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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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木黎自从那天给徐陵打完电话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
徐陵一开始很担心，以为自己的好基友遇到了什么烦恼的事，结果关心地问了之后，熊木黎长吁短叹着回他一句：“唉，大清亡了，可悲可叹啊。”
徐陵：……
他觉得会担心熊木黎遇到烦恼的自己宛如智障。
“大清早亡一百多年了，你现在才来感慨反应弧是不是有点慢。”徐陵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再理会熊木黎间歇性的抽风，转移话题道，“走吧，兄dei，一起打球去。”
时间是傍晚。因为两个小时后还要上晚自习，因此大多数学生都没有回家，而是选择在学校就近解决晚餐，没回家的男生们往往喜欢利用这个时间段去球场上打球。
熊木黎和徐陵也不例外。
傍晚正是日落时分，不再像白天那样晒，温度凉爽，很适合在室外打球。徐陵拖着熊木黎跟班上的几个男生汇合，一起去学校的篮球场打起了三人赛。
“……接下来是一位匿名同学的来稿：期中考快到了，心情紧张，提前给自己点一首歌，杨宗纬、张碧晨的《凉凉》……”
少女干净的嗓音透过广播传遍了整个校园，随之古风的音乐前奏渐渐响起，在歌词开始之前，还能听到少女的最后一句带着笑意的话。
“……期中考前还有最后一点时间，我觉得这位同学你或许还能挣扎一下。送给你一首《凉凉》，希望考试的时候你不再凉了。”
张碧晨的声音响起，主播的声音也消失了，大概是关掉了麦克风，转成了播放音乐的模式。
与此同时，熊木黎在听到主播的声音后就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目光里透着惊讶。他认出来了，这是胡桃的声音。他都不知道胡桃什么时候加入广播组了。
没能和胡桃分到同一个班，就是这点特别不好，关于胡桃的消息他总会慢半拍才知道。高中生的生活主要以班级为单位，同一个班里的学生知根知底，谁参加了什么活动有什么动静都一下子清楚，但隔了一个班，消息就很落后了。
即使熊木黎留了个心眼处处打听，他也还是没办法实时掌握到胡桃的第一手资料。
比如此时，如果不是在广播里听到胡桃的声音，熊木黎都不知道原来胡桃加入了广播组。这要是同班的同学，早在胡桃递交报名表的那天就知道了好吗？
熊木黎忧伤地想，觉得学校要是能重新分一次班就好了。
他站在原地开始神游太空，可他却忘了他原本正在和其他男生打着篮球，其他人没料到熊木黎会忽然站在原地不动，手上的球没收住，传球的时候就朝他飞了过去。于是……
哐。
原本只要伸手就能接住的篮球，因为熊木黎的发呆而直接砸到了他脑袋上。
熊木黎抱着脑袋蹲了下去，目光悲愤地瞪着朝自己跑过来的徐陵。球飞过来的时候速度不算特别快，砸得不是很重，跟平时打球磕磕碰碰的伤比起来不算什么。熊木黎只是被砸了一下，脑袋一时有点晕而已。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阿黎你打球打到一半忽然发起了呆。”
刚才给熊木黎传球的徐陵一边道歉，一边上前查看熊木黎的情况，知道他没事后，便语气一转，很没义气地看着他脑袋上的包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阿黎你怎么回事，我第一次见到打球还能被球砸到的。”
他们打球以前也试过有球飞出去砸到人的情况，但以往都是球脱手了砸到了场外围观的女生，砸到场上队员的还真是第一次。
在场上的见球飞过来应该都懂得要怎么接住好吗。
熊木黎也觉得自己这幅样子有点蠢。幸好胡桃不在附近，不然被看到这一幕，他的帅气形象可能就没了。
他龇牙咧嘴地单手揉着脑袋被砸到的地方，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篮球抛给徐陵，说：“我不打了，有事先回教室，你们继续。”
徐陵见熊木黎要走，连忙正了脸色追问：“你不玩了？阿黎你是不是伤着了？”
他虽然平时和熊木黎互相嫌弃互相嘲讽，但真的是关系很好的哥们，见熊木黎被砸了一下就退场，担心他是不是被砸伤了。
熊木黎摆摆手，嘿嘿一笑：“没事，我就是有点事先回教室了，你们不用管我，嘿嘿嘿。”
徐陵被他这莫名其妙兴奋起来的嘿嘿嘿弄得一脸无语。
——同桌今天出门前大概又忘记吃药了。
熊木黎并不知道自己好基友的腹诽，抛下一群同学自己先行回了教室。他之所以忽然兴奋起来，是因为他发现胡桃进了广播组之后，想到了一个能和她重新联系的好方法。
他和胡桃一直不尴不尬的主要原因，是他们中间隔着几乎没说过话的初中三年，长时间的没有对话让他如今对着胡桃几乎开不了口，他需要一个契机来打破他们之间这种尴尬的长期沉默。
而如今胡桃进了广播组，熊木黎意识到，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吗。
当面无话可说的话，他还能写信！
情书什么的感觉还特别浪漫，熊木黎激动地想，听说像胡桃这种作文写得好的文艺女生，都喜欢这种复古的浪漫。
