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化羽之锁》山悦肆日

13、世事难料

　　倩诗出去后，就一直憋着气，等到了后院，和那些宫人聚在一起，就更加忍不了了，然后话就如开闸的水门，滔滔不绝。

　　“外人都说这羽容华性子怪异，今日见到，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们刚才也见到了，那个样子居然……”话没有说出口，但是谁都能领会其中的意思，那个样子居然还可以得到圣宠。

　　“还真别说，刚才看到她在树上的时候，真的吓到我了，堂堂一位娘娘，居然还做出这么不成礼数的事。”

　　“这个还不算什么事，你们是没看到，刚才她那高高在上的神情，就算她是君主的妃子，可咱主子毕竟也是公主啊。”

　　“就是就是，她不顾自己是客人的身份，直接就走到公主房里了，还把我们都赶出来，谁知道她要对我们主子做什么。”

　　“我们主子性子温良，不会被欺负了吧？”

　　女人多了聚在一起，就什么都能说出来，就算是原本不存在的事情，也能精彩绝伦的讲成真的。现在在倩诗等人心里，萧羽晨的形象已经完全破败了，不过有一点她们都不得不承认——相貌的确上等！！！

　　一干人等依旧在扯一些有的没的，宫里的闲言碎语是永远不会停止的，这也是人们的一种消遣吧。

　　另一头的琉玥在萧羽晨走后就一直坐在椅上，平复心情，也不知怎么，刚才和男装扮相的羽姬独处一室，居然会有紧张感，为了不露出丑态一直都不敢正视羽姬，而刚才被他拉到怀里，更是心跳加速，不知所以。随后又不禁胡思乱想——若她是个男子？

　　不正常的红晕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才慢慢消去，如果萧羽晨知道自己将别人弄成这样，不知作何感想？

　　萧羽晨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大半个下午，就去找佐明，想要将情况说明一下，因为林子缙是当事人，所以萧羽晨就把谈话的场所定在东阳宫，佐明也没异议。

　　林子缙再次见到比约定的时间早去半时辰的萧羽晨，不用多说，也知道对方的意图。将宫人遣退，两个人陷入了非常自然的安静，还是林子缙先打破这份静意：“坐吧！”

　　萧羽晨也十分配合……果然两人都没想好要怎么先开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暖暖的茶水温暖着萧羽晨的身体，想着自己现在居然在和林子缙一起喝茶就忍不住自嘲地笑出声了。

　　“没想到，我希望能活着的林子缙，就坐在我的面前，可是我现在却也希望这一切，是一场梦。”

　　多月前，在战场上发现他的尸体，希望会发生奇迹，怀里已经气绝的人可以睁开他的眼睛。可是现在，他真的活着，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因为他居然是敌国的太子，而曾经两人却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林子缙叹了口气：“是我骗了你。”

　　萧羽晨见林子缙那么痛快的说话，自己也不想藏着掖着：“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林子缙默然了会，看着萧羽晨，很多事情，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萧羽晨见林子缙很为难的样子，别过头，语气多少有些低落：“如果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反正有些事我已经多少明白了”

　　林子缙轻声唤了声“羽晨”

　　萧羽晨动作一滞，似乎因他的这一声叫唤而触动了之前的回忆，一把拽住林子缙的衣领：“我只想知道你在天战的那些日子是不是都是虚情假意，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包括与我交友都只是为了斗星，为了你自己？”

　　林子缙感受到了萧羽晨的痛苦，他的手是颤抖的……林子缙任由萧羽晨拉着自己的衣口，很不想伤害他，但是不可否认最初自己的目的的确是为了斗星：“对不起！”

　　现在“对不起”三个字对萧羽晨来说就是一把剑狠狠地刺到了自己的胸膛。萧羽晨痛心的闭上眼，松开了抓着林子缙的手：“我知道了。”

　　没想到，自己认为最要好的朋友也是假的，自己之前的人生，已经被毁得一塌糊涂，现在更是惨不忍睹，又少了一个人可以回忆了。林子缙抓起萧羽晨松下的手：“我有话要说。”

　　“放开！”萧羽晨语气不善，分明是在隐忍怒火，可是林子缙却没有丝毫让步。

　　萧羽晨见林子缙没有放手的意思，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动手。

　　掌风凌厉，看得出萧羽晨没有留手，林子缙被迫地松开了手，但是萧羽晨并没有停下攻击的步伐。

　　林子缙无奈地闪躲，萧羽晨的身手林子缙是最清楚不过了，怎么打最后输的也只会是自己，但是如果不防御，很有可能被打死。为了不让外面的守卫发现，萧羽晨和林子缙的动作都十分小心，但是同样很具杀伤力。

