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云儿飘

2、看不透

　　第二天，小磊带着白白净净有点像混血儿的女朋友琪琪进了门。
　　姐弟别有一番滋味，雅琪因为生活的疲惫，更加看中的是人品。偷偷打量未来的弟妹，雅琪感觉还不错。只是小磊偷偷告诉姐姐，结婚的钱还不是太够，因为琪琪的姐姐刚结婚不久，婚礼操办的很隆重，琪琪说了，不用太隆重，但是也不能比姐姐的婚礼盛宴太差。
　　小磊没有和雅琪借钱，但是小磊的一席话对雅琪来说实在是一份幸福的负担。
　　不管怎么说，首先要好好招待下这位准弟妹才行。一番融洽的相聚后，在雅琪的邀请下，小磊和琪琪决定小住一夜再走。茶余饭后，雅琪更是觉得琪琪是一个开朗健谈的小美女，总的来说，雅琪很喜欢她。
　　相安无事的夜晚，雅琪看着儿子睡熟了，凑到高庄的身边，商量的口气小声说了小磊的烦恼。
　　高庄顿顿道:“结婚是大事，能帮就帮，不行卖血也得帮。”
　　雅琪不高兴了:“什么话啊？谁卖血，你吗？”
　　“累了，我先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放心吧。”高庄翻了个身，被子盖在头上。
　　雅琪思来想去觉的不痛快，掀开高庄的被子:“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有钱借给他们，又不是白给，你在点心知道吗？”
　　高庄满含睡意的口气回了句“嗯。”
　　只是雅琪万万没有想到，琪琪在家里的第一个清晨刚刚睡醒走进卫生间时。高庄忽然说“我昨天开的工资怎么少了？”
　　雅琪擦擦手，走出厨房:“怎么可能？你再找找。”
　　“我都数两遍了，明明就是少了五百块。”高庄将钱递给雅琪:“你数吧。”
　　“姐，怎么了？”小磊迷迷糊糊的走来:“什么钱，我怎么听钱丢了？”
　　“没事，别听你姐夫胡说，家里连个外人都没有，一准你姐夫自己放错地方忘记了。”雅琪看着琪琪默然不满的神情，赶紧说:“琪琪啊！没事，别理他。”
　　“谁知道，可就是没了。”高庄坐在床上笑嘻嘻。
　　感觉自己像个外人的琪琪生气的走进卫生间。
　　小磊:“姐夫，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昨天拿回来的钱今天就少了？”
　　“钱在你姐手里，你再数数吧。”高庄穿好衣服:“我走了。”
　　看着高庄离开，雅琪没有说话，不久，琪琪气呼呼的拉着小磊也走了。雅琪坐在地上，忽然又站起来在丈夫习惯放钱的地方翻找，由于找不到又开始小偷抄家般的翻找，就连手机铃声响个不停也顾不上接听。
　　“妈妈，小舅电话。”
　　雅琪接过电话:小磊……
　　“姐，你先听我说，琪琪兜里包里我都看了，没有。”
　　“小磊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姐你别和姐夫吵架，肯定是他忘记放哪了。我这没事，我带琪琪去吃海鲜去，你有没有想吃的，我给送去？”
　　“……小磊，姐对不住你！”
　　“说什么你，没事。”
　　“嗯，那我挂了。”
　　雅琪顺势又坐在地上，结婚多年第一次从头至尾回顾婚姻里的点点滴滴。她忽然发觉，她一点不了解高庄，在高庄的身上，雅琪找不到安全感，即便在这个家以女主人自居了六年，却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寄居的外人。
　　“妈妈，我穿好衣服了，上学吧，我不饿。”
　　雅琪抱着儿子，泪水瞬间肆意流淌。雅琪觉得谁都在改变，唯独自己没有变。回忆婚姻这些年，高庄从来没有出现过工资钱不对数的情形，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巧合吗？不！绝对不是。
　　儿子送走后，雅琪傻傻的在家里坐了一天。晚上高庄回来后，雅琪难得的先发脾气“钱那？”
　　高庄笑呵呵的理直气壮:“你不是说了没有外人吗？找呗，肯定在屋子里。”高庄开始翻找起来。
　　雅琪更是没有想到，高庄确实找到了，却是从小磊昨夜睡觉的房间找到的。雅琪狠的牙根痒痒。
　　高庄将找到的钱放在雅琪面前“这事谁知道，用你的话说……”
　　“离婚吧。孩子归你，我没有抚养能力。”雅琪说完就回到房间收拾衣服。
　　“爸爸，离婚是什么？”
　　正在收拾衣服的雅琪忽然落泪，可是沉淀多年的疲惫让雅琪再也无力支撑这样的婚姻，一种莫名恨不仅仅来自今天早上丢钱的事。
　　高庄:爸爸告诉你，离婚就是妈妈从此以后会离开这个家，你再也看不到妈妈了。
　　儿子顿时就哭了，抱着雅琪的大腿，眼巴巴的望着雅琪:“妈妈你别走！你走了我去哪里找你！”
　　雅琪抱着儿子哭得一塌糊涂，伴着一声门响，高庄离开家门。
　　一场离婚的风波这样过去，接下来是高庄难得一见的体贴细心的照顾。
　　多日过去，雅琪笑了，但是生活里的点点滴滴仿佛摸不到的小伤口，因为多了，就会令心中那份对生活的向往打了折扣，不知不觉中产生一种过一天算一天的应付感。
　　雅琪打开电脑，在博客里随笔写上“生活，我该怎么办？”对她而言，也算是没负担的倾诉。
　　这天，高庄又是很早下班，笑呵呵的说:“老婆，我今天亲自下厨，让你尝尝老公我的手艺！”
