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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有情可原(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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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魔塔对于天山弟子来说是禁地,对所有仙门同道亦是禁地。
墨有一人带着杜栖恒和小麒前往,脸色阴沉。杜栖恒劝他道:“墨掌门勿要生气,若是我真能修补锁魔塔缝隙,还救出了令师,墨掌门的功劳也不可限量。”
墨有冷冷地道:“三公子将此事想的也未免太容易了。”
“我会帮恒哥的。”小麒在旁笑嘻嘻地道。
“就算尊上是天上神将,只怕也无能为力。”墨有摇头叹气。
“是不是后悔了?”小麒对墨有道:“早点儿答应恒哥的提议多好,何必弄到现在局面不可收拾?”
墨有……若非自恃是一方掌门的身份,墨有差点没忍住给小麒一脚。
转眼已至结界前。杜栖恒透过五彩流光的结界,看不远处高耸入云的一座黝黑的高塔。
高塔似乎直入云霄,两座小山一样的大铁门紧闭。门前立着两座巨大的石像,一左一右。
这两座石像都是人形,姿势也是一样的,左手指天,右手提剑,剑尖指向铁门。
石像的服饰与墨有的服饰相同,看起来栩栩如生。
“哪位是令师?”杜栖恒问。
墨有整理了一下袍摆,上前三步,跪下行礼道:“不孝徒儿墨有,请师祖、师父和列位太师祖、太师伯、太师叔金安。”
这两座石像是天山的两位开山祖师所化,其后,天山历代,都有人为封印锁魔塔,以身相祭,并将法力灌注于这两座石像之中。
“这两座石像原本只有一人高,经过数百年天山弟子的加持,如今已十人高有余。”墨有再拜而起,解释道。
杜栖恒和小麒点点头,也同时对两座石像躬身拜礼:“历代天山侠士,有礼了。”
墨有看着杜栖恒和小麒行云流水般的身姿,心里暗暗震惊。
天山的这处结界与一般结界不同,也是经过历代天山高手加持过的,而且有一种特别的防护作用,非天山派弟子莫说靠近结界,就是在三丈之外,都会被震的气血翻滚,无法近前。
可是杜栖恒和小麒却跟没事儿人一样在这溜达,难道,他们真是传说中的命定机缘,真是来解救我天山派的恩人吗?
对,杜栖恒和小麒就是。
墨天带着杜栖凝、风亦楼和小白赶到结界之外三丈处时,墨天还让杜栖凝止步,说是似杜栖凝这样的凡人靠近锁魔塔结界会有危险,需要为杜栖凝施加一个护体屏障。
杜栖凝被墨天弄的很心烦,很担心杜栖恒真有什么危险。
杜栖恒和小麒已经在墨有和一位道长的陪同下,谈笑风生地走过来了。
“师父。”墨天大喜,慌忙过去跪拜于地。这位仙风道骨的道长正是墨有的师父,墨痕。
墨痕和杜栖凝互相见礼,很客气,但是显见关系不睦,墨有也尴尬了。大家再客气几句,墨痕先回房更衣。
天山前掌门回来了,天山派还有许多礼节要忙,杜栖凝请墨痕和墨有自便。
墨痕再对杜栖恒行礼谢过,才带着墨有和墨天走了。
杜栖凝看看杜栖恒:“你挺威风啊。”
“大哥,我这也是为了烛儿。”杜栖恒忙把妹妹拿出来说项。
“帮烛儿就帮烛儿,你把墨痕放出来做什么?一天天地给我添乱。”杜栖凝瞪杜栖恒一眼,转身走了。
杜栖凝和墨痕没有私怨。但是墨痕为人古板,恪守天山派门规,心里只有天下苍生,视钱财和虚名为粪土。
所以,墨痕拒绝和朝廷合作,拒绝用天山矿藏为朝廷铸造兵器或是银钱,以为那是助纣为虐,荼毒天下。
杜栖凝来了天山几次,都被墨痕所拒。直到墨痕将自己锁进了封印里,天山派由墨有接任掌门,事情才有了转机。
墨有为人就比较通透,也比较世俗。仔细考虑了杜栖凝的建议和威逼利诱,最后和杜栖凝达成了合作。
