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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凉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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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栖恒轻功卓绝,他如一缕青烟,掠过城墙,城墙上的府军根本不曾发觉。独孤鸿的马车速度极快,杜栖恒追过来时,已到了城外孤僻处,独孤鸿正要舍了马车,施展轻功回宫。
“总算赶的及时。”杜栖恒很高兴。以他的轻功也未必就追不上独孤鸿,不过总是麻烦,杜栖恒并不喜欢跑那么多冤枉路。
“什么事儿这么急?”独孤鸿有些意外,让杜栖恒进马车内,坐了说话。
“是大哥命我来禀,二哥要与傅家议亲。”杜栖恒坐了,给自己倒茶。
“你二哥要与谁议亲?”独孤鸿的脸色有些沉了。
“与傅子离,结贤。”杜栖恒端了茶一饮而尽。
“你二哥呢?”
“被大哥打了,还爬不起来。”杜栖恒瞧瞧独孤鸿的脸色:“子离剑法很高,若是嫁给二哥,亦可为表哥助力。”
独孤鸿淡然一笑:“不怕他拐了你二哥去为傅家助力吗?”
“二哥不会。”杜栖恒冷哼道:“表哥是信不过二哥吗?”
“这门亲事,让你哥回了吧。”独孤鸿起身,准备施展轻功回宫,回头又吩咐道:“让你哥去刑堂领三十板子。”
“哥。”杜栖恒忙去拽独孤鸿的袍袖。
独孤鸿瞪他一眼,杜栖恒松了手。独孤鸿还是坐了回来。
“傅家即将获罪,你哥不知道?还让皓儿往里头掺和?”独孤鸿接了杜栖恒递过来的茶。
杜栖烛已计划好要在进京的途中落跑,傅子风身为护卫使,必要获罪,独孤鸿准备趁此机会削弱傅家权势,即便不能让傅子风落狱,也要夺了他的爵位和功勋。
傅家世代为将,手握兵权,又对皇室忠心耿耿,可是祸患。
“大哥也不想与傅家议亲,只是二哥和子离有了那种关系。”
杜栖恒觉得二哥和傅子离的那种不可描述的关系很有些可笑,勉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替自己大哥继续开脱道:“况且,与傅家议亲,也是缓兵之计,免傅子风对护卫烛儿进宫一事,有所疑虑。”
独孤鸿瞧瞧杜栖恒:“这些话是你哥让你说的?”
杜栖恒摇头:“是我自己想的。”
独孤鸿不由一笑,看来恒儿也不傻嘛。
杜栖恒不愿意了:“表哥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独孤鸿摇头:“没什么意思,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杜栖恒探了头,瞪大眼睛看独孤鸿:“没别的了吗?”
独孤鸿用手弹了下杜栖恒光洁、白皙的额头,杜栖恒痛得一蹙眉,忙往后缩了一下,然后拿手指背乱揉。
“既然是议亲,那就议着吧。”独孤鸿再次起身,杜栖恒忙也跟着站起。
“婚姻大事,慢慢议,不着急。至于其他的,让你哥自己掂量着吧。”独孤鸿吩咐了这些话,转身,便消失在月色下。
“表哥的轻功好像又厉害了。”杜栖恒极目远眺,琢磨自己这次和大哥去天山,可要借机研究一下天山的轻功身法,来提升一下自己的轻功才行。他挥手打发了向他躬身告退的车夫,回府向大哥复命。
屋内的气氛很尴尬。
杜栖凝强忍怒气,站着不吭声。风亦楼红肿着半边小脸跪在地上,屏息凝气。风亦城则跪在另一侧,噤若寒蝉。
风动给了风亦楼一巴掌,风亦楼应声跪落,风亦城哪还敢再躺着,趁了杜栖凝回头怒视风动的时候,也起身直接跪落在地。
“风总管还有别的什么吩咐吗?”杜栖凝忍着气,问:“夜深了,风总管一路劳累,不如先歇息吧。”
“大少爷先请安寝吧,我还有话吩咐他们。”风动对杜栖凝微欠身,他也正想送客呢。
风动憋了一肚子的气,只等杜栖凝离开,看他不拆了这两个小畜生的皮。
杜栖凝当然知道风动想干什么。自己在跟前,毕竟是主子的身份,风动还有所顾忌,自己只要一走,风亦楼和风亦城非又被他打得皮开肉绽不可。
前车之鉴,绝不能重蹈覆辙。
杜栖凝也含笑欠身:“若非什么要紧的吩咐,不如明日再说可好?”
