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田的节奏不对》冯奇

58、第五十八章 租地

　　刘大能家的水稻收割完毕之后，刘大能便做了四五样小菜，请张颖和宋泽吃饭。宋泽也没矫情，提前将家里的牲畜喂饱，带着张颖过去了。
　　两人方才到刘大能家门外，正欲抬手敲门，门突然哐当一声打开，紧接着刘安便如同一个小炮弹一般冲出来，猛的一头扎入宋泽怀中，牢牢抱住宋泽大腿，奶声奶气道：“哥哥。”

　　宋泽面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俯身将刘安抱入怀中，抬手捏了捏刘安的鼻子。
　　待宋泽抱着刘安踏入院中，刘大能已然闻声走出来，笑着招呼两人落坐。两人稍坐片刻，刘大能便摆好碗筷，邀请二人开吃。
　　刘大能口味偏淡，做的菜不太合张颖胃口，是以张颖只略微吃一点便推说自己吃饱了，随后将一旁的刘安揽入怀里，耐心给他挑鱼刺。

　　等到几人吃的差不多了，刘大能才放下手中竹筷，说道：“谢谢泽哥儿先前东奔西走帮着照顾我这把老骨头，若是没有你夫妻二人，我是决计熬不过去。”
　　见宋泽没吭声，张颖忙摇摇头，笑道：“刘大伯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顿了顿，刘大能又道：“先前的事情实在很抱歉，我误将你二人当成觊觎我家良田的那些豺狼，所以才会对你们恶言相向。”
　　“你们有所不知，这二十亩良田全是我儿用性命换来的，我自是无比珍惜，将全部心血都耗费在它们之上。”说着刘大能叹了口气，神情开始沮丧起来，“如今我老啦，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恐怕没力气也没办法再侍弄下去。”

　　张颖听的难过，又不知该怎么出言安慰，禁不住有些后悔起之前骂过这个老头，毕竟他也是个无依无靠的可怜人。
　　“泽哥儿，我能不能求你个事情？”刘大能抹了抹泛红的眼角，混浊的眼珠子悠悠转向宋泽，面上满是无奈与辛酸。
　　宋泽没做多想，道：“刘大伯您请说。”

　　“今年的第一季稻谷已经收割完成啦，马上就要开始种植第二季，然而依照我现在的身体情况，肯定是没法子再下地，如此一来，我家的田地就要荒废啦。”
　　“可我实在舍不得让它们荒着，泽哥儿你能不能把我这些土地全都租种下来？”

　　宋泽闻言看了张颖一眼，摇头拒绝道：“大伯，这……这恐怕不能答应你。”宋泽想着他光是照顾一下刘大能，村子里便传言他欲图霸占刘大能的财产，所以才故意假好心照接近他。现在自己若是真的租了刘大能的土地，恐怕那些爱嚼舌根的人又要传出什么不堪的话语来。他宋泽是不要紧，可他不能连累张颖无辜被骂！自从张颖嫁给他之后，好日子没有过过一天不说，还要陪着他忍受流言蜚语，他万万不能再让张颖遭受这样的委屈。

　　刘大能一听有些着急，劝道：“泽哥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个事情你放心，我会请村里长辈过来做见证，绝不会让人乱嚼舌根。”
　　“那些烂嘴巴的东西！我病死在家倒是无人理会，说闲话就一套一套的，都是和我那些兄弟一个样的，良心都烂透了！”刘大能越说越是气愤，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宋泽吓了一跳，忙站起身去帮他顺气。刘大能摆摆手，用沙哑的声音回道：“不必担心，老毛病了。”

　　刘大能家这点烂事，村里人机会都十分清楚。刘大能有两个兄弟，心地实在坏透了，瞧着刘奇死了，刘大能年纪又大，便打起了他家那些良田的主意。
　　他们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孤女，又假模假样找了一个瞎眼先生，谎称刘安命中有劫，须得过继给刘大能的兄长家，且养那孤女做童养媳，方能安稳长大。
　　刘大能不同意，他两个兄长便天天去闹，又四处传言他性情古怪，心性冷漠，不肯给小孙子一个活路。

　　在村中长辈的帮助下，孤女被送到刘大能家，刘大能便将孤女收养，想着以后长大了给刘安做媳妇也不错。却不想那个孤女是个带病的，因为生了不能治愈的病才被家人抛弃。孤女来了刘大能家不过个把星期，便病的起不来床，还把病气过给刘安，差点要了刘安的小命。
　　刘大能耗尽心力才让刘安活了下来，孤女却是病入膏肓，不治而亡。刘大能恨极两个兄长，埋了孤女后便提着菜刀跑去兄长家说是要和他们拼命，把两个兄长吓得不轻。刘大能逼着两个兄长当着全村人的面说和自己断绝关系，如此过继刘安的事情才不了了之。不过刘家兄长并未放弃这些土地，时常会变着花样给刘大能找不痛快。