杜栖凝出钱出人在天山开采矿藏,天山派负责看管和向外运输。
杜栖凝不仅给了天山派丰厚的劳务费用,还将开发出的矿藏,也拨给天山派一份,让他们可以炼制烟花出售牟利,也可以用以提炼修仙用的丹丸。
如此一来,天山派上下的日子丰盈,门中弟子再也不用为温饱生计发愁,可以专心习武、修仙修道,而且还有余钱可以购买武器、符印,并大开山门广招弟子,几年来,天山派的门派实力大幅度提升。
现在墨痕回来了,若是他再要反对并强行终止天山派和杜栖凝的合作,事情可就麻烦了。
杜栖恒哪知道这里还有这些厉害关系,只好再向大哥奉茶应错。
杜栖凝端坐在堂上,接了茶,还不解气,尤其是想起墨天说的“你弟弟一人死了不要紧,还要连累天下苍生”的话,就更生气。
“这次是你运气好,人没事儿,若真是自不量力,惹了麻烦,就是搭上小命,还要惹人诟病。”
原来杜栖恒是江湖中的大侠,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就是动静大了,最多也就是毁个一帮一派啥的;这有了仙法,入了仙道就厉害了,稍不留意,毁的可能就是天下苍生了。
杜栖凝觉得事情严重,不能放任不管。本来他心情就不好,这下杜栖恒撞火苗上了。
“以后没我的吩咐,一字不许多说,一步不许多动。”杜栖凝吩咐杜栖恒:“老老实实在我身边答应着。”
杜栖恒眨巴着眼睛看杜栖凝,杜栖凝不理他,又吩咐风亦楼:“你将大风堂暗卫手册给他一份,以后不用将他当三爷看,只当是大风堂低等暗卫使唤,一应奖惩,都按大风堂的规矩办。”
“大哥……”杜栖恒这下可真慌了,忙想求情。
杜栖凝一摆手:“风总管刚才到了,在后院客房用茶,你去请安吧。”
“小麒和小白也跟过去看看。”杜栖凝:“什么时候传饭,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人都走光了,房间安静了,杜栖凝招手,让风亦楼到他近前来:“刚才,咱俩进行到哪步了?”
风动正在屋子里审风西:“那个小白到底是什么来历?”
风西不敢不答,也不敢照实全答,可是风动哪是那么好糊弄的。
尤其是,本来正按风动之命准备给他端茶的小白,“蓬”地一下就没了人影的时候,风动的疑心就更重了。
风西是杜栖凝的小厮,平素,风动还给他留几分颜面,如今风动起了疑心,哪还会再管风西的颜面,杜栖恒带着小麒走进后院客房时,就听到“啪啪”的耳光声了。
风动在喝茶,风西跪在地上,正在挥掌自罚,两侧脸都红肿红肿的,唇边也磕出血来。
“风叔叔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杜栖恒进屋就问:“还以为您最稀罕风西呢,也舍得这么罚?”
风西看见杜栖恒进来,放心了,自己终于是有救了。
风动站起身,对杜栖恒道:“三爷来了。”然后才命风西:“你先跪一边去。”
小麒和小白站在门外,没进去。房门没关,风动也瞧见他们两个了。
“三爷来的正好。”风动示意杜栖恒坐在他旁侧的椅子上:“他们两个,都是大爷新收的侍卫吗?”
“差不多吧。”杜栖恒心情郁闷:“府里这么多侍卫还嫌不够,大哥还要将我罚做他的暗卫。”
风动不由莞尔:“三爷随在大爷身侧历练也好。”
杜栖恒唉叹一声,更是无精打采。随手招呼小麒进来,给风动见礼。
小麒依言走进来,对风动赔个笑脸:“属下小麒,是恒哥的随身侍卫。”
小白在门外对风动点点头,他方才已经见过风动了,很不喜欢这位总管,尤其是看着风西被他欺负了,心里更不愿意。
风动有些蹙眉:“大爷怎么会给风亦楼也配个侍卫?这是什么体统?”
“您也知道大哥一向看重亦楼师兄,给亦楼师兄配个侍卫使唤也正常。”
“风叔叔为什么突然上天山来?”杜栖恒好奇:“爹他老人家身体安好吗?”
“老王爷身体康健,尤其是宝少爷来了之后,老王爷的心情更是好了不少。”风动含笑道。
“宝少爷?”杜栖恒纳闷:“谁家的少爷?”