风动看杜栖凝礼数周全的样子,倒是想笑。只毕竟是主子,总不能让他一直这么躬身行礼,面子还是得给。
风动回礼:“既然大少爷有命,风动自当遵行。”
杜栖凝这才直起腰来,微微一笑:“只是不忍风叔叔劳累罢了。”
“多谢大少爷体恤。”风动再欠身。
“风叔叔太客气了,您自幼看着凝儿长大,又得父王倚重,凝儿是将风叔叔当嫡亲的长辈一样,今日难得有这个机会,就让凝儿伺候您安歇吧。”杜栖凝刻意讨好风动,谄媚得特别露骨。
“亦儿留在这里照顾城儿吧,他伤还没好利索。风总管这里,我亲自侍奉。”杜栖凝含笑道。
“多谢大少爷抬爱。”风动再欠身,终于是起身了。
“恭送王爷,恭送堂主。”风亦楼和风亦动依旧跪在地上,行礼。
风动没理,只向外举步。杜栖凝对风亦楼和风亦城使眼色:“都起来吧,风叔叔又没怪责你们,不用一直跪啊跪的。”
杜栖凝和风动出去了,风亦楼和风亦城才敢站起来。风亦楼蹙眉站在原地,风亦城也不敢动,小心翼翼地偷看凤亦楼的脸色。
风亦楼用手指背轻触了一下自己的脸,痛。然后才吩咐风亦城道:“去床上躺着吧。”
“是。”风亦城应了,问:“哥在外间睡吗?”
风亦楼点了点头。风亦城又应了一声,才躺回床上去。躺在床上了,他才觉得身上哪哪儿都痛。
“爹会不会找了机会,打我们?”风亦城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
风亦楼刚在外间的床上躺了,只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风亦城立时觉得身上的伤好像更痛了。
杜栖凝殷勤地领着风动绕了一大圈,去了离他院子最远的北院的客房,还画蛇添足地解释道:“这里虽然离我住的那里远一些,但是清幽、安静,想来风叔叔更为喜欢。”
风动倒是无所谓,住的再远又如何,我要想收拾那两个小畜生,只喊过来打就是,你今儿能看着他们,明儿能看着他们,看你还能一天天地看着他们不成?
杜栖凝说是亲自侍奉风动安寝,那也是客气话,他这手下,除了风亦城和风亦楼,可用的侍卫、亲卫多着呢。这种叠被铺床的事情,更不用他亲自动手,他只在一旁看着、指挥着,便算是尽了心意了。
但是杜栖凝为表诚心,还是挑剔了风西摆的枕头不够平整,过去亲自拍了两掌,险些将荞麦的枕头拍变形了,才觉得满意。
风动要沐浴安寝,杜栖凝才道了晚安离开。临走时,又特意留下风东在院子里照应着,若是风总管有什么吩咐,随时应命。
风东当然明白他家王爷的意思,随时应命是不假,更重要的是随时看着风总管的举动才是真的。
杜栖凝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时,才觉得乏累。自从他与风亦楼、风亦城的事情被风动发觉,他是深感自己又添了一个“爹”,且这个风动爹,比自己的爹还可怕。
杜老王爷为人虽严厉,动家法打儿子的时候不多,实在生气了,揍杜栖凝一顿,也狠不到哪去。
但是风动爹就厉害了,他专揍风亦楼和风亦城,且常打得皮开肉绽,狠厉非常。这两个,杜栖凝也揍,只是他揍不心疼,别人要是动一手指头,他都觉得痛彻心扉。
更可怕的是,杜栖凝还担心,有朝一日,风动真翻了脸,将风亦楼或是风亦城从他身边带走,那要如何,杜栖凝想起来就怕。
杜栖凝喝凉茶压惊,杜栖恒回来了。
“大哥怎么说?”杜栖凝又有些紧张了。
“没说什么。”杜栖恒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特别地帅气。
“一字不落地说。”杜栖凝沉了脸。
“婚姻大事,慢慢议,不着急。至于其他的,让你哥自己掂量着吧。”杜栖恒果真一字不落地重复了独孤鸿的话。
杜栖凝这才心下稍安,轻叹口气,让杜栖恒去歇着。
“哥的脸,谁打的?”杜栖恒忍不住问。
杜栖凝瞪了他一眼:“我自己打的。”
杜栖恒瞧那巴掌印也像。“风叔叔来了?”杜栖恒一猜就中,然后就咧着嘴笑。
杜栖恒平素总冷着脸,笑起来倒是分外好看。
杜栖凝看了看弟弟,这孩子也不傻啊。
杜栖恒觉得他哥现在看他的神情和表哥刚才看他的神情一样,莫名就觉得不高兴了。
“恒儿告退。”杜栖恒又冷了脸,欠身出去了。
杜栖凝看着弟弟那小模样,倒是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