侍卫等在道边时,只觉满眼翠绿,看不见人迹。风亦亭还感叹,这葡萄园细看起来,却是越看越觉浓密,望不到边际。
笼纱也点头应是:“小姐和四少爷可以在这里玩捉迷藏了。”
于是,他们就安心地回篷车上去等着,侍卫们这几日当值也很辛苦,都趁这个机会放松休息。风亦亭又去看他的话本,正是看的入迷的时候,笼纱则去小睡了一会儿,一不留神,睡熟了,还睡的挺香甜。
直到有侍卫来报,隐约觉得葡萄园中似有烟火。风亦亭这才出了篷车去看,笼纱也被周妈叫醒,众人再细看葡萄园中,果真是有烟溢出,也不知是哪真的着火了,还是傅子风他们在烧烤。
笼纱就喊“小姐,小姐。”
风亦亭武功比较高,运足目力看去,觉得不像烧烤,确实是着火,便吩咐侍卫们准备取沙灭火,傅子风怕他们再被藤蔓伺机攻击,忙下令阻止他们踏足葡萄园。
“咱们顺着声音过去。”傅子风已判断出方位,再挥掌拍撒浓烟,让杜栖烛呼吸,并抵挡着残余藤蔓的攻击,带着大家向外撤离火场。
傅子风判断的没错,他们被困之地离官道确实不过三里之遥,但是杀人藤能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果香,可以让人产生幻觉,尤其是对绿色、紫色的事物,会被无限重叠,放大。
所以这三里之遥,傅子风五人却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了道边。这还多亏是放火烧了大多数的杀人藤。
风亦亭和笼纱听得傅子风之命,都有些犹豫,明明就是着火了,为何不让灭火,也不让救援?风亦亭决定:“你们听从傅护卫使之命等在这里,我去看看。”
笼纱忙拽风亦亭:“你可别过去,违命要受军法的。”
“我不在禁卫之列,他的军法管不到我。”风亦亭足尖一点,人就向葡萄园中跃去。只是他足尖尚未落地,就听到一声轻斥:“退回去。”
风亦亭忙用足尖在一根竖立的藤蔓上轻轻一点儿,人已飘然跃回。
“师兄,小爷。”风亦亭忙行礼。
风亦台拽着杜栖霜飞身而出,跃上官道。随即是风亦榭拉着杜栖烛,傅子风带着青峰殿后。
“小姐,亦榭师兄。”风亦亭再行礼:“你们没事儿就好。”
傅子风立刻吩咐道:“风亦榭带一组、三组禁卫行车五里后等候,二组四组禁卫,去找柴草来,将这两侧的葡萄园全部烧去。一株不留。”
“是。”风亦榭和众侍卫应了一声,遵令而行。
“贵妃殿下受惊了,请先随篷车行进五里。”傅子风这才转对杜栖烛道。
杜栖烛头发散乱,小脸上烟熏火燎的,笼纱拿了一方秀帕正帮她擦脸:“哎呀,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没被烧坏哪儿吧?先传医官吧。”
杜栖烛扒拉笼纱的手:“你轻点擦。”然后才对傅子风道:“我没事,傅大哥不用担心。”微一福礼,先回自己的篷车去了。
傅子风连忙还礼。
杜栖霜的小脸蛋也是一样,烟熏火燎的,风亦亭正小声问他:“是小爷您放的火?”
杜栖霜都懒得理他。
“四公子也先请随车先行,请亦台兄护卫贵妃殿下。”傅子风又对杜栖霜和风亦台道。
杜栖霜、风亦台对傅子风领命告退,风亦亭自然是跟着师兄和小爷亦步亦趋。
“风亦亭侍卫。”侍立在傅子风身侧的青峰,轻声喊风亦亭。风亦亭当没听见,脚步未停。风亦台低声吩咐道:“你去听听青侍卫有什么话。”
“哦。”风亦亭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看青峰:“何事?”
傅子风亲自指挥禁卫们填柴烧园,此举必须小心谨慎,需要控制火势、方向,不能烧到附近山林,亦要防藤蔓鱼死网破,伤害兵士。
风亦榭回转车队,立刻查点人手,整车出发,车行五里,主要是为避开烟火气及惊马,还要再行七八里地,才到这里的驿馆。
青峰走到风亦亭身侧,小声道:“听闻风侍卫医术高超,青峰冒昧,想请风侍卫帮我看下伤,小伤,只是我自己不方便看。”
风亦亭纳闷:“你伤哪儿了?受了内伤?”他没看出来青峰哪儿有伤,这好胳膊好腿的,也没有血流不止,些许皮外伤对于侍卫或是官差来说,那都不是伤。
“就是,有两处伤,虽不碍大事,却痛得紧。”青峰道。
“那我帮你喊医官。”风亦亭道。护卫队随行中,有两名女医官,是州府医馆派遣,主要是负责照顾贵妃殿下及随从女眷的。若是护卫队随行人员有些头疼发热,伤风感冒的,也开得方子。
“别,千万别。”青峰脸都红透了,虽则他现在满面焦黑,看不大出来。
“我伤的位置不佳,不宜女医查看,所以才冒昧麻烦风侍卫。”青峰长拜。
“到底哪儿伤了?”风亦亭不耐烦。
“臀部。”青峰微侧了身,指着自己的尊臀,给凤亦亭看。他左臀之上,两枚有拇指长的倒刺刺入其中,血迹斑斑。
风亦亭有些同情青峰:“这倒刺若不起出,果真是麻烦……回去拿个铜镜,自己弄吧。”风亦亭说着话,已是满脸笑意,再不理青峰,起身,如鸿展翼,轻飘飘地就落到已启程行进的篷车上去了。
青峰觉得风亦亭的身姿很帅气,腿法好,轻功也厉害,就是没有同情心。
篷车缓缓行近,有条不紊。小左小右打了干净水,给杜栖霜和风亦台洗脸、净手,擦头,杜栖霜的后背还有些疼,风亦台帮他看了一下,是有一块青紫,青紫之中,还透了一点血迹。
风亦台想帮杜栖霜上点儿伤药,杜栖霜觉得没必要。“这些藤蔓真是可恶。亦台师兄没伤到哪儿吧?”杜栖霜问。
风亦台胳膊上还有点痛,他摇头:“我没事儿,倒是我护卫不周,让小爷受伤了。”
杜栖霜忙摆手:“这不算伤,也不痛了,亦台师兄无需自责。”
两人再换了干净的衣袍,风亦亭煮好了热茶,端给杜栖霜和风亦台:“小爷、师兄请喝茶。”
杜栖霜接过茶来,还没等喝,风亦亭就问:“小爷说哪些藤蔓可恶?葡萄园的藤蔓把小爷绊倒了吗?所以小爷才放火烧它们?”