　　雅琪随便问了句:“你最近不用加班？”
　　“不用，”正说话时高庄的手机响了，高庄看着手机的来电显示脸色都变了，却说:“没事，就是个业务电话，”高庄挂断电话:“我这几天好好陪陪你！”
　　没一会，高庄的手机又响了，雅琪走近时，高庄又挂断，手机第三次响起，雅琪拿在手里，接通后放在高庄的耳边。
　　虽然手机里的通话声音并不大，至少可以清晰的听清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高庄看着雅琪，即便手机那头的人不再说话，高庄还是唇动无音。
　　雅琪将电话放在耳边，由于对方在沉默所以没有听到声音，忽然间对方发飙般大叫:“高庄，你玩我吗？你信不信我去找雅琪说清一切。”
　　雅琪惊愣不已，手一松，手机落地。雅琪足足愣怔了有一分钟，高庄也傻傻的不动。霎时间，雅琪仿佛明白了一切曾经不理解想不通的事。
　　仿佛静止的时间里，不知道电话那头什么时候挂断又拨通。
　　雅琪不自觉颤巍巍的手捡起手机:“……程娜娜，是我。”
　　手机那头忽然沉默良久。
　　雅琪深深地呼吸:“你想和我说什么，明天我在家里等你。”雅琪将手机扔在高庄面前，手机那头自动挂断。
　　或许是突然间的东窗事发不能再隐瞒，高庄哀求般神情看着雅琪:“她……这事也怨我！不过，我和她没几次，真的！我是在乎你的！孩子不能没有你！这个家也不能没有你！我不会给儿子找后妈的。”
　　这一刻，雅琪再也不愿意相信高庄，高庄就像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迷，在解密的过程中很可能会令自己遍体鳞伤。雅琪静静地走进房间，将自己反锁在屋子里。对待这段婚外情，雅琪宁愿相信程娜娜，也不相信丈夫。
　　不知道为什么，一连几天也没有看到程娜娜的到来。婚姻冷战正式没有余地的开始，雅琪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绝不原谅。
　　出乎意外的事，婆婆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来串门，而且自作主张的住下来。每天一日三餐，打扫卫生，婆婆自愿全部承担。
　　曾经看着婆婆事事动嘴不动手的安排，雅琪只当婆婆是长辈，吵闹起来总是不合适。只有默默地忍让，在高庄面前诉苦。如今婆婆的一反常态，雅琪半丝不觉得感动，看着婆婆的背影总能想起“猥琐”两个字。
　　雅琪默然的笑着:“妈，你还记得我坐月子那个月吗？”
　　婆婆愣了愣:“怎么会不记得？”
　　“那个时候，你没给我做一顿饭吧？”
　　婆婆“……”
　　雅琪苦笑着:“你忙吧，我出去转转，你想要什么吗？我可以给你买，反正都是您的儿子消费。”
　　婆婆忍气吞声的闷着不吭声，看着雅琪收拾衣服装进行李后终于忍不住了:“你这是干什么？你好歹是我孙子的亲妈，你这样……我孙子可怎么办啊？！”
　　雅琪一边收拾衣服一边说:“您不是来看着我吗？我要是不走，也枉费了您的一番良苦用心不是？哦对了，您几乎每次来我们家做客时，我总能看到您和高庄说悄悄话，你们每次都在说什么？能告诉我吗？”
　　婆婆手足无措唇动无音。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在，我就是想离家出走也是走不掉的？”
　　婆婆终于站不住了，赶紧收拾衣物:“雅琪我错了，我现在就走。千错万错都是我儿子的错，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孩子还小！我走了。”婆婆手忙脚乱的离开。
　　雅琪反而于心不忍，感觉这样对待一个老人似乎有些过份，但是心中的怨气已经驱使雅琪无法再容忍丈夫和婆婆。
　　独自在家的雅琪思来想去，认为很有可能是婆婆和高庄早已商量好，母亲每次登门的爱答不理，无非就是不想走的太近，免得小磊结婚时张嘴借钱。钱，想起丢钱的事，雅琪恨的不得了，想想自己的生活，居然想起《甄嬛传》的处处套路，因此更无心过下去。
　　高庄依然没有加班，回到家里依旧是殷勤无比。而且连这个月的工资全部交给雅琪，要雅琪怎么开心怎么花。
　　看着手里的钱，雅琪会笑自己，为了多一些积蓄，这里节省那里节省，结果那，也不知道外面的女人分享了多少？
　　“高庄，我们家存款有多少？”雅琪问。
　　高庄沉默中支支吾吾:“还……每个月你让我存的钱，我都如数打进卡里了。”
　　“有存款明细吗？”
　　“嗯……每次都有，不过，没留着。”
　　“农行卡给我吧？”
　　“……”高庄难以对答的神情。
　　“是不是又放你妈那了？还是说就在你那，你不想交给我保管？”
　　高庄迟疑沉默中交出农行卡。
　　雅琪:“高庄，你知道吗？作为一个妻子，我不过问农行卡是因为我把你当做丈夫，当做我一辈子相守到老的男人，你拿我当过老婆吗？”
　　“这是什么话，我……我也没打算和别人白头到老啊？！雅琪，我真的知错了！我错了！”
　　“你继续做饭吧。”雅琪独自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淅沥沥的雨，感觉自己的未来就像外面的雨天，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