“莫问,该知道的时候就知道了。”风动起身,看看天色:“快用膳了。”然后又坐回来,才吩咐风西道:“你也起来吧。”
风西谢过风总管开恩,告退出去,去前院等着天山派来传膳。
饭时将至,天山派掌门墨有就带着墨天过来,请杜栖凝去贵客厅用膳,今儿是老掌门墨痕亲自做陪。
杜栖凝命风西去请杜栖恒和风动过来,然后问墨有道:“令师对你可有为难?”
墨有摇头,小声道:“我和王爷之间的买卖还未来得及禀告家师,只先禀告了敝师母和天仙门的事情。”
杜栖凝点头道:“嗯,墨掌门考虑的甚为周详。”
墨有无奈苦笑道:“缓兵之计罢了,以后要如何做,还得请王爷教我。”
“动之以理,晓之以情。”杜栖凝道。
“具体点呢?”
“具体你自己掌握,疏不间亲,您和令师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好多说。”杜栖凝道。
墨有看着杜栖凝,无语凝噎。杜栖凝被他逗笑了:“不是不帮你,我这也有烦心事呢,咱们还是个人顾个人吧。”
墨有一听杜栖凝也有烦心事,立刻觉得心情舒畅多了,忙探问何事?
风西已经引着杜栖恒、傅子语和风动过来了。
大家再见过一圈礼,墨有陪着杜栖凝当先往贵客厅走,墨有又低声对杜栖凝道:“王爷有何烦心事,墨有愿意为王爷分忧。”
“多谢墨掌门美意,只是这件事,你替不了。”杜栖凝说到这里,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
墨有也陪着杜栖凝叹了口气,嘟囔道:“那我就不帮王爷参谋了,我还是想想等师父从天仙门回来后,要如何遮掩吧,总不能一直将我师父支出去,该面对的早晚要面对,只是缓一刻是一刻罢了。”
“墨掌门说的是啊。”杜栖凝忽然接口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杜栖凝忽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了,虽然这顿打是逃不过去,那早挨打不如晚挨打,在天山就挨打不如回家去再挨打了。
杜栖凝拿定主意,心情舒畅,就是看见艮啾啾的墨痕,都不觉碍眼了,这一顿饭吃的宾主两欢,其乐融融。
用膳完毕,再回到客居的院子奉茶,再和墨有聊了会儿天,送走了墨有,重新回到堂上落坐。
风动起身对杜栖凝道:“大爷恕属下僭越,属下奉老王爷之令,有单独的令谕给大爷。”
杜栖凝便吩咐,除了风亦楼,其他人都回房去休息,又吩咐道:“不传你们过来,都不许出自己的房门。”
风动心里还纳闷,难道大爷猜出来老王爷降了责罚过来了?所以先把众人都撵出去。
众人退出去了,风动再躬身一礼,正准备传杜老王爷的吩咐,杜栖凝已经先说道:“风叔叔,侄儿这里有一件棘手、为难的事情,想请风叔叔帮忙。”
风动一愣,忙问何事?杜栖凝没回答风动的话,而是招手让风亦楼先站到风动身后。
风动更加迷惑不解,风亦楼也不知杜栖凝要做什么。
杜栖凝这才神色凝重地走到风动身侧,低声道:“这件事,怕是要委屈风叔叔几日?”
“大爷是……”风动话未说完,杜栖凝忽然出指如风,一指点在风动腰侧,风动立刻如个木桩般向后倒了下去。
“快接住。”杜栖凝道。
风亦楼已是将风动接住,扶起,他一脸震惊,不可思议地看着杜栖凝:“王爷?!”
风动如木偶般一动不能动,只是瞪着大眼睛看杜栖凝。
“这是恒儿教的点穴手法,果真是好用。”杜栖凝甩了甩手,他刚才用力过大,险些崴了手指头。
“委屈风叔叔了,您先睡几日,我在天山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待回到陵仪府中,再恭聆我爹的教诲吧。”
杜栖凝说着,过去将风动的眼皮合上了,然后对风亦楼道:“辛苦风侍卫,将令尊搬回住处去吧。”
风亦楼又气又怒,又无可奈何,气道:“王爷是想让我爹扒我的皮吗?”
“风侍卫多虑了,日后风总管但有任何责罚,都由本王一力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