　　烛火摇曳，是拜萧羽晨和林子缙打斗的劲风所赐。林子缙被萧羽晨一脚狠狠地踢到了茶几边，狠狠地撞击了一下，林子缙吃痛。

　　这声音终于是惊动了外面的守卫，门卫一问道： “太子殿下，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子缙看着萧羽晨冷淡的眼神，心想看来还没消气：“没什么事！”

　　转而萧羽晨没有半点停歇又开始攻击了，好大一会了，萧羽晨终于是停下了，而林子缙也被打得虚脱了，不过好不容易让他消气了点，干脆就把事情都说明白了：“羽晨，你听我说完吧。”

　　“还有什么好说的？”虽然语气还是那么冲，不过终究是坐下了，林子缙松了口气。

　　没有再拖延，林子缙将自己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除了林子缙，还有其他皇子，六岁的时候就被夏辰逸，送到了天战帝国，除了经济上的支持以及身份的伪造保证，夏辰逸没有多给他们任何东西。

　　刚开始林子缙真的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其他兄弟在什么地方，夏辰逸也没有给任何提示，幸好夏辰逸没有心狠到一个可用之人都不留给林子缙，诸多杂事还是有人帮忙，减少了许多麻烦。

　　林子缙虽然年纪不大，不过从小在夏辰逸身边，耳濡目染，多少比同龄孩子懂事些。

　　七岁的时候，林子缙进入初院，因为聪慧刻苦，表现的非常出色，很多人都认为他可以走仕途之路，一定会取得成就。如果夫子知道林子缙除了攻读现在的书籍还在自学十二岁以后的科举范围的书籍，相信夫子一定会牢牢的抓着他不放，就坚持他走仕途的道路。

　　可是林子缙从来没在外人面前清楚地表示自己会怎么选择。在别人眼里林子缙是一个孤儿，现在只靠着父母亲的家产过日子，加上长相讨人喜，很多人都愿意帮帮忙，送点东西，林子缙来者不拒，非常有礼地收下，但是之后一定会通过其他方式将这个人情还回去，甚至最后帮他的那个人得了大大的便宜。

　　也许就因为这样，林子缙在那一带非常出名，得到的全是夸赞，当然也有眼红搬弄是非的，但是也只是少数。可以说，对于还是孩子的林子缙能做到这个程度绝对算得上是天才。也难怪夏辰逸会选择他了。

　　林子缙有了目的之后就再也没有给自己一点空闲时间了，除了学习书籍，他还花钱请武术启蒙老师，可以说他把自己的时间全花在了拼命提升自己的实力上了。就在所有人以为林子缙会选择继续留在书塾时，林子缙毅然决然地进入了溟月军院，是天战帝国四大名院之一，这个时候他十二岁。虽然不像萧羽晨那样十岁就进入军校，但是他的表现依旧是可圈可点的。

　　在中院就被导师发现是可造之才，从不喊苦，因出色表现被额外关照，开始没多久就当上队长，并且十分具有将才风范；在中院升高院的时候，虽然没有直接越级到九级，但是却是达到了八级的标准。从中院到高院，林子缙只花了近一年半的时间就达到了九级服兵，简直就是人才，然后就被院长叫去秘密会谈就像当时的萧羽晨一样。

　　不过为了不显露，院长对外把林子缙的年龄往上说了两岁，其目的和萧羽晨相似，只是方式不一样。林子缙也没有辜负院长的期盼，斗龙台上林子缙的表现绝对是精彩绝伦的，虽然因为萧羽晨只能屈居第二，但是因为林子缙最后的相让，给人们的印象是十分正直的，并没有让别人觉得差了！

　　再说那个时候林子缙的确想过和萧羽晨打好关系，说不定日后可以加以利用，可是这番的利用不过是和天龙学院的程羽，而不是与自己结拜的萧羽晨。

　　后来两年，林子缙更是对自己严苛，最后当上了金牌将军，仅仅次于封号将军。而此时，却知道程羽便是萧羽晨，他挣扎了许久，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萧羽晨，可是也不想再言利用，所以他决定离萧羽晨远远的。

　　林子缙已然十六，也不该久留敌国，莎袂国叛变算是一个契机，他没想到最后派去的是萧羽晨，后林子缙主动请缨加入战局，即便他对自己说，是为了自己离开天战做工作，可是心底还是想着萧羽晨一定要活着回来。

　　后来才知道这场战役也是夏辰逸安排的一次考验，如果他在战争中不幸死了，只能说明能力不够，如果还活着，那么才能进行最后的考验。战场中遇到的那个金面将军便是来考察林子缙的，所以最后萧羽晨被引开后，那个金面将军直接就奔着林子缙来了。

　　每次想到那场战斗，林子缙都要沉默很久，那个金面将军简直就像神祇一样，让林子缙觉得窒息，强到无法想象，可是林子缙为了生存下去还是使出全身气力，最后被金面将军整个人带走，完全无法反抗。