　　刘安吃的有些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歪歪扭扭地倒在张颖腿上。
　　刘大能朝着刘安招手，轻声道：“小安，到爷爷这里来。”
　　刘安揉了揉双眼，从张颖身边起来，轻一脚重一脚的走到刘大能旁边，一个跟头栽进他怀里。
　　张颖禁不住闷笑出声，夸道：“真是个乖娃娃。”
　　刘大能将刘安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刘安的背脊，笑道：“我现在操心的事情，只有我孙子以及家里这二十亩土地，若是他们得不到好的照顾，我便是死也不会瞑目。”

　　宋泽微微蹙眉，没再接话，他不想让这刘大能难过，但更不愿意让张颖受委屈。
　　张颖瞧了眼面色蜡黄的刘大能，只见他脊背佝偻，耷拉着眼皮，一双混浊发黄的眼睛里满是怀中熟睡的刘安。刘安嘟着嘴窝在刘大能怀中，小脸白生生的，面上看不到一丝愁容，睡得十分安稳。

　　张颖道：“不知刘大伯打算怎么一个租法？”
　　宋泽暗暗握了握张颖的手，低声道：“媳妇，我们……”
　　张颖打算宋泽的话，笑道：“大伯，二十亩地不是小数，关乎您家的生计，您打算怎么租给我们？”

　　“对于这些土地，我只有两个要求。”刘大能突然直起身子，竖起两根手指头，目光十分凌冽。
　　“您说。”张颖正色道。

　　“土地一定要伺候好，不能荒废，土地课税由你们承担，在课税之外，每年额外给我爷孙两个二十五石粮食。”
　　张颖一听吃了一惊，叹道：“那怎么行？”
　　一亩水田亩产在三百斤左右，如果种植的是张颖用灵泉浸泡过后的种子，则其亩产至少在五百斤。由于村子里有水车，刘大能家的田地又比较肥沃，都可以当做水田种植，这样算下来，二十亩地至少能产一万斤粮食，合计下来就是五十三石左右。天启地减轻田租，三十税一，这二十亩地的税收约莫在一石八斗。更为重要的是，牛涅村水稻可以一年两熟。

　　“这样是万万不行的。”宋泽也道。按照天龙国现在的租田方式，佃农如果向地主租田，则需要交七成田租给地主，佃农自己剩余三成，这三成里面还包括课税徭役等。如果他们真的答应按照这种方式租地，那便坐实了村里人的流言，他自然万万不肯。然而若是出钱购买，那也不成，因为这些土地都是刘大能留给刘安将来安身立命用的，他绝不肯卖。

　　“你们也别急着拒绝，这些地也不是长久的租给你们，要以我孙子刘安为主，等他大些，马上就要收回来的。”刘大能又补充道。
　　“刘大伯，您的好意我夫妻二人心领了，但我们是绝对不会这样占您便宜的，您不必再说。”张颖说道。

　　刘大能思索片刻，道：“这样吧，田租五五分成，但是租地期间，我有头疼脑热你们需要过来照顾，并且要负责照看我的小孙子。”
　　宋泽想了想，道：“您身子不好，出门不易，以后您的饭菜我们做好端给你吃，小安则是跟我们一起吃。”
　　刘大能闻言摇头拒绝，“我这把老骨头还能走动，身体好好的情况下，做点饭食没有问题，不需要你们养着。”
　　“你们只要在我生病的时候负责照顾就行，若是我有不测，希望你们能够照顾一下刘安。”

　　三人商议半天，最后约定刘大能家的二十亩地地租按照五五分成的方式，张颖家除了负责课税徭役外每年还要额外给刘大能二两银子，刘大能身体如果不好，宋泽要负责照顾刘安，并且约定土地只是短期租种，待刘安稍大一些就要即刻还回来。
　　刘大能自己开荒的土地还有三亩，他准备留着自己种些蔬菜瓜果吃。

　　租地方式定下来以后，刘大能便请来村长以及村中长辈，当着众人立下契约，将土地租给张颖家耕种。
　　作为抵押，张颖家需要现场支付刘大能五两银子，这些银子不返还，作为日后的地租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