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之后》空弗

7、第七章 初到王府（二）

　　一晃儿来住进王府也有了几日，并且一直也都没有服侍什么的围着，这到是让我很是自在，饿了去厨房轻车熟路，饱了东走西逛消消食，偶有路过住人的屋子便随便抓个过路的婢女啊下人的问问住的是谁，几日下来也算摸个透彻。

　　秦溯这占地面积很是大的府邸里，房子不少，院子也不少，就是人嘛忒少了点，就连府外的护卫也在第二天被秦溯统统撤走了。

　　至于秦溯不喜欢的那几位妾妃我也都闲来无事了解了一了解。

　　兰心住在春香居，不喜欢出来走动，养着几盆墨兰日日清晨皆亲自打理；鼠姑在她隔壁，善描眉画墨，身段可是绝无的前凸后翘小蛮腰，直接碾压其他几个好几条街；至于湘荏和方雪两人年岁相仿，她们两是秦溯的妾妃中最小的，不像兰心那般喜静，整日玩玩闹闹也是活泼可爱......至于僻静院落住着一位林姑娘，听着下人说是秦溯的朋友小住几日，既然是朋友我也是不便为了一睹芳容冒然拜访，不过只是每每经过她那院门前总能闻见一股子浓重的药汤子味。

　　自从回了王府以后秦溯是一天到晚也见不到影，只有月过树梢后他才会匆忙回来并带着各色我没吃过没见过的东西邀我一起共进宵夜，而往往那些个美食对我很受用。

　　为了夜里能更有精神的等着秦溯......带回来的夜宵，响午一过我总要睡上一觉，以便不管他多晚回来我都随叫随到。

　　打今儿一睁眼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外面已然是日上三竿太阳照得火热，但我还是连带着打了好几个冷颤。

　　听雨楼的起居在二楼，虽没有楼上的视野开阔，但看去的景色依旧很不错，依窗而望入眼满堂的接天莲叶无穷碧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挪步到窗边眺望着池塘的荷花又多开了几朵，又有几朵枯黄败落结了莲子。边看边数，边数边看，看着看着我突然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确定这不是幻觉！

　　池边本应是空无一物的大柳树下今儿多了张四方桌，不光多了桌子一边还正坐着个人悠哉喝着茶，看背影还很是眼熟，果不其然那背影转头视线与我相交，我的眼底深深映射出了秦溯那张温笑的脸。

　　看着这张沾着金橘色光的脸，我扯了半天才将脸上僵硬的肌肉扯出一个嘴角上扬，笑罢赶紧撤离窗口那处危险范围。我看着周围暗骂自己这些天真是过得太舒服了，竟然能把秦溯是王爷，我是梓颜，这是王府都忘得一干二净！

　　安逸使人死亡！安逸使人死亡啊！！！

　　我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不愿意归不愿意还是得磨蹭着下楼，三步顿两步停的走到了池边，看看荷叶看看秦溯在他对面坐好，后者笑着递过来泡好的茶，我也跟着露着笑脸接过浅饮一口，茶香留齿。

　　秦溯异常喜欢喝茶，喜欢到了近乎痴迷的程度，因为不管我何时看见他，十之八九他都在端着茶杯喝茶，而他喝的茶都是他亲手泡制。

　　唉，其实也不能怪他喜欢茶，这是古代，古代有什么？什么也没有啊，不喝茶喝什么？哪有可乐雪碧咖啡因的，可不就得喝茶了嘛。

　　茶过一巡，我斟酌再三后还是开了口打破了这越来越感觉渗人的寂静，“今儿怎有空时，不用去忙吗？”

　　秦溯回一笑之，“嗯，无甚事。”

