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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   “八姑娘,八姑娘……”锦绣端着饭菜在门外叫着,已经好几天了,八艳总是把自己关在屋里,她真怕她会出什么事。以往有什么不顺心的,她从不会憋在心里,如今也不知是怎么了。

      连叫了好几声,也没人应。

      “我来看看呢。”

      锦绣一回头看见明/慧,叫道:“许小姐……夫人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

      明/慧问:“房间有备用钥匙么,我想和大嫂谈谈。”

      锦绣惊怔住,大嫂?

      明/慧知道她在惊讶什么,笑道:“大嫂怕是误会了,我是良时的妻子,大少是我的大哥。”

      原来是这么个回事!锦绣连忙道:“有有有,有钥匙,我去取来!”瞧瞧这办的事情,早些问清楚不就完了么,非要弄到这个地步,看待会八艳脸上羞不羞!

      钥匙取来了,开了房门,屋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八艳的身影。

      锦绣气的将钥匙摔在桌上,愤恨道:“咱们在这儿给她瞎操什么心呢,横竖我算是看明白了,她就是个不会让自己委屈的人,一早就走了,她哪能待的住!”

      明/慧看着负气走掉的锦绣,笑着摇了摇头,这主仆俩个真是有趣。
      ……

      胡同里,院子里那棵梧桐树掉光了叶子,不过才多久,一切都已经似是而非了。良时下了班回来,屋子里到处黑蒙蒙的,拿起火折子打算点灯。

      “良时……”

      良时吓了一跳,可还是听出是八艳的声音,走近才看见脚踏边上坐着个人,哑着声问:“八艳?”

      语气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明明知道那是八艳,可是分明带着些许不确定,他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真的八艳,还是那位姓佟的大嫂?又或者她们本就是一个人。

      “是我,良时,我回来了,我从苏州回来了。”八艳站起来,身上穿着是那日她离开的衣服,脖子上围着那条他半夜里还给她的大红围巾。

      八艳抬起头看着良时,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良时变了,变得不一样了。她站起来,将手里的红绳放在他手心里,道:“我回来了,把你最重要的东西带回来了。”

      良时看着躺在手心的那根红绳,犹豫了下才将她拥在怀里,埋在她熟悉气味的发梢里,瓮声道:“不是说好一个月的么,怎么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八艳笑出了眼泪,“怎么会呢,我还打算和你结婚呢!”究竟是胡同里的八艳,还是督军府的八艳,连她自己也快分不清了。

      “你已经决定好了么?”

      彼此拥抱着,却彼此看不真切。

      “你呢?你愿意和我一块儿走么,我想和你一起去苏州,再也不回来了。”八艳下定了决心,薛良均不要她,她不能待着等死。

      “好。”

      良时说了声好,可那句好,八艳竟听出凄凉的意味来,她没曾想事情会进行的这样顺利,她以为良时心里会疑惑,可一切都来的太快,她来不及细想。

      日子定在三日后,八艳准备还是要回一趟督军府,良时说他们俩一同回苏州,没有积蓄,她忽然想起薛良均给她的一千块大洋,正好用作积蓄。

      当然,这些都没有跟良时说,她只说是北平还有些认识的人,要去告个别。

      日子过得像在做梦,飘荡荡的没有根,八艳觉得她是疯了,一声不吭的就走,要是薛良均知道了,她和良时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到底怎么样呢?薛良均找着别人了,已经不需要她了,本来当初离开繁乐门的初衷就不是那样的,现在无非是回到原点罢了。

      天黑之后,八艳悄摸摸的回了督军府,翻箱倒柜找她的一千大洋。总归一千大洋是带不走了,但至少能带多少是多少了。

      锦绣按例来打扫,瞧见床里头忙活着的八艳,忙上前惊呼道:“你又跑到哪里去了,今儿是除夕夜,快别走了!”

      “我有事情,你别管!那一千大洋呢?你放在哪里了?”

      锦绣指了指紧里头的壁橱,追着问她:“你又找大洋做什么?”