于是他决定要给胡桃去投稿了。
他兴冲冲地赶回教室，就是想赶紧把写给胡桃的情书捣鼓出来。
等徐陵他们一行人打完篮球回到教室的时候，就看到熊木黎这个平时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竿子打不着的学生，正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
徐陵觉得要么是他穿越了，要么是熊木黎被人穿了。
“卧槽，阿黎你提前回教室是要做作业？你被人夺舍了吗？”
徐陵语气夸张地惊叫道，边说边凑过去，想看看熊木黎怎么忽然刻苦学习了起来。熊木黎听到他的声音就防着他了，立马拉过一本课本挡住自己写的东西。
这可是写给胡桃的，才不要给其他人看。
他的动作很快，但徐陵还是瞄到了只言片语，什么“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班和班的距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再叫我阿黎”。
徐陵：……
写的什么鬼。
徐陵内心的吐槽并没有影响到熊木黎的热情。接下去两周的时间里，熊木黎都投身于浩浩荡荡的投搞事业中，每天孜孜不倦地写着各种在徐陵看来一言难尽的抒情小作文。
校园广播接受学生来稿，每天的稿件会在第二天被念出。熊木黎早早打听好了胡桃轮班的日子，算着时间去投稿箱塞信。
然而他撕了半本单行本，他呕心沥血写出来的情书都没被念过一封。他又打听了才知道，似乎是学校有规定，凡是涉及早恋敏感题材的投稿是一律要被筛掉的。
想用校园广播来表白是没戏的。
直白地示爱没戏，但又不能太含蓄防止胡桃没听懂。熊木黎绞尽脑汁想了很久，终于在脑细胞死光之前，想出了一个他自认为十分巧妙的投机取巧方式。
于是某天，当徐陵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自己同桌捧着初中的语文课本在抄写课文，一笔一划还抄得特别认真。
徐陵：……
没记错的话他们现在是高一？
＃同桌画风越来越迷了怎么办＃
熊木黎不知道徐陵心里的腹诽，就算知道估计也不会理会。他认认真真地抄写着课本上的《关雎》，觉得自己能想到用语文书的课文来表白，真是棒棒哒。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胡桃啊胡桃，你超可爱的。
我从小到大，都最喜欢你！
——熊木黎觉得翻译成白话文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这么直白的情诗，熊木黎觉得聪明如胡桃肯定能get到他的浓浓爱意。
课文抄好之后，熊木黎挑着胡桃轮值当主播的前一天，把稿纸塞进了广播室门口的投稿箱里，然后兴奋地等着第二天胡桃看到信之后的反应。
不知道胡桃知道他其实一直都偷偷喜欢她之后，会是什么想法呢。
熊木黎觉得自己有点狡诈了。平时面对面的时候胡桃不搭理他，他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生怕被她拒绝。现在他这样一首情诗直接递上去，按照胡桃认真的性格，就算是讨厌他，也还是会负责任地把他的稿子念完。
念不念倒是其次，主要是胡桃看完了就好。
熊木黎知道胡桃体贴，从不为难人，所以即使不想搭理他，胡桃也肯定不会对着全校广播来丑拒他。熊木黎觉得没有丑拒就是还能继续好好说话的意思，他没指望着胡桃和他的关系能一下子好起来，他只是想借这个契机，让胡桃起码记起还认识过他这么一个人。
按照他对胡桃的了解，胡桃收到告白，不管喜不喜欢都肯定会认真对待，她之后一定会私下回复他。不管胡桃回复他什么，他们都能重新搭上话了。
熊木黎对此信心满满。
于是第二天下午放学之后，熊木黎哪儿都没去，留在教室里翘首以待，等着听胡桃主持的校园广播。班上其他同学陆陆续续离开教室，有的去吃饭，有的回家，有的去打球，只有熊木黎一个人还呆在座位上不走。
“大家下午好，欢迎收听校园之声，我是今天的值班主播，高一5班胡桃。”
熟悉的声音从教室前方挂着的音箱上传出，原本趴在桌子上的熊木黎顿时精神起来，像个刚开始上学的小学生一样正襟危坐着。
今天的校园广播和平时的没太大区别，胡桃说了一下校园新闻，闲聊了几句，还放了两首流行歌，然后终于到了念每日来稿的时候。
来了来了！
熊木黎竖起耳朵听着广播里的每一个字。
“收到匿名同学的来稿，他希望能和大家分享他语文课上最喜欢的一篇课文……”
熊木黎一听到这句话就认出了这是自己写的。他原本应该心情激动，但是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胡桃说，收到匿名同学的来稿。
熊木黎想了想，又想了想，然后悲催地发现……
他忘记写名字了。
他只顾着要把开头掐成一本正经的样子，好让稿子不要被和谐人员过滤掉，结果写完之后他忘了偷偷写上个【TO 胡桃】和【FROM 熊木黎】了。
他！忘！记！写！名！字！了！
(╯‵□′)╯︵┻━┻！
熊木黎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智障过。
匿名的话胡桃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他写的，看到了有什么用，念出来了有什么用。对胡桃来说这情书一样投稿还是不知名路人写的啊。
