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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知礼 ...

  •   这是个人分三六九等的时代,士农工商,商为末籍。

      云不时好歹还是扬州大都督府的参事,纵使没有具体实权,到底也是有身份的人,而景云殊舍本逐末,在云不时眼里便是自甘堕落,自然是不招人待见的,只不过大曌国因前有贞观之治,后有武瞾的凤乾盛世,可谓是万朝来贺,因着《凤乾令》,在唐朝坊间文化上增加了临街而市(便是如今的门店,唐朝坊与坊是有墙和门的,晚上宵禁坊门就会关闭),便利了物品流通,几个大都市都没有宵禁,商业空前繁荣。

      而商人,便也落入了良民的范畴。

      而这为仆为婢的人,大户人家也有自己招的良家子,也有官宦人家因罪抄家的,但景云殊这里的,多是穷苦人家发卖的,或孤苦无依的,就算要卖身,也是要去官家那里报备的,如此,便便是一辈子挂上了奴籍,除非主人家愿意花大量的银钱去官府那里变籍,但极少会有这样的主人,景云殊也不是这样喜欢花冤枉钱的主人,他虽然不在意这户籍身份,也不会因此糟践人,但身在这个时代,就算想要改变也是在顺着潮流的基础上,不然也只会被历史洪流给吞噬。

      奴仆要的便是忠心,如果他们的奴籍不握在景云殊手里,那景云殊办起事情怕是举步维艰。
      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便是看他们是否自愿留下。

      农民靠天吃饭,又因为田亩制度,人丁不旺,粮食不够,再是盛世路也有饿殍,能在大户人家做奴仆,也算是铁饭碗了。

      景云殊也是要观察一段时间,才会决定那些人留不留下来,现在宅子里一等侍卫三十人,二等侍卫八十人,当年也多事孤苦无依的半大少年或是青年,由景云殊养着到如今成气候,也是费了不少心血。不过他对丫鬟的需求并不大,所以这几年下来,大丫鬟5人,丫鬟十人,粗使丫鬟十人,新罗婢2人,已是很少。

      现在宅子里这些人也不是一日之功。

      第二日,景云殊便着知礼问知画和厨娘的意思,景云殊的意思,厨娘自然是感激的,毕竟,以后去了,也有人供奉香火。

      都是自家人,倒没了那么多规矩,选了个小日子,景云殊做主,知言端了茶给知画,知画跪下行礼奉茶,厨娘忍不住湿了眼眶,把知画扶起来,从怀里掏出手帕裹着东西,一点点打开是一只成色并不算好的镯子,道“好姑娘,阿娘没什么能给你的,阿娘孩子死的早,夫君也生病去了,别的都卖了给夫君治病了,只剩下这夫君攒钱送的镯子留个念想,现在阿娘给你,望你平安喜乐。”

      知画忙推拒那镯子,道“阿娘,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厨娘握住知画的手给她套在手腕上,道“你看,多好看,一点都不贵重,将来也总是你的,阿娘的一片心意,收下吧。”

      景云殊一直在一旁坐着,见状,道“厨娘的心意,你便收下吧”,他看了眼知墨,知墨捧着个盒子上前,他道“你们女儿家家,我也没什么可送的,不过知画这元宝髻倒是精巧好看,甚和我的心意,让人打了一套银首饰配上,十两奖励你的新发型”。

      知画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景云殊画的样式一向精巧别致,他一向不给丫鬟赐金怕贼人惦记,且他一向中馈有度,金银有级别,不过即便是掺了杂的素银的,因着独特的样式在店铺里也卖得不少价钱,丫鬟们常常以此为殊荣。

      知画喜极而泣,忙行礼“谢谢郎君。”
      景云殊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快出去吧,别把我这儿给淹了,找管家拿了银钱买些自己喜欢的。”