“这葡萄园里有杀人藤,便是葡萄也都被同化了,不知杀了多少路人,那葡萄园下,又不知埋了多少白骨呢。”杜栖霜道。
“还真有杀人藤啊?”风亦亭兴致来了:“亭儿回去看看。”
“不要多事。”风亦台阻止:“解毒丸带了吗?”
杜栖霜忙对风亦亭使眼色,可是风亦亭已自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来:“带了。给小爷吃吗?”
风亦台取过药瓶递给杜栖霜,又给他倒了一杯清水:“小爷吃两粒吧,以防万一,且还能治嗓子痛的。”
他们在火场之中,再是屏住呼吸,也不能不呼吸,傅子风、风亦榭和风亦亭武功高,内息深厚,并无大碍。
杜栖烛用了手帕掩口,但是杜栖霜怕姐姐呛着,用自己的手帕也帮杜栖烛掩着,他自己可是吸了不少烟尘进去,嗓子火烧火燎地痛,只是他忍着不说。
杜栖霜喝了几盏热茶,已经好一些了,真是不想吃解毒丸了,这解毒丸据说是用上古异兽耳鼠血所调配,而耳鼠血又是这世上最难以下咽的物品,没有之一,所以杜栖霜是宁肯嗓子再痛一些,也不想吃。
“要不我喂小爷吃吧。”风亦亭欠欠地道:“小爷自己吃,容易吐出来,这么珍贵的解毒丸可就浪费了。”
杜栖霜拿风亦亭一点招没有,巧了,他和风亦亭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风亦亭是老王爷亲自给杜栖霜点的侍卫,吩咐杜栖霜一定要待他亲厚,许是前世还是手足,所以风亦亭这个从属一点儿也不怕杜栖霜这个少爷,还总欺负他。
“不用你。”杜栖霜接过风亦台手里的药瓶,鼓足了勇气,拧开药瓶,倒了两粒在嘴里,立刻咽下,依旧是觉得一阵反胃,险些没吐出来。
风亦亭手疾眼快,接了风亦亭手里的水,直接倒入杜栖霜口中:“我帮小爷。”
自小杜栖霜身体康健,很少吃药,偶有一回两回,都是风亦亭这么帮他,开始时常呛了杜栖霜,现在却是时机掌握的绝对精准,可以天衣无缝、恰到好处地帮杜栖霜将药丸送到腹中。
“小爷真乖。”风亦台含笑,收了药瓶,再递给风亦亭,又去桌下的暗格里取了果干,给杜栖霜解味。
车行五里,路边停车。风亦榭也已经拾整一新,骑在马上往返巡视。杜栖霜去后面篷车上看姐姐。杜栖烛已经重新梳洗得闭月羞花,正扒着车的后帘看后面山谷里升腾的烟雾。
傅子风已经指挥禁卫,将官道两侧的葡萄园全部烧毁,土地也重新平整,还立了告示牌,说两侧土中有蛊毒未清,禁止百姓步下官道。
“咱们这得算是行侠仗义吧。”杜栖烛一边喝茶,一边道,觉得很有成就感。
“勉强算。”杜栖霜道。
周妈挑了轿帘进来,满脸地不愿意:“四公子以后可莫再带小姐乱跑,小姐是女娃娃,娇贵着呢。”
“是,周妈,我以后乱跑肯定不带她。”杜栖霜含笑应道。
“再有一次,我可告诉王爷。”周妈不依不饶。
杜栖霜立刻掏出一块碎银子来,递给周妈:“请您一定谨慎言辞。”
周妈伸手接过银子,喜滋滋地道:“谢四公子赏。”
杜栖霜对杜栖烛轻轻吐了吐舌头。
杜栖烛不由咯咯地笑起来:“我就说他看不出来嘛。”
“什么看不出来?”杜栖霜纳闷。
周妈在杜栖霜旁侧坐下来:“四公子,好久不见。”
杜栖霜忙侧头:“你是墨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