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CP都在搞事业》心妖濯濯

101、情意绵绵（上）

　　杜老王爷听说杜栖霜在回家的路上遇到刺客，很是心疼。老王妃在世时，最疼爱这个小儿子。杜老王爷爱屋及乌，自然也是最疼爱他。

　　“爹。”杜栖霜往地上一跪，眼泪又掉下来了:“亭儿和榭儿哥哥被刺客杀了。”

　　杜老王爷已听风副总管禀告了此事，心里也很难过，这两个侍卫，都是跟着自己儿子们一起长大的，杜老王爷都很喜欢。

　　尤其是风亦亭，杜老王爷一向偏爱，大风堂的两位风总管，也因了杜老王爷的缘故，对风亦亭非常照顾，无论是日常考教还是交办差事，甚少苛责。

　　杜老王爷轻叹口气，示意身侧的风卫扶起杜栖霜:“敢杀我杜家侍卫，就是与我杜家为敌，杜家必为他们讨回公道。”

　　风亦台跪着请罪道:“属下无能，请王爷重责。”

　　杜老王爷轻挥手:“免罪，日后更要勤勉练功，才能保护好霜儿，也保护好自己。”

　　“亦台师兄切勿自责，霜儿日后也会刻苦努力。”杜栖霜扶起风亦台，风亦台轻声道:“小爷也勿再自责了。”

　　“他们两个死了，你们两个活着，就好好活着，为他们报仇，谁再敢哭哭啼啼，都要家法处置。”杜老王爷冷了脸。

　　“是。”杜栖霜和风亦台都恭应一声，再不敢说话。

　　风卫躬身告退，杜老王爷点点头，风亦台也行礼，与风卫一起退了出去。

　　“去端茶来。”杜老王爷在太师椅上落座，吩咐儿子。

　　茶刚刚煮好，氤氲着茶香。杜栖霜净手，倒茶，再给爹奉上。

　　杜老王爷看他脸上还挂着泪珠，伸手想帮他拭去：“出去这一趟，又长本事了。”

　　杜栖霜微侧开头，自己用手背擦了一下：“儿子无能。”

　　杜老王爷微微一笑：“跟傅子风学的祭剑术？”

　　“是。”杜栖霜道，然后又看了爹一眼：“若是爹早让霜儿练武，也许今日，榭儿哥哥和亭儿都不会死。”

　　“生死由命。”杜老王爷喝口茶，淡然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人武功再高，也难敌千军万马。”

　　杜栖霜不吭声了，他并不是太服气爹的话，他觉得傅子风或是他小哥杜栖恒的武功，肯定是能敌千军万马。只是不能和爹辩，否则自己要继续挨骂，小哥或是傅子风也要在爹这落下错处了。

　　“烛儿可好？”杜老王爷转了话题，他虽是知道女儿未死，儿子们必定也会安排妥当，但是依旧是惦念。

　　“阿姐很好。是阿姐自己选的路，霜儿也拦不住。”杜栖霜道:“爹不用担心，阿姐说，过段时间就回来看爹。”

　　杜老王爷轻叹口气，觉得女儿命苦。

　　若是生在寻常人家的女儿，必会选个门当户对的女婿，风风光光地嫁人，生下一儿半女，相夫教子，时常回娘家看看，大包小裹地回来，再大包小裹地带回去，平平安安地，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多好。

　　可偏是自己这样的人家，富贵但不是最富贵，权贵但不是最权贵，所以才会让女儿遭受这些苦楚，颠沛流离，担惊受怕，有家不能回，还要诈死埋名，远走他乡。

　　“阿姐也想爹，不过，阿姐也很向往江湖上的生活。”杜栖霜接过爹手里的茶碗，放在旁边几案上，小声道:“阿姐给您的信，您收到了吧。”

　　杜栖烛诈死前，给杜老王爷写信告罪，请杜老王爷恕女儿不孝，并保证无论身在何处，都会照顾好自己，不负杜老王爷的教诲，不会给杜家丢脸。只请杜老王爷保重身体，勿要过度忧心，更增女儿不孝之罪。

