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叽照相馆》今轲

12、小刺猬

　　乔轲围着刺猬转了好几圈，喵叽才慢悠悠地从楼梯上下来了。
　　“这怎么回事啊？”乔轲问。
　　喵叽跳上了沙发，绕着刺猬闻了闻。
　　平板在楼上，乔轲把手机解锁了递过去：“手机能用吗？”
　　喵叽“喵呜”一声，抬脚指了指茶几，示意她放过去。

　　喵叽的小爪爪在手机上飞舞，乔轲之前担心它的爪子大，手机屏幕太小不好用，现在看来她真是小看乔喵叽了。
　　她凑过去瞅了瞅，喵叽居然开的是手写。
　　一行字出现在备忘录里：
　　-他没事，冬眠了而已。

　　冬眠了……而已？

　　乔轲瞪着眼睛，瞅着气定神闲的喵叽，指着沙发上的刺猬：“冬眠他干嘛支棱着刺？”
　　-不放心你呗。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乔轲气笑了，“乔喵叽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人啊？”
　　-想摸他的人。
　　乔轲往刺猬那边蠢蠢欲动的手指顿住了。

　　她是想摸，但是是个人都想摸吧？
　　对于你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的动物，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摸一把，难道不是认识它们的最好途径吗？
　　乔轲咳了咳，转移了话题：“它什么时候醒？”
　　喵叽瞅了她一眼，慢慢悠悠地写：
　　-明年春天。

　　“明年春，春，春天？”乔轲惊讶地都结巴了，“你们这些能变成人的小妖精难道不会改一改你们的习性吗？”
　　-它现在又不是人。
　　“可是他可以变成人啊。”乔轲站起身搓了搓手，“不行不行，我不能把客户留在自己家一个冬天，太影响声誉了。”
　　她看着喵叽：“它要怎么样才能变回人？”

　　喵叽眨了眨眼。
　　一个已经可以化形的动物，要变回人很简单。
　　只要足够多的能量水晶就可以。
　　就像它自己一样，攒够了能量水晶，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人的形态。
　　但是它会给这只刺猬用能量水晶吗？当然不会，它和乔轲合伙做生意是为了赚水晶的，不是为了救济别人的。
　　再说了，上一笔单子赚的水晶它已经全吞了，要它拿也拿不出啊。
　　所以喵叽抬脚在手机上写道：
　　-笨，叫醒它呗！

　　怎样叫醒一只冬眠的刺猬？乔轲上网查询之后，开始了她的探索之旅。
　　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吵醒它。
　　沙发上的刺猬蜷得紧，乔轲找不到它的耳朵，便只能对着圆球喊。
　　“喂！醒醒啦！！！”
　　“太阳晒屁股啦！！！”
　　刺猬一动不动，乔轲觉得她喊的词有问题，赶紧换了一种：
　　“春来啦春来啦！！！”
　　“东风来啦，春天的脚步近啦，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啦眼！！！【注1】”
　　“张开啦眼，张眼张眼啊！！！”
　　刺猬稳如泰山，乔轲继续背着《春》，转头瞅了眼喵叽，发现喵叽竖着个手机，眯着眼，胡子和爪子一直在微微颤抖。

　　“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注1】”乔轲停下来了。
　　她确定了，喵叽在笑。
　　猫是不会笑的，但在这不能表现笑容的躯壳下，藏着一只脾气又臭胆子又大的小妖精。
　　乔轲站起了身，她转身看着喵叽，然后发现手机的摄像头正正对着她。
　　想到那个人类看不见的妖精纵横的暗网，乔轲猛地跳过去，一把抱住了喵叽，夺过了手机。
　　“你是不是开直播了？”乔轲揉着怀里的猫，“你个坏猫，能给我保留点形象吗？你还笑你还笑！”

　　喵叽彻底笑开了，翻着肚子在乔轲怀里打滚，前爪子勾着，后腿子乱蹬，眼睛闭起来，肚子上的毛又白又柔软。
　　乔轲没忍住摸了一把，喵叽挣扎着要翻身，被她按住了又摸了两把。
　　呼，舒坦。
　　喵叽抬头咬它一口，趁她松劲，蹿开了。
　　“你肚子特别好摸。”乔轲由衷地赞美道。

　　摸摸怪！
　　喵叽鼻子喷口气，生气地瞪着她。

　　乔轲拿起手机瞅了瞅，视频还开着，但不是直播，只是单纯的视频录制。
　　“错怪你了哦。”乔轲笑着道，“但你拍这种视频……”
　　乔轲打开看了看，画面中的自己张着个大嘴，快要把刺猬吞到口里去了。
　　乔轲皱了皱眉：“过分啊。”
　　她放下手机，采取第二种办法。让刺猬感觉到危险自己醒来。

　　这并不是一只顺着刺可以让人上手的刺猬，乔轲找了根小棍棍，这边戳戳，那边戳戳，都戳得刺猬滚了两滚了，也没能让它醒来一秒。
　　乔轲扔了棍子，决定进行最有效的第三招。
　　她拿了毛巾裹住刺猬，将它带上了楼上的浴室。
　　喵叽跟在她后面，见她进了厕所，眼神十分复杂。

