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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捕捉到文萱慌乱的眼神,宫婢匆忙将文萱扶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姐姐这是怎么了?”

      “快去寻府尹!”文萱抓住宫婢的袖口,低声道,“陛下有难!”

      “什么?”

      闻文萱道姚怀远有难,宫婢长眉一蹙,回神即拉着文萱乘君王的车辇,直奔京都府衙。

      京都府衙在城南,从含王府行,需横穿市井。

      故而,车辇过处,皆被围观的路人挤得水泄不通。

      盯着那疾行的车辇,路旁搭摊的沏茶人低声嘟囔:“这是谁家的车辇?竟是比明府的排场还大……”

      “八成是含王府!”临摊卖煎饼的胡乱猜测。

      “啊!含王府?不会吧……”

      沏茶人不信,卖烧饼的挑夫却激动地拉着卖煎饼的摊主边比划:“对!就是含王府!现在含王府那位可厉害着呢!听说了吗?咱含王府那位可是明府那位的腿给打断了?”

      “什么?打断了?”摊位上的茶客追问,“怎么打断的?何时打断的?含王府那位,不是还是个小娃娃么?”

      “就是小娃娃才能骑在相府那位的头上啊!”挑夫拍腿道,“方才你没在相府门口瞧!含王府那位可厉害着呢!别看人家年纪小,那长鞭舞的,不比储将军差!”

      沏茶的对挑夫不满:“哎哎哎!说含王府便是含王府,扯储将军做什么!咱京都哪个不知道,储将军是个巾帼英雄,还稀得你在这儿瞎掺和。”

      “是是是。”晓得储将军是沏茶人身上的逆鳞,挑夫哈哈一笑,沿着之前的,继续道,“哎呀呀!你们是没看到含王府那位人小鬼大……就看她铁站在相府门口不走,等相府那位一现身,就‘啪’一声……你猜怎么着!哈哈哈哈!那夭寿的见血了!”

      “见血?嚯!你这是打哪来的消息?”深知挑夫嘴里没准头,卖煎饼的摊主麻利地将锅中的面胎翻个边,“你这都是瞎传的,相府那位怎么敢招惹皇都那个……”

      “嘁!”见卖煎饼的对高官密事没兴致,挑夫歇担子嚼饼,含混不清道,“你还别不信!明府传出的消息,说昌王没了!”

      “没了?”沏茶人住手,“昌王怎么没了?她上月不是还好端端受封赏么”

      “呃。”挑夫□□饼噎住,说不出话。但想到此时正说到要害,挑夫便捏住喉咙拼命的挣扎,“咳咳咳,传言,是上头变了……”

      “变了?”卖煎饼的惊诧,“当朝是明主,怎么会变天。你这厮卖饼卖糊涂了,这般瞎话也敢说?”

      “没准是真的!”茶摊上的客人也纷纷打开话匣子,争论起近月祈国出现的异兆。

      “有人说,含府那位才是明主呐!”一个贵公子打扮的男子半遮半掩道,“相府的桂花早早的开了!‘桂’通‘贵’……今晨含府那位不就是去相府么?你们且说,这天下有几个比那位还贵的?”

      “这般说就是没道理了。”摊中一位女客蹙眉道,“方才那车辇也是贵极,你怎么不说……”

      “我正要说!”似是早料到女客会有此言,贵公子用折扇盛出一扇面的铜子,“我敢打赌,那车辇是从含王府来!若是诸位不信,这铜子便是订金!”

      “是吗?”女客眸光一凛,正要问公子如何知晓那车辇的主人身份极尊,却瞧到贵公子朝前走了几步。

      “当然是!”扬扇将铜子洒向摊中的各个主顾,贵公子大笑着走出茶摊,笃定道,“我顾源一诺千金!”

      顾源名字一出,周遭一片哗然。

      顾家是祈朝有名的商户。俗言中“无顾不成镇”的‘顾’,说到便是顾源本家。相传顾家儿郎个个经商,传到今时,排行老大的顾源,就是当下顾家的掌权人。

      料定由顾源坐东的赌局没疑点,众人便争着捡地上的铜钱。

      见眨眼间,喝茶人都成了赌徒,女客哑然失笑。

      追着设下赌局的男子离开茶舍,女客急呼道:“公子且等等,你方才并未说到何处寻你?”

      “嗯?”惊讶有人竟是不识得自己,顾源转头将身后的女客细看。

      女客约莫二十岁上下,头上用了根竹簪,麻布襦裙内裹,裙角处,隐约露出半只长寿坊精制的绣鞋。

      这身打扮说来简单,搭得却是极为考究。不说长寿坊的绣鞋有价无市,单看那麻布上的暗纹便知价格不菲,更遑论那巧器行的竹簪……

      京都何时来了这样的人物?顾源凝神迎上女客的视线。

      当着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映入眼帘,顾源猜出了女客的身份——祈帝怀远!