　　杜老王爷拿这个任性的丫头一点儿法子也没有，只好是由她去了，只盼如她所说，照顾好她自己行了，至于给不给杜家丢脸倒是无关紧要，毕竟是，杜家的脸都快给她的哥哥们丢的差不多了。

　　杜栖霜看爹脸又沉下来了，忙也躬身告退：“爹先歇着吧，霜儿去给娘请安。”

　　杜栖凝尚未婚娶，杜王妃的名号还是属于杜老王爷的夫人独孤氏。独孤氏故去时还不足四十岁，让杜老王爷甚为哀痛。

　　杜老王爷与独孤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独孤家子嗣单薄，女孩儿子稀少，能活到及笄的女孩子更少，就是能活到及笄，也绝过不了花信之年。

　　杜老王爷和独孤氏对这些也都知道，所以两人格外珍惜时光，早早地就成亲圆房，争分夺秒地腻在一起。

　　两人成亲的第一年，就有了杜栖凝，杜家有后了，杜老王爷疼惜夫人，不准备再要娃了，可是独孤氏喜欢孩子，尤其是喜欢为杜老王爷生孩子。

　　“生死由命，生不生孩子，不会影响我的命数，我只想多给你生几个孩子陪你，你日后若是想我，看到孩子们，就和看到我一样。”

　　独孤氏深情款款地给杜老王爷写信，虽则，杜老王爷此时正安睡在她身侧，睡着了也是一脸笑容。

　　独孤氏是想等自己不在时，杜老王爷想她时，就可以看这些信。她偷偷地，悄悄地，或是当着杜老王爷的面，写了几千封这样的信。

　　自她幼时起，学写字起，她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给她最爱的人写信，情意绵绵。

　　杜老王爷就由着她，生了杜栖凝，又生杜栖皓，再生下一对双生麟儿，杜栖烛和杜栖恒。

　　自从生下杜栖烛和杜栖恒后，独孤氏的身体就每况愈下。杜老王爷又忧心，又心疼。

　　独孤氏到底还是怀了杜栖霜，她向杜老王爷保证：“我保证，是最后一个娃了，再不生了，只守着你。”

　　杜栖霜生下来就是个天仙一样的漂亮宝宝，美得要把人融化了。独孤氏此时，已没有起床的力气了，每日依旧是要让杜老王爷抱着杜栖霜给她看，越看，越是稀罕不够。

　　独孤氏即将迎来花信诞辰，也将不久于人世。杜老王爷舍不得安枕，只怕他睡了，醒了，就再见不到他的妻子。

　　府里忽然就来了一个道士，给了一个方子，可以为独孤氏续命十年。

　　杜老王爷当即应承了道士的所有条件，独孤氏果真于第二日忽然便康复了，她与杜老王爷恩恩爱爱地，度过十年快乐时光，并在一个春日的早上，在睡梦中安然而逝。

　　杜家地下深处，本有一处天然地下冰洞，杜老王爷也按道士的指引和所绘图纸，用十年时间，将那处冰洞建成了一座冰宫，并用水晶棺木成殓了独孤氏安葬其中，独孤氏躺在水晶棺中，宛若如生。

　　独孤氏的牌位进了杜家祖祠，由祖先庇佑。杜老王爷每日都会去冰宫中，陪伴看望唯一挚爱。

　　冰宫是杜家禁地，除了杜家父子，只有独孤氏的几个陪嫁丫鬟获准进入，负责日常洒扫。

　　如今杜栖霜还家，当然也要去给冰宫给娘请安。

　　杜老王爷正是有些想念夫人了，便带着杜栖霜一起去看望夫人。

　　进了杜老王爷书房内的暗门，坐着升降梯下降至地下石窟，走过一段地下宫殿的长廊，经过一处花厅，穿过花厅，再推开花厅尽处的暗门，步下两段回折向下的百米长的石阶，再走上一段通道，才到达冰宫门口。