　　呃——然后呢？然后我该怎么说？问他这些天忙什么？不太妥。

　　问他怎么偏偏到这个池边喝茶？更不妥。

　　问他啥时候在去忙？更更不妥！

　　绞尽脑汁也没想出适当的话题，干脆闭嘴一口接一口闷闷喝着茶。

　　忽然远处两道粉艳的身影一闪而过，就光个背影我也认得出是湘荏和方雪，这俩丫头总喜欢到处跑，不是上街就是在府里赏花捕蝶，这会估计是到后面的小花园里寻蝴蝶去了。

　　我放下茶杯看着对面人一脸闲情的瞧着戏水的金鱼，“哎！我说王爷啊，你这妾妃好几个，怎的没娶个王妃啊。”

　　秦溯一挑眉侧过脸来，“娶了。”

　　“哦？可这府邸的人我也算都见过了，难道王妃现下不在府中？说来我到此借住也好几天了还没拜会一下这的女主人实在有些失了礼数！”我一听有王妃顿时来了兴致，秦溯对他那几个妾妃的神情态度可是一点都不在乎的，真不知道秦溯这人看上的是什么样的绝色女子，在乎的又是什么样的贤淑佳人。

　　“你没见过？我可是天天相见呐。”

　　天天见？我有些纳闷，这几天他不是除了忙着见不到人就是都在我周围打转，难不成是趁我睡着了？嘿！这小子竟然还玩金屋藏娇这一套！

　　刚要开口问他王妃可否方便一见就被他抢先打断——

　　“一年前，我把他接进了陌离轩。”

　　我恍然，原来王妃住在陌离轩啊，不早说！

　　怪不得呢，我从到这一直没去的就是陌离轩。要不一会儿顺着路线进去看看？来者是客可不拜会女主人也是失礼的，拜见王妃正好瞧瞧被秦溯藏起来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绝色娇娘，我暗暗敲板，就这么决定了！

　　啧！等一下，好像怎么感觉有什么不太对头？

　　“陌离轩...陌离轩......”我喃喃着，这名字太耳熟了，我好像在哪听过......

　　脑海一道炸雷，我类个去！陌离轩不就是我住的地方吗！呃...不对，是没穿过来之前的我住的地方，我就是因为那名字听着太矫情了看都没去看一眼就选了听雨楼住下，那照这么说——秦溯所谓的正统王妃竟然......竟然是个男人！！！

　　我他妹的穿谁身上不好怎么就偏偏穿在秦溯老相好的身上了！哎呀我的天呐！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要我告诉他，秦溯，那个什么，你的男王妃吧...他这个很有可能是突发急性心肌梗死导致心脏骤停，就是一口气没上来嗝屁了，完了我呢就正巧穿到他身上替他活剩下的余生，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王爷肚里撑航母，放我一条生路吧......

　　不行不行，不能说穿越他不能懂，那......就孤魂吧，我这个游荡了很久的孤魂野鬼就附到了你这个男王妃身上，虽然我的肉身是你的王妃，可我的心智已然不是了，你就当他死了，反正他本来就死了，你放我走吧......

　　啧啧，我估摸着这么说完秦溯要是不拔刀一刀把我咔嚓了那才真的是见了鬼了！

　　秦溯忽然在我眼前晃了晃手，“想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

　　我一怔回过神来，能不难看吗？冷汗都下来了！不过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淡定甚至有点蛋疼的表情，“没，没什么，可能是太热了有点晕。”

　　“嗯，是坐的久了些，你先回屋吧，我叫人去取些冰来给你降降暑。”

　　我点头，强压着身形不要晃动太大一步一挪的回了听雨楼。我的内心是崩溃的，真的山崩地裂碎一地啊！我的内心是煎熬的，小火煎大火煮眼看就可以放盐出锅吃了，哎呦！这可真是要了亲娘老命哟！

　　躺在床上望着帐顶，拿着秦溯派来的美眉丫环取的冰块敷着，为今之计只有一不做二不休继续装，死命的装！一口咬定老子就是失忆了你秦溯能拿我怎么办？还不说我这怎么着都是为了你受的工伤吧！就算退一万步讲，装得不够圆满，可这个时候的医术你总不能搬来一排的资深心理专家给我做评估吧！