　　金面将军将事情始末都告诉林子缙，说最后林子缙表现的非常出色，已经通过了考验可以回国了。可以回到自己的国家当然很好，可是要怎么？金色将军拿出一瓶毒药，林子缙就明白了，只要林子缙在天战帝国消失，死亡，其他的事情还有什么难的？

　　当一切已成定局，望着橙黄的天际，林子缙居然泛起一丝不舍，想到了萧羽晨。不过立场不同，还是认命吧！没能和萧羽晨正式的告别，真的很遗憾，但也只能遗憾了。

　　确定太子之选后，其余皇子也开始陆续接回，不过这个萧羽晨也不关心。

　　萧羽晨一言不发的听着林子缙的解释，其实刚才萧羽晨也是感情用事，林子缙和自己结拜的时候，分明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刚才也是糊涂才那般无理取闹，只是心里不痛快到底也是真的。站在林子缙的角度想想，他并没有错。

　　难怪看不出一点端倪，当时‘死’的确实是林子缙，只不过因为药效，呈现假死的状态，在萧羽晨确认之后，再利用人皮面具进行掩饰，连夜把林子缙带走，不过那个药到底有点副作用，回来后，身子虚弱了许久，现在还尚未完全恢复。萧羽晨想到什么，问道：“你假死之后，可是醒来过？”

　　林子缙摇头：“我是回斗星后才被救醒的。”

　　萧羽晨收回疑惑，冷静下来，顿觉夏辰逸的确可怕，就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随意安插到天战内部，还任性的以此作为考验，成功者立为太子。一方面确认了实力，不用勾心斗角争太子位，一方面也了解了天战诸多政策情况。只是他的做法实在疯狂，大概也只有他能做出来了。

　　还有那个金面将军，也是斗星的人？萧羽晨想到他，倒是激起斗志了，之前切磋，自己总是落了下风，怎么也要扳回一局吧？

　　“你告诉我这么多，看来也是不想我活着了，是不是打算告诉夏辰逸，我的真正身份？”萧羽晨冷冷道，毕竟这也算国家机密，而自己说到底还是天战人。

　　“如果要说，那天晚上遇到你便说了。”林子缙虽叹了口气，但语气坚定，“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萧羽晨不置是否：“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骗了你，让你难过，心里愧疚。”

　　“那就算扯平了，之前你不也生气，我骗你，程羽便是我么？”

　　这般一说，倒是回忆起曾经种种，两人之间的气氛都缓和了不少，林子缙想到当时自己刻意远离萧羽晨，他那副憋屈的样子，萧羽晨也想起林子缙对自己好，关心自己的事情。

　　曾经两人是天战国的将士，现在萧羽晨是天战国的通缉犯，斗星帝国的，额，妃子？而林子缙是斗星帝国的太子。世事真难预料！

　　林子缙问萧羽晨怎么会被当成公主被带到宫里的。

　　萧羽晨简单说了一下，关于自己身体里那个神奇的人，萧羽晨当然不会乱说，只好说自己身受重伤，连话也说不出，被误认为女子。

　　同时身体需要调养，因为在边境救了夏辰逸，所以夏辰逸把他带回来，随便给了个身份，稀里糊涂闹了个笑话。夏辰逸觉得没面子，让他用十年来偿还。顺道解释那天萧羽晨女装出席的事情，这事一了，自己还减期四年呢。

　　看萧羽晨一脸郁闷中带些庆幸，林子缙也无话可说，只能安慰萧羽晨安心的呆在宫里，等到刑期服满。

　　“既然君父留你，就说明不会再去探究你的过去，你可以安心。”

　　萧羽晨无所谓的摆摆手：“如今我孤身一人，没什么顾虑，倒是不担心。”

　　想到萧羽晨现在的处境，林子缙沉默了，本以为他能在天战好好生活，谁能知道有此变故，徒惹人心疼。

　　没过多久，佐明来了，因为萧羽晨来这是有正经理由，所以就算说出去，萧羽晨也是不带怕的。

　　“有何发现？”

　　萧羽晨当然没有忘记还有这么一档正事：“只怕那琉玥公主不简单。”

　　萧羽晨将今天在琉玥那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通过那个不良鞋子，大概的试探出，琉玥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如果会武功，鞋子落下的时候，绝对会有所察觉，会有本能的躲避的动作，可是她没有，装的可能性不大。

　　首先，萧羽晨在那，她是绝对不知道的，在这点上萧羽晨还是有信心的；其次，那时在她身边的就是那一群不会武功婢女，就算是想隐瞒自己不会武功，也不需要被鞋子砸中，只要稍稍偏偏身子就可以，那样也绝对不会有人起疑，她们还要庆幸没让自己的主子被砸中。

　　这样如果琉玥真的打算做什么伤害夏辰逸的事情，最起码不用担心她突然耍起武功来伤人了。

　　“你觉得有什么地方可疑？”林子缙问道。

　　萧羽晨声音低了下来：“太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