　　乔轲开始往浴缸里放温水，喵叽蹦到了她的肩膀上，对着她的脑袋来了一巴掌。
　　“你不要这样，”乔轲哭笑不得，“我也不想到现在这一步啊，但是你说他要是待会真变成人，我总不能让他坐在我洗脚盆里吧？”
　　“你们的体积变化太大了，我有什么办法啊。”乔轲估摸着水差不多了，试了试水温，“不过幸好你们自带衣服，诶？你们的衣服到底是怎么带的啊……”
　　乔轲一边唠叨着，一边小心地端过来刺猬，将它放在了浴缸中。
　　暖洋洋的水很快让浴室里升起一层雾气，也让刺猬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乔轲原本以为刺猬这种生物，没什么好摸的，即使摸不到也不会遗憾。但现在看着它小小的身体渐渐舒展开，炸毛的荆刺慢慢收了回去，排列成顺滑的、光泽鲜亮的小铠甲，乔轲便知道自己错了。
　　小刺猬有黑溜溜的长吻，可爱的小鼻尖，四个小爪子五趾分明，看起来跟橡皮糖一般，Q弹顺滑。
　　当它露出肚皮的时候，乔轲浑身都被激发出了粉色泡泡。
　　刺有多硬，肚子就有多柔软，在浸了水的情况下，白色的绒毛变得稀疏，粉色的肚皮便暴露了出来。
　　多一秒，只要再多一秒，乔轲绝对会忍不住罪恶的双手。

　　但刺猬及时地变成了人形，之前冷冰冰的西装男，现在衣服湿透地躺在她的浴缸里，微微皱着眉，有些迷茫地睁开了眼。
　　虽然画面还是挺美，但乔轲完全失去了兴趣。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颓丧地往外走：“我这里没有男装，你自己想办法把自己搞干吧，反正你们不是都能穿墙么……”
　　浴室门抬脚关上，乔轲把扒着她肩的喵叽抱下来，强硬地搂在怀里蹭了蹭：“还是你好。”
　　喵叽丝毫不犹豫，上手便是一爪子。

　　软乎乎的肉垫拍在乔轲脑袋上，乔轲又开心地笑起来。
　　进了卧室，乔轲开始搜刺猬先生给她的那张照片。但全网转了一圈，别说同款了，连相似款都没有。
　　乔轲起身去敲了敲浴室的门：“先生，这宠物箱是自己做的吧？”
　　浴室里一通窸窸窣窣的声音，男人声调微微扬起：“买不到吗？”
　　“买不到。”乔轲道，“网上没找到。”
　　浴室的门打开了，男人身上的衣服倒是干了，但头发上还滴着水。
　　知道了这是一只刺猬，乔轲才发现，男人的头发一簇一簇的，黑色里夹杂着不规律的白，跟它背上的荆刺一模一样。
　　乔轲按捺住了上手摸一摸的冲动。

　　“这只箱子还在吗？”乔轲问他，“如果是旧了或者坏了，布置一下也比找新的快。反正我们就是拍照用嘛。”
　　“还在。”男人顿了顿道。
　　“那你明天带过来？”
　　“好。”男人转身往楼下走。

　　真是奇怪的人。
　　乔轲不知道他会从哪里钻墙，便干脆没有送他。
　　但男人到了一楼后，突然站住了脚。
　　乔轲疑惑地看着他，男人很快又步履稳健地上了楼，脸上依旧冷冷地没什么表情，但递给了她一张名片。
　　名片很简洁，没有公司，没有职位，只有姓名和地址。
　　池锋，乔轲挑了挑眉，这个地址居然是个人类地址。

　　“明天下午两点之前，我会过来。”池锋看着她，“如果我没来，请来这个地址找我。”
　　“出外景，费用另算。”乔轲道。
　　“好。”池锋没有犹豫。

　　楼下没了响动之后，乔轲捏着名片进了卧室。
　　喵叽在玩平板，乔轲过去敲了下它脑袋：“刺猬先生跟你预约的时候，有没有说他到底要拍什么，拍这些照片做什么用？”
　　喵叽头都没抬，消消乐玩得爱不释手，只敷衍地对她摇了摇脑袋。
　　“那问题大了。”乔轲故意吓唬它，“以刺猬先生谨慎的性格，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给我他的住址。那这个万不得已能是什么呢？跟它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冬眠有关系吗？”

　　喵叽抬起了头，乔轲看着它继续道：“刺猬先生给我的布景，是个宠物刺猬窝。而其实人类饲养的大多数宠物刺猬是不需要冬眠的。一只到了冬天就扛不住自己习性的野生刺猬，到底为什么要拍一组宠物刺猬的模拟照，而且……地址是临市的人类住址。”
　　“它要伪造什么？想要代替谁吗？那之前谁又消失了……”乔轲眨了眨眼，“乔喵叽，你选了这么久的客户，不会是选了个凶杀案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引用自朱自清《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