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在废墟上的荆棘花》叶紫娆

3、铁路无伤、不伤

　　一场硝烟刚散，另一场又将登场。
　　苍白的手脱下红色的高跟鞋，拎在手上向前走去，远处火车“呜呜”的汽笛声，由远及近，微亮的灯光迅速划破半黑的夜。
　　“张泉，若有一天，你背叛了我，我会死在这铁路上，让你后悔一辈子、一辈子……一辈子……”
　　火车驶过风般张狂，铁器与铁器相摩擦，擦出亮黄的光芒，瞬间而逝。不寂寞，只是冰冷而绝望。
　　潮湿的空气中有一抹红物划出一道弧度，滚下铁道，落入荒草之中。
　　淡淡的“嘶声”，血腥撕开空气的皮肤，引来了群魔共赴盛宴。
　　那场死亡里，冰冷的铁路始终静默地沉睡着，不醒却无眠……
　　＊　　＊　　＊
　　“呜呜……”
　　远处而来的是一辆半旧的火车。
　　这是这天最早到站的火车。
　　慢慢地，停在站口。
　　“请旅客带好行李。有秩序地下车，请……”
　　冰冷地声音划开雾气氤氲的清晨，机械地荡漾在火车之中。
　　不到半分钟，人潮鼎沸。形形色色的人群挤满火车站厅。
　　车站里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女子紧张地抚着胸口，感受着心“嘣嘣”地跳动，不时抬起头看着人潮涌动的站厅，期待地那个令她无可奈何的人出现。
　　突然，她眼瞳缩紧，双手捂住嘴，原本白皙的脸上已是苍白一片。即使他那么地不起眼，她还是注意到了他。可是，他的身边，原本总是她的位置上，竟是另外的女子，那女子随不随的就凑上脸去吻他。那是一个与她毫不相似之处的女子，她甚至找不出有一点点和她相似的地方。
　　她想，或许是因为他手不了寂寞，于是找人来代替她陪他。可是，不是。
　　她擦了擦泪水，想上去质问他为什么，可是却来不及。只见他拥着那个浓装艳抹的女子乘坐的士离开。连个眼光也不曾留给她半分。
　　她觉得心里很空虚，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人抢走，脚下似有千斤重，她一步也走不了了，她只能蹲下，泪眼婆娑地满地找她的眼泪。纤细的手一遍一遍地在冰冷的石板上摸着，不知道有多少人无意地、有意地踩过她的手，她只知道心很痛。
　　七点……七点半……八点半……
　　时间像流沙，无论怎么都会流走，快的、慢的，怎么也停不下来，怎么也留不住。
　　就像她那沙漏般的爱情。
　　阳光轻巧地从她身边划下，慢慢地流向厅外，然后跃上厅顶，给她留下温暖后的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她静静地站起来，看向外面阳光下的铁路。耀眼的光芒让她差点睁不开眼，在伸手挡开阳光时，她突然笑了，然后再静静地走出站厅，离开这个地方。

　　化上淡淡的妆，戴上白金戒指，穿上红色的高跟鞋。她淡淡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然后拨打了他的手机。
　　“张泉，我在火车站等你。”
　　微微一笑，随手把手机扔到一旁，提起针绣包，走出房门，慢慢向火车站走去。
　　下午没有火车通过火车站，因此整个站厅显得格外的冷清，有风穿堂而过，卷起草堆上的杂草，孤单地散落在厅里。在她的脚下。莫名地微笑，蹲身拾起其中一根杂草含入口中，然后向铁路走去。坐在铁轨上看者那个男人慢慢走来。
　　张泉，你迟到了哦。
　　把跟前的他拉在身边坐下。她笑着眯上了眼。所以，他看不见她眼里的痛苦和决绝。
　　来，陪我走铁轨。她站了起来，把包放在铁枕下，拉着他，红色的高跟鞋轻轻踏在只有五厘米宽的铁轨上，发出轻轻的“喀喀”声。
　　文瑜……
　　张泉没有动，只是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今天很奇怪吗？
　　说着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抬头笑道，好像没什么奇怪啊。
　　她背着阳光站立，裙角微扬。
　　他看向她时只觉得她身边光辉一片，可是就是这样的光辉，更显出内心的黯然。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祟，他突然心蹬了一下，不安地低下了头。
　　完全看在眼里的她却是冷笑了声，然后温和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没什么，来，我扶着你走。整理好情绪，他微笑的拉着她冰冷的手。
　　两人慢慢地走在那长长的铁路上。夕阳西下，身浴光辉，唯美的可以带来破碎。
　　她想，这是她最后一次和他一起走在这条铁路上了吧。突然间，她觉得不舍。
　　张泉，今天是你自己回来的吧。
　　是啊，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是说你如果是一个人回来，为什么不叫我去接你呢？
　　我不想麻烦你啊。他说着，突然吻了她。唇与唇的接触，只能带来决绝。
　　她侧过脸去，拒绝他的亲密。
　　文瑜？！他看起来很惊讶，直觉告诉他，她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可却说不上来是哪里。
　　她冷眼看他，冷冷一笑。你走吧。她推开他，沿着铁轨走，背风而行，长发飘荡。
　　文……他想拉住她，伸出的手在触碰到她的发梢时，顿然放下。也许，就这样算了。
　　他看了看她，终于转身离开。
　　她侧过头看他离开的背影。一滴泪落在冰冷的铁轨上。

　　张泉，若有一天，你背叛了我，我会死在这铁路上，让你后悔一辈子、一辈子……一辈子……
　　她在铁路上选择了一个喜欢的位置坐下，夕阳很美，她相信这是她见到的最美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