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荒》景同

23、同归3

　　难道是中毒？

　　慕清河不动声色地驱使灵力在体内运行一周，却并未发觉有何不妥。那心坠的感觉现在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可怨灵还在等他。

　　“您的意思是，只要这雾中不存在怨灵，雾气便会消失？”慕清河阖眼，细细琢磨后，抬头睁眼问道。

　　“的确如此，可你不是渡师。”怨灵似乎已经放弃了向慕清河解释。

　　怨灵话音刚落，只见慕清河从袖中掏出一枚空间戒指，将其抛向空中。

　　那戒指脱手后，便定在空中。银色的戒身一边飞速旋转又一边一圈圈地变大。待到戒身中间能够容纳一个人身时，戒指才停止旋大，转而开始朝四周散射出一圈银色的耀眼光芒。

　　慕清河嘴里念着咒法，怨灵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慕清河此举是何意，便已经被吸进了银色的光圈中。

　　一只，两只...一只接一只的，数不清的怨灵根本来不及做出反抗，就如川注浩海般地被吸卷了进去。待最后一只怨灵也被吸进去后，空间戒指便带着这成千上万的怨灵一齐缩小飞回到了慕清河袖中。

　　慕清河刚收好戒指，把它戴在了手指上，这层笼罩方圆几里的磅礴雾气倏而整个化成了一束绿色的气，似一条绿蛇，在空中旋了几个来回后，便冲着慕清河的眉心飞去，直钻入了他的体内。

　　与此同时，似是原本就等在前方的青色雾气瞬间扑涌了上来，与消失的绿雾无缝衔接，和后面的黄色雾气连在一起，又把慕清河和赤炎朱雀裹挟在了其中。

　　至于闯入慕清河体内的那道“雾气”，倒不如说是灵气。这灵气一进入他体内，便开始横冲直撞了起来，霸道得很。

　　体内无端多了一股灵气，慕清河不敢大意，立刻席地打坐，与这股灵气挣扎了起来。

　　赤炎朱雀察觉到主人情况不对，立即睁开双眼从他肩上飞到了附近的一颗树上栖息着，以免妨碍主人运功，也好盯防这四周的动静。

　　这股莫名其妙进入慕清河体内的灵气着实凶悍无比，姑且不说在他经脉间横冲直撞甚是嚣张，竟还想着吞并了他原有的灵力。

　　慕清河手掌不停挥动，催动体内的灵力与其斗智斗法。可惜每与那灵气相遇，自己的灵力皆是得个落荒而逃的下场，无奈在那灵气面前自己竟毫无招架之力。

　　不消片刻，慕清河额头便冒出了汗水，眉头也皱了起来。双掌的动作愈加飞快，只能看到一重重的虚影在不停地变幻着。

　　想想也该，毕竟是圣物鸿蒙紫气的一部分，这等福气也不是普通人能消受得了的。这若换做是普通修士，恐怕早就经脉尽断，爆体而亡了。

　　慕清河与这灵气周旋煞是费力，但却能感觉到灵气所及之处，自己的经脉骨骼，似乎较之以前都要更加纯净些。

　　慕清河心中一动，自他进入巫圣圆满期以来就再也没有这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了，难道这回是要...果真，圣物不愧为圣物，但是要想驯服它并纳为己用怕是还得从长计议。

　　只是在这冲阶的节骨眼上，慕清河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细想这灵气在体内穿过的经脉路线，看似气势汹汹杂乱无章，可倒也都在他的承受范围内，而且也并未对他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既然没有伤害到一经一脉，那不如任它在体内游走，以不动来应万变，倒还能替他省下精力。至于冲阶的事，有这股灵气在，恐怕自己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于是乎，慕清河索性收回手掌，将所有的灵力都聚拢在丹田处。任由那道灵气在体内胡窜。反正它也进入不了自己的丹田，如此便也就不能吞噬他的灵力。若是冲阶成功，他也好保留实力。

　　任由那灵气在体内瞎窜后，慕清河便在脑中梳理着方才那只怨灵的话。从那怨灵的话中，自己对千年前的圣物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只是光这些了解，那还远远不够。

　　他只知道这笼罩着他的是巫族千年前遗失的圣物鸿蒙紫气，而刚刚进入他体内还一直四处游走的就是鸿蒙紫气的一部分，可他不知道如何收服这道强悍的灵气，也不知道该如何运用它。

　　“造化无果，其何得终？”若想得到鸿蒙紫气剩下的部分，就必须让鸿蒙紫气里没有一只怨灵。虽然自己用空间戒指把怨灵都收了进来，可是前三层的怨灵他又该如何解决？倘若自己真出不去，也就只能等下一个进来的人。而那人又会不会知道鸿蒙紫气的秘密？进来的若是渡师还好，也许还能渡化一些修士...