　　小样儿，跟我玩演技，玩不死你！

　　这么想着我高悬着的心可算放了下来，这人呐紧张的时候不觉得什么，只要一放松下来就饿的要命。我瞅着窗外日头在天空正中央散发着无限热能普照大地，该吃午饭了吧这。

　　果不其然，门外响起了不轻不重的叩门声，接着一个轻柔的声音随之而来，“娘娘，该吃饭。”

　　啪叽！

　　我一个趔趄从床上滚了下去，爬起来也顾不上屁股的疼痛，直奔房门。

　　门外的小丫环可能是被我突然用力拽开的门吓着了，连叩门的手都僵在那里忘了放下，我一把抓住，“妹妹，咱能商量一下吗？不叫娘娘成吗！”

　　小丫头见我如此悲愤更是吓得噗通跪在我面前，声涕泪下，“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求娘娘...呃不不不，求王妃绕了奴婢吧，绕了奴婢吧。”

　　哎，我顿时悲从中来，仰天长叹也愣是没她这般说下雨就下雨，算了，她也不容易，还不到十五六岁的模样，也是我太冲动吓着她了。

　　我俯身扶起身体不住颤抖的小人儿，拍拍她裙子上的灰尘，小丫头忙慌张的说着不敢不敢，别脏了王妃的手。我想了想，这有些事吧该说还得说，虽然要说明白还尚有难处，可不说，一句一个娘娘一句一个王妃的我非把胆汁都吐出来不可。

　　我拿捏着用自认为非常非常温和的声音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已经止住了哭声，睁着通红的眼睛偷瞄了我一下，低下头，“奴婢...奴婢唤作青梅。”

　　“青梅？嗯，很好听的名字呢。”

　　我拍拍她的头，她便把头越发的往下低去。

　　“青梅呀，你一直服侍我？”

　　青梅摇了摇头，“服侍王妃的一直是青竹姐姐，前些日子青竹姐姐随您出去一直没回来呢。”

　　我点头，“怪不得我见你有些面生。”估计那个青竹是跟着前王妃去救人了，现在没回来那八成是回不来了。

　　青梅皱着眉不解的问，“王妃您怎么了？奴婢虽不在您身边贴身服侍可也是时时跟着您的呀。”

　　我怔住了，尴尬的笑笑，“青梅，你有发现我这回回来有哪里与以往不同？”

　　青梅低头想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是不太同，是王妃和王爷怄气了吗？您这次回来王爷吩咐不让我们服侍您，今天王爷又只叫奴婢一人服侍您。可王妃还是王妃，王妃硬要奴婢说的话只有这个了，其他的奴婢也说不上哪里不同。”

　　我又点头，嗯，虽然她的回答偏差很大，不过好在也算有点上道了。

　　“咳，没错，我还是我，王爷之所以不让你们服侍是因为我不小心撞到了头，失忆了，并不记得你们了，所以这个吧...和以前相比就不一样了。”

　　“失忆？”青梅喃喃，突然惊呼，“啊！王妃的头还痛吗？有叫大夫瞧了吗？”

　　“没事，就是以前的事记不得了。”

　　青梅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不记得了？”

　　“是，所以刚才我才认不出你，也不记得你曾服侍过我。”我缓了缓又接着说：“你以后呢也不要叫我娘娘啊王妃的，你就叫公子吧。”

　　“嗯，奴婢知道了，王...啊不，公子。”

　　我看她爽快的应着，应是只听懂了最后一句话，不过对我来说足够了！

　　青梅突然惊呼一声想起她前来的任务是领着我去吃饭，她说王爷正在等着呢。一路上东拐西拐，这小丫头走得倒挺快，许是刚才耽误了时间的关系，我也加紧脚步跟着。

　　这丫头穿着身淡青色的衣裙，小模样长得挺俊，长大了也算个美人坯子，就是嘛这身形太过单薄了些，有点营养不良的趋势，赶明应该让她补补，晕倒摔伤了脸就不太好了，毕竟以后要总围在身边打转的自然要美美的，看着心情也好嘛！

　　突然我想到个事，大跨步了两下与她并肩，她抬起脸脚步不停，“公子有事？”