      “都说了叫你别管就别管了,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八艳像吃了火/药,没由来的发起了怒火。

      火急火燎的装着大洋,一面又道:“剩下的你就拿着吧,能上哪儿就去哪儿,至少这辈子也够了。”

      “那许明/慧不是大少的二太太!是你自己想错了!”锦绣看的出来,八艳这个人,遇到点麻烦就想着要远走高飞。

      八艳怔住,可依旧没停下手里的动作,自嘲道:“无所谓了,总之,没有退路了……”说着也不听锦绣的劝阻,毅然离开了督军府。

      大半夜里,街道上没有人,又逢除夕,都躲在屋里过年呢,谁还会像她一样,从此踏上不归路。

      抬头看了看天,黑黢黢的像一个黑洞,今儿是除夕,三十,连月亮也没有,夜路不好走,天又冷,不知道前头的路,还要走多久。

      明儿就是一九二九年了,也许是上天注定的,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

      她和良时约好在大梧桐树下碰面,对面就是良时住的屋子,里面黑乎乎的,没有上灯,八艳有些紧张,搓了搓手,上前拍门。她没敢使劲,大半夜了,吵着别人不好。可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应,她越来越急,敲门声也越敲越大。

      “别敲了,薛良时不会来了!”

      八艳觉得一切都是个错误,记得薛良均说过,过年会在家陪着她一起,就比如说他不会娶二太太,那明/慧就真的不是他的二太太。现如今除夕了,他真的回来了。

      身后的人是薛良均。

      八艳没有回头,可那声音她这辈子也忘不掉,她继续敲着门,敲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天又冷,右手敲得发红,像是一只僵了的砖头。

      她多么希望良时会从里面出来,出来站在她身前,为她挡住一切,可是她错了,薛良均都没托付的成,一个良时又顶什么用!

      “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你为什么不放过我!”八艳掉过头来,朝着薛良均愤恨的吼着,那样撕心裂肺又充满绝望,箱子里的大洋撒了一地。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过你,你醒醒吧!薛良时他不要你,他利用你,他有什么值得你这样?”

      八艳在愤怒着,可薛良均心里又何尝平静过?他以为一切都会顺理成章的慢慢变好,就算她心里再不甘,也不该就这样一声不吭的随着薛良时一走了之,她将他放在哪里了?!

      是良时出卖了她,他答应的那样爽快,这里面就不会有问题么?两个活生生一模一样的人,她天真的以为良时会看不出来?左右逢源,到头来也还是输的一塌糊涂。

      “那也不要你管!你凭什么来教训我?我什么都没有,我原原本本的生活都是你毁坏了的,要是没有你,这一切都不是这样的!”她像是疯了一样,终于将自己所有的恨和委屈全都说了出来。

      她倚在门上,渐渐滑下去,坐在地上抽抽的哭着,突然笑道:“大少就那么以为多了解我么?你们哪里懂得我们这些底下人的悲哀。大少不是爱看我笑么?可你以为我爱笑么,这么些年来,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拼了命的用这几年的年华,把钱攥在手里,打算为自己博一个前程,可是这一切都被你轻而易举的毁了,我这辈子的努力和屈辱全在里面,全被你拿走了,这下你满意了?”

      她心里有恨,将这一切的过错全都归咎在他的身上。

      从前他以为她没有烦恼,凡事都爱闹,闹到天翻地覆不可收拾,他觉得他可以陪着她一起闹,替她收拾残局。

      可他到底忘了,她原本是什么?她也是人,还是最底层悲哀的人,她该有那些常人的烦恼和痛苦,而这一切全压在了她那张笑脸下。

      “我说过的,会一辈子对你好,你为什么不信呢?”他将她拥在怀里,带着无奈的语气。

      没有谁对谁错,八艳是个自私的人,凡事都为自己想,在以为没了薛良均这根支柱以后,她理所应当的去找良时。可他薛良均又好到哪里去呢,将她绑在身边,无所顾忌,以为能天长地久一直这样下去。

      其实他们是一种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哪怕将自己伤的体无完肤,也无所畏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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