　　渡师？凌歌？

　　慕清河紧皱的眉头终于舒缓了下来。若自己真出不去，那该让她等多少年啊！

　　也不知自己离开的这些日子她在流梦坊会不会觉得日子无趣了些。自己悄悄留下的桃树种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发芽。毕竟那棵桃树曾经陪着他和凌歌那么长时间，被流鸢说砍就砍了，也着实令人心疼可惜。

　　......

　　那日天空飘着细雨，阴阴沉沉的，慕清河来得稍迟了些。却见凌歌背对着他站在桃树前，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她没撑伞，只站在那看着那桃树，那被人拦腰砍断了的桃树。

　　慕清河看着她的背影，只见她发丝上粘着的细雨已经开始凝在一起，顺着发梢往下滴落了。她到底来了多久？又站了多久？她，在等他吗？

　　慕清河踩着满地桃花走至距她伸手可及的地方。

　　“不必。”凌歌微微侧脸，轻声说道。

　　慕清河叹气，便扔掉了手里的伞。却怎么也忍不住伸手抚上了她那还微红的半边脸颊。

　　凌歌没有避开。这是故意在给他看呢！

　　慕清河在她脸上轻轻抚了几个来回，指腹所及之处，凌歌脸上的红肿便消了几分，直到只剩脸颊上本有的和此时挂上的羞红，凌歌才别开了脸。

　　“这是惜树还是惜人呐？”慕清河上前一步问道。

　　凌歌没有回答，而是一直盯着那倒在地上的桃树。看了一会儿，仿佛在那被压折的树枝上发现了哪朵好看的花，似乎有些惊喜，手也不由得抚上了发髻。但随即神色就黯淡了，“没了。”似乎自言自语地轻声说道。

　　“我还在。”慕清河上前，伸手握住了凌歌从发髻上放下的手，又打开梅骨玉扇挡在凌歌的发上。

　　雨又下大了些。凌歌突然狠狠回握了一把慕清河的手掌，似乎是拼尽了全力，不止用力地吸着气，就连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抖着。

　　“走。”凌歌说完，便松开了手。

　　慕清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被捏红的手掌，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这桃树，自己还是再去买种子来种吧。若是再被砍，他便再种。

　　......

　　慕清河回想着那个叫流鸢的渡师，若不是因为她救了凌歌，若不是因为她是凌歌的师父，自己怕是根本不会和她有任何交集。

　　那怨灵说当年的渡师可以渡所有的修者，包括巫妖魔。那这千年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致使现在的渡师就只能渡人了呢？而那个叫姤鸢的渡师，又究竟是谁？

　　慕清河正神游着，忽然听到赤炎朱雀叫了一声，这才睁开双眼。

　　青雾！

　　虽然看不到，但慕清河能感觉得到，他身边已经围满几圈怨灵了。

　　赤炎朱雀这时也摇着火红尾羽飞回到了慕清河肩上。

　　“居然有人收了绿雾！”一怨灵惊讶道，“我在这千年可都未曾有见人收过鸿蒙紫气呢！这小子不错。”

　　“那有何用？没看到前面的黄雾还在呢吗！得了鸿蒙紫气也出不去。”另一怨灵则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说道。

　　“赤炎朱雀！竟然是赤炎朱雀！”

　　“巫族殿下！”

　　“巫族怎么舍得让巫殿来这种地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众怨灵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这个不速之客，对于收了绿气的慕清河显然充满了好奇。

　　而慕清河刚放松的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这是要冲阶了！

　　慕清河只感受到浑身脉络都似要裂开一样，那道绿色灵气也不知怎地竟进了他的丹田。聚在丹田里的灵力也开始活跃了起来。

　　慕清河立即将这些灵力控制在丹田内，而那道灵气却在他丹田里不停地上蹿下跳着，搅得慕清河的灵力颇是躁动不安。但那灵气又似乎忌惮于慕清河丹田内的赤红元丹，只一直围在元丹周围打转，并不敢真正地触碰它。慕清河的元丹一直朝周围的灵力散出更为纯赤的精光，就连他身体周围也泛起一圈红光。

　　赤炎朱雀这次是猝不及防地飞开了。

　　“哎哎哎！这是要冲关了啊！”

　　怨灵见慕清河身体周围一圈时不时闪现出一圈赤光，这一刻顿时都没了声音，皆屏气凝神地看着他。这千百年来，终于遇到个收了鸿蒙紫气的不说，还恰巧遇到在这冲阶的！这可真是罕有。

　　“你说他这修为是几阶了？”一只怨灵忍不住细声问道旁边的怨灵。

　　“肯定比咱生前高。”

　　“估计这得有巫圣了吧。反正能进来这的，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