　　花厅这里，有另一处升降梯与地面相连。每日有侍女来此执侍洒扫。花厅之中，还立放着六个楠木的仙鹤衣架，每个衣架上都挂着两件厚厚的白裘。

　　冰宫内的温度总是在零度以下，杜老王爷和儿女们在进入冰宫前，会在此处披上白裘御寒。

　　不过今日执侍的侍女竟然不在。

　　杜栖霜自去衣架上娶了爹的白裘，给爹披上，又取了自己常穿的那件，陪侍爹爹走到了冰宫门口，隐隐地竟听到冰宫内似有人声。

　　杜栖霜震惊了，何人敢在冰宫内喧哗，那是不想活了吗？他忙启动墙上机关，开了冰宫的门，陪爹进入。

　　杜老王爷也是一脸怒意，他平素甚少动怒，只是真怒了，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冰宫内是一片冰天雪地的景象，转过硕大的水晶屏风，是宽阔的大殿，大殿两侧立着晶莹剔透，美轮美奂，象征吉祥如意地十二尊冰雕瑞兽。

　　大殿的十二根盘龙柱也都包裹着亮晶晶的不化冰柱，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再往前走，是又一片巨大的紫水晶屏风立在打磨的精美并拼接为吉祥图案的大理石地面上。

　　转过屏风，是一座宽敞的大厅。大厅左侧，是几株几可乱真的玉石和水晶所制的桃树，玉石桃花树下，开满了一片片的花朵，有五颜六色的见春花，还有一丛一丛莹白略带绿意的雪玫瑰。花朵鲜艳，清香阵阵。

　　大殿右侧，有水晶围堰中的三树古梅树，挂着繁花朵朵，透出清香。梅树枝丫扶疏，斜斜伸出，在洁净透亮的玉石地面上，映出美丽的倒影。

　　这里再往上，步上七级玉石台阶，是一片玉石高台，高台由玉石镶刻，两侧相对，摆着两架半圆的玉石屏风，其中一架玉石屏风前，摆着一尊双人的玉石太师椅，铺了厚厚的白裘和柔软的锦垫。

　　对着太师椅五步之遥，是一座苏绣的画屏，上面绣着百鸟朝凤的图案，材质虽是考究，图案也美，但是在大家眼中，绣工略佳，却绝非上乘之作。

　　这画屏是独孤氏尚未出嫁前所做，嫁与杜老王爷时，便是她的陪嫁。杜老王爷看这画屏，却是万金不换。

　　冰宫历来纤尘不染，安静肃穆。整个大殿虽是冰冷冷地，却并不彻骨。因有了娇艳花朵的点缀，再加上这座七彩画屏，更显生机勃勃。

　　按动玉石太师椅上的机关，画屏会缓缓向旁移动，玉石地面也向两侧移开，由一座巨大的七彩水晶柱托举的一架白水晶的水晶棺会缓缓升起，水晶棺内铺着白裘，放着白玉枕，独孤氏就盛装躺在里面，如若熟睡。

　　水晶棺两侧是十几朵巨大的水晶荷花浮雕，绿玉石的花叶，粉水晶和红水晶雕琢的花瓣，美轮美奂，栩栩如生。

　　但是杜老王爷并不会轻易按下机关，升起水晶棺，他多半只是坐在玉石椅上，看着画屏，睹物思人。

　　杜栖霜等兄弟来给娘请安，也只被许可跪在玉石台下叩头，并不得步上玉石台。

　　对于负责洒扫的侍女来说，玉石台更是禁地，踏上半步都是死罪。

　　玉石台上的器物，都是杜老王爷亲自洒扫。

　　也只有杜老王爷才可踏足玉石台上，才可以坐在太师椅上，才可以按动机关升起棺木，轻触棺身，凝望妻子，倾诉相思。

　　但是，今天，一个穿着白裘的小娃子，正踩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垫着脚尖，伸手欲拽玉石屏风上垂挂的窜窜紫水晶雕琢的水晶葡萄。

　　几名侍女远远地跪在玉石台下，惶急地劝他：“小少爷，快下来，仔细老王爷知道了。”

　　杜栖霜震惊了，这小娃子是谁？竟然敢踏足玉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