熊木黎此刻的感觉可以说是十分的生无可恋了。
就在他想着幸好《诗经两首》剩下一首还没用过，等会要不要把《蒹葭》也抄一遍，下周重新投稿的时候，广播里那把正在念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声音，忽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熊木黎感觉有点懵。
怎么停下来了，果然情诗不能念吗？匿名的诗经都不行吗？
还是说……
胡桃认出来这是他写的，所以不想继续念了？
熊木黎不是没想过胡桃有可能认出匿名的他。毕竟他们认识这么久，胡桃见过很多次他的字迹。
可见过和认出来是两码事。熊木黎没什么信心胡桃时至今日还能对他的字迹铭记于心。
他不知道胡桃在广播室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忽然停下不继续念了。就在他胡乱猜想的时候，广播里又响起了胡桃的声音，只是她的语气有点变了，能听出来一股浓浓的不赞同的味道。
“……这位不知名的同学，高中生不能早恋，请好好学习，以后不要再借着念课文的幌子，给广播组投递情书！”
知道是在说着自己的熊木黎，双眼睁圆了瞪着音响。
他被胡桃批评教育了……
熊木黎非但没有觉得桑心，反而微妙地感觉有点小兴奋。胡桃的性格软，很少会有义正言辞表达反对意见的时候，以前能让胡桃板起脸来批评教育的，就只有每次寒暑假过后，一边QAQ着脸一边埋头抄胡桃作业的熊木黎。
可能连胡桃自己都没有发现，熊木黎却知道，她在他面前是有点不一样的。
……起码曾经是有过不一样的。
如今这种微妙的不一样再次出现，一瞬间熊木黎有种好像他们又回到了当年的错觉。他忽然很想当面见见胡桃，想亲口问问她，有没有认出他的字来，知不知道这匿名的人背后是他。
广播里胡桃的声音还在继续。熊木黎听着她软软的声音，鼓起勇气朝广播室跑去。
他想问问她，他们能不能还像以前一样。
他想问问她，即使长大了他们能不能不要渐行渐远。
他想问问她，她有没有过一瞬间，短短的一瞬间，像他一样怀念起那些满是小阿黎和小胡桃一起长大的回忆。
他很想见见她。
广播室在另一座楼，熊木黎到的时候，门还关着，外面的音响传来胡桃的声音，校园广播还在继续。这个时间点除了广播组值班的学生以外几乎没人会来这里。
熊木黎靠在墙上，垂头听着胡桃的声音，在外面耐心等着。
他的性子浮躁，唯有在对待胡桃的事情上，他总是有着无限的耐心。这也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胡桃小时候不能激动，不能着急，熊木黎便收起了自己毛毛躁躁的一面，学着把她小心捧在手里。
他早已经养成习惯了。
广播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结束了。空气中没有了胡桃的声音，周遭变得安静起来，广播室的门打开时的金属声自然也格外明显。
熊木黎循着声音抬起头，就看到胡桃从广播室里走了出来，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怔了一下，似乎很意外会在这里看到他。
熊木黎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开口道：“小胡桃……”
胡桃的睫毛颤了颤，大约是惊讶于这个久违的称呼。
……和他这个久违的人。
在熊木黎有点忐忑不安的等待中，他听见胡桃小声应了一句：“阿黎。”
她叫他阿黎。
熊木黎心里顿时开满了小花花。
两人只喊了声名字后，气氛就变得尴尬了起来。他们之间太久没有好好对话了，如今面对面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才你念了一半的那首《关雎》，是我投的。”
熊木黎犹豫了一下之后说，紧张地观察着胡桃的反应。这种事当面说出口，他感觉挺羞耻的。
胡桃似乎没什么反应，只小声地嗯了一声说：“我知道，我认得你的字。”
熊木黎却因为这一句话而差点高兴得跳起来。
胡桃认得他的字耶！她还认得他的字耶！
或许……胡桃没有他之前以为的那么嫌弃他？
熊木黎正激动着，一瞬间甚至有种想当面表白的冲动。可他并没能高兴多久，很快就被兜头兜脸泼了一捧凉水，他听到胡桃小声说：
“阿黎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投这种稿子了……”
胡桃说这话的时候垂着眼，似乎不敢和他对视，从熊木黎的角度低头看，只能看到她颤抖的睫毛和轻咬的唇。
她很困扰，也很纠结。
熊木黎忽然意识到，他做的事情对于胡桃来说，或许是一个困扰。
他很喜欢她。
他想和她像以前一样，一直一直在一起。
可胡桃或许并不需要。
她不再是小时候那个需要他时时护在身边的病弱小花了。她现在很健康，她有了更多的朋友，她变成了大人们都喜欢的隔壁家的孩子，她比他要远远来得优秀。
他的喜欢对于她，或许只是一种困扰。
忽然间，熊木黎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14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