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委骨同归

7、NO.7

　　纪明程在短期之内迅速地消瘦。
　　他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双颊仿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下去，双眼逐渐突出，瞳仁中黑色的部分渐渐淡去，只留下一个黑色的小点。
　　他听到母亲的哭声，断断续续。

　　再回到“药”是一周后。
　　“我是来道歉的。”纪明程双眼空洞，四肢和话语都极其的僵硬：“我上次不该那么说你。”
　　丧摩挲着下巴，说：“不，是我该向你道歉。”说话间他站起身，提起一盏花纹与从前不同的长明灯，话语间满是期待，与蛊惑：“快，有人等不及要见你了。”

　　面前的中年男人身着纯黑长袍，一直垂到地面。他带着厚厚的黑框眼镜，其貌不扬，黑眉浓密得有些突兀，嘴唇发黑，一言不发。
　　“我都忘了，屋子中有第三个人你是不说话的。”丧边说边退出门外，将门虚掩上：“毕竟……这里太久没来过第三个人了……”
　　男人看着房门眼睛滴溜溜转了好久，说：“我是墨。”
　　纪明程如同僵尸，眼睛一眨也不眨。
　　“我是z市的医生，全z市最优秀、最出色的医生。”墨自信到疯狂地说：“那一年医师评职称，有一个人要和我抢位置……”
　　墨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
　　“恰逢我的妹妹生病，我以无法为亲人开刀为借口，把我妹妹的手术推给了我的同事——那个和我抢东西的人。”
　　“我故意隐瞒我妹妹对青霉素过敏的事实，告诉他我妹妹从无过敏史。”
　　“于是我妹妹死在了手术台上。”墨眉头紧锁，却是在笑：“我的同事就此陷入医疗事故，我也不知怎么的，那天就流下那么多泪水。我歇斯底里地声讨他，要他为我妹妹偿命，要他下地狱为我妹妹陪葬。”
　　“天助我，他居然被迫遭受调查，翻出了从前他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秘辛。”
　　“在一个没有星星的晚上，他从楼上一跃而下，还顺带砸死一个无辜的行人。他死前在家中墙面用鲜血写满了‘不是我’，可悲可笑又可怜。”
　　纪明程微微歪起头。
　　“我，出生本高贵，就应该为皇、为王、为龙凤。而他，生下来就低贱，就应该为奴、为仆、为贱婢。”
　　“我是全z市最好的医生。最让人敬仰的从来不是妙手回春地救人，而是无声无息地杀人。我做不了帅才，那我就做将才，我要站在这世界的顶端，脚踩所有人的骸骨！”
　　墨猛然间站起身，高举双臂，不知在迎接什么：“我可让人说我坏，说我损，说我冷漠，说我无情。但是，我容不得别人说我坑，说我蠢。因为这代表没用，代表一无是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有点失望？”
　　纪明程双目无神，没有一丝波澜。
　　“罢了。”丧乍然转过头：“我带你去最后一个房间看看。”
　　最后一个房间？不是一共六个房间吗？
　　纪明程的双眼好似恢复了神采，有什么失去的东西在悄悄地溯回。他握紧拳跟住丧的脚步，然后……
　　他猛然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