      他与储雪衣有婚约,曾在其姊画中,见过祈帝的眉眼。

      顾源道:“不必寻。”

      女客问:’“那何时再见?”

      “待小姐能赔得起赌约。”

      故作神秘地为这次会面画上句号,顾源就近上了一辆缀满玉珠的车辇。

      他是乘车而来,车一直在茶舍外。

      目送挂玉的车辇离去,姚怀远浅笑着转身上了另一驾略显寒酸的车辇。

      她原是求贤若渴,却忘了她此时的打扮不过是个寻常的妇人。

      想必那人是看穿了她的身份吧?期待与顾源下次见面,姚怀远轻咳示意乔装打扮的车夫回宫。

      而后,随着一声鞭响,吱吱嘎嘎的旧车辇载着祈国最尊贵的女子驶向宫门。

      与此同时,街中出现了一顶小轿,轿旁跟了一美人。

      “你说,拿着这么块令牌,能带回含王么?”轿中人言语中满是不安。

      “自是能的。”跟在轿旁的美人虽穿的艳丽,却丝毫不显轻浮,“主子说了,明相是守礼的人,用不着舞刀弄枪……”

      轿中人轻声道:“可是咱们不是主子啊……唉!也不知主子此时回宫了没有……陶姐姐,我担心主子…… ”

      “别胡思乱想。”截住轿中人话头,美人将嗓音压到只有两人能听到,“主子洪福齐天,自是会安然回宫的。”

      “那咱们呢?”轿中人掀帘。

      美人忙按住探出轿窗的手指,小心搭话:“咱们也会好好的。”

      “会吗?”

      轿中人不信,婢子补充道:“你该相信主子……”

      “相信主子么?”

      默念过几遍自个儿与陶姐姐此行是遵谕令寻含王,轿中人握紧手中刻了“远”的令牌,出言敦促着轿夫快些往明府赶。

      她与其他几个姐妹约定的时辰快到了。

      ……
      京都商界有三绝,分别是制鞋的长寿坊,做簪的巧器轩,以及烹茶的沽源茶馆。

      三绝拼的是技艺,前两者皆是顾源名下的产业。至于沽源茶馆,则是与右相府有千丝万缕的牵连。

      别的不言。单凭顾源茶馆建在明相府对面,便足矣令人信服茶馆右相明鸢的产业。

      不过,自茶馆开张起,明鸢只说自己喜茶道,从未在沽源茶馆的问题上表过态。但这模糊的态度,更是为沽源茶馆造势,助其成为三绝之首,享誉朝野。

      此时,祈帝近臣储雪衣正遵旨坐在沽源茶馆,等含王将闷气出完。

      一个时辰前祈帝微服造访储府,借了两顶旧轿,一架旧车辇,轿夫若干。

      “怎么那么轿子?”错愕着开口,茶馆掌柜望着陈列在右相府门口的五顶轿子,微微出神。

      “许是因着含王吧……”

      伸手排给沏茶小厮几个铜子,储雪衣小口呷茶。

      她也是在踩着绣鞋的君王离府后,才从君王留下的四个轿夫口中知晓,含王找了右相麻烦。

      未料到近窗的贵人会与自己搭话,茶馆掌柜忙命小厮往储雪衣那半空的茶碗中添茶。

      “不必麻烦。”截住沏茶人倒茶的动作,储雪衣欲起身。

      掌柜道:“贵人怎知与含王有关?”

      “直觉。”

      摆笑脸从茶馆离去,储雪衣迅速驱车进宫觐见。府尹的轿子都来了,含王定然无碍。

      不过……

      在推出明鸢门前那五顶轿子里,有三顶坐的是君王近身的宫婢后,储雪衣决意待回府,便给阿姊写信。

      她要告诉阿姊,君王早不是那个被阿姊护在身后的小丫头了。

      君王长大了!长大了!

      长大的君王不但心怀天下,还有一副不怎么冷硬的心肠!

      解七人,成四行,布疑阵,而后轻装返宫……怕是连阿姊也想不出这般周全的计谋吧?

      痴笑着赞叹过君王胆大心细,缜密过人,储雪衣生出一个念头——或是该将阿姊待君王的情意挑明了。

      旧时,阿姊常言,山河未定,魂无归所。而今,北地称臣,含王受束,政令清明,雨顺风调……盛世真真是到跟前了。

      即是盛世到已至,阿姊与君王的婚事该是不远了。

      遐想着那俩妙人凑成一对,储雪衣心驰神往。

      她那神一样的阿姊,也唯有君王那样的奇女子能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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