　　“没什么，青梅呀，你也不要一口一个奴婢的，这样，你应我的时候就说你的名字吧。”

　　青梅没想到我会说这个，呆愣的看了我半天，我真担心她愣神的功夫会摔倒赶紧留心她脚下，不过是我多心了。再看她时她已是埋下了脸，小脸红噗噗的低低道：“是，奴婢.....不是，青梅，青梅知道了。”

　　哎，这听着才舒服，什么奴婢奴婢的，我可是在共产主义人人平等的社会里成长的，尽管我没有能力改变这个时代的制度，但能让自己舒心一处是一处不是？

　　吃饭处不是在以往的屋内，而是一座湖心亭。

　　湖不大，几叶荷花几尾金鱼，亭子也不大，六角的凉亭青瓦褪去色彩，暗红漆的木柱有些斑驳，桌上早已摆好饭菜，对坐着两人。

　　一人自然是秦溯，另一人月银的华服背对着我的方向，并未束发一头墨丝只随意绑系在身后，偶有低头偶有拂手好像是正与秦溯说着什么。

　　青梅引我踏上竹排向着湖心亭缓缓划去。

　　水波荡漾开来，形成一圈一圈好看的涟漪，王爷就是王爷，连吃个饭也如此高雅。

　　竹排还未停靠稳妥秦溯便迎了过来，“梓颜你怎的这么慢，来，抓着我的手别摔了。”

　　我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挣扎了一两秒还是握住了，这竹排飘飘晃晃的又不知水深万一掉下去自己就算了给王爷丢人就不好了。

　　“来，坐这。”他拉着我坐到他身边，“我让你见一个人，你还记得他吗？”

　　顺着秦溯手指的方向看去，两道眉淡淡弯弯，柔和的轮廓巧秀的五官，睁大的眼略带好奇的打量着我，嘴角始终挂着不深不浅恰到好处的微笑，可这笑容却偏偏让人看了不由心里发寒。

　　他？我又不是真梓颜我是穿的，连你都不认识我还能认识这眉清目秀很有伪娘底子的人？

　　我摇头。

　　“真的一点也没有印象？”秦溯不死心。

　　大哥，我真的不认识啊！无奈我装作冥思苦想的样子死劲盯着对面的人看了好半天轻叹气，“不认识，我真的一点也想不起了。”

　　“无事，你若记不得不用强想，逍遥阁主逍遥逸，从今以后我们就认识了。”

　　这人说了话，声音清爽温凉，就像池里的荷叶沐风而动。他拱手，透过宽松的袖口我无意中瞥见他的右手内侧好像有道疤痕，不过一瞬又被衣袖隐藏。

　　“王爷说你撞了头，可还好？”

　　“还好，除了记不起以往的事都还好。”

　　他拿过酒壶将两支酒杯斟满，“此次王爷遇险多亏有你在，只是不想去时的挚友回来竟不与我相识。”说着他将一支斟满酒的酒杯递到我的面前，另一支举起与我相敬一饮而尽。

　　虽然我不是真梓颜，可是不是朋友我还是能感觉出来的，你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与梓颜是挚友吧？反正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说是就是吧，至于以后是不是另当别论。

　　逍遥逸放下空杯对我相视一笑，我心想咱也不能落于人后啊，便也拿起酒杯，刚凑到嘴边就被一旁的秦溯拦下，“这是百年沉酿，你从未喝过会受不住的。”

　　百年？怪不得这酒闻着在浓烈酒香中还有一股异香，不过这古时酿酒技术不完善就算深埋地下百年这度数再高还能高的过蒸馏酒？

　　我不甘示弱，人家先干为敬咱也不能输！一口饮下不过微微灼辣，我咂咂嘴回味着口中残存的淡淡酒香，这酒我还受不住？老子喝他几坛子不在话下！突然一股灼烫感从胃底直冲上脑顶，接着一阵眩晕，我皱眉，“这酒，这酒虽寡淡的很，就是——就是——有点上头......”

　　之后我一头栽倒在桌上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