      知画登时杏眼嗔目,道“郎君!”。
      看样子景云殊怕是累了,一群人还是退了出去。

      知礼最懂得景云殊的心思,知画认了干娘,她便去找了管家陈伯和大管事陈良,陈伯那里自不必说,陈良原就不善言辞,此刻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知礼瞧着一向沉稳的陈良竟如此失态有趣,掩嘴笑,道“郎君说了,他的大丫鬟可是要明媒正娶的,到时候少不得还要抬些嫁妆,如今干娘也认了,大管事要早点去请媒人纳采啊,早些合了生辰八字,春夏是宜亲日子,过了年定个好日子,郎主说这可是咱么宅子第一桩喜事,不能马虎。”

      陈良忙点头称是,说着就要往外走,可见心急,陈伯按住他,无奈道“郎君去扬州的事情还没置办妥当,你收回心思办妥,纳采的事情不用你担心。”

      “是了,陈伯最是稳妥”知礼称道。

      歇了晌午,景云殊没有形象的裹着被子坐在榻上,喝着茶,看着丫鬟们点着要去扬州带的东西。
      知礼拿着那红棕色的狐裘放在一旁,道“这厚实,郎君在路上穿”她说着看向珍娘,吩咐道“珍娘,你去安知一下厨娘,备下的点心要掐着时间,先准备好东西,要保准不能耽搁了后天出发,还要正正好热乎。”

      景云殊瞧着几个丫鬟忙上忙下,还挺热闹,他指着知墨手里的东西道“带着玉扣纸羽毛笔和墨便是了,旁的不带,这咱们也不是去那犄角旮旯的地方,扬州都有,你们这是要搬家吗?”

      景云殊嘴上说的轻巧,真到了用的时候比谁都挑,知礼没搭理他,选着自己觉得合适的东西给放进箱子。

      比如或景云殊惯常用的床具,扬州的东西再好,到底没有这永安城宅子里的精细。

      珍娘那早年去世的母亲便是宫里的绣娘,珍娘也是丫鬟里女红最好的,就说景云殊用的枕头,是秦永望特特写得方子,珍娘花了心血织绣的。

      那枕头名为玉石蚕丝枕,两层蚕丝面儿,织的时候便配着银丝成了祥云的图纹,两侧边缘缀着和田玉片,蚕丝安神,防霉祛湿,玉石平肝潜阳、重针安神、宁心定志,这用料已属难得,里面填着白菊花、灵磁石、合欢花、夜交藤石菖蒲、远志,染灯芯、丁香,白檀香,红参,生龙骨和生龙齿,是个特意为景云殊制的药枕,景云殊实时离它不得。

      知礼想,就连厨娘都得带上厨具免得景云殊在路上挑食不肯好好吃饭。

      景云殊总觉得忘了点啥,突然想了起来,道“我是不是还未着人问问秦先生的意思,好似两天没有见到他了?”

      知礼道“是了,秦先生在医馆,两天未回来了,要奴婢派人去问问吗?”

      景云殊刚要应,想了想,道“罢了,不用派人了,我出去走走,顺带问问他。”

      秦永望那望记医馆离得宅子也不远,走快点一刻钟,慢点两刻钟也该到了。

      知礼小声吩咐知画去唤钟义一声,走过来帮景云殊换上外出的衣服,她刚拿起那狐皮大氅。
      景云殊便道“那走路太累,换个轻便点的,我瞧着今儿外面的太阳不错。”

      知礼依言去挑了一件白云锦的棉夹皮的兔毛边儿大氅,给景云殊换上,道“再不错也不是春天,郎主还是要穿厚实些。”

      知礼理着他的领子和墨发,看着自家郎主养了几日嘴唇总算是又泛起了红色,竟有一种自豪感。

      她原是县丞家姨娘养的姑娘,家里有厉害的主母,姨娘又是软弱无能的,她虽也上过私学,却因着幼时经历,极会察言观色的,后县丞为了攀权附贵,竟然礼义廉耻不顾脸面的把她送去给人家翁做妾,想到那半截入了黄土的脸,知礼就恶心,后怕。

      她恨极了县丞,生无可恋,便觉得也不能让他们一家好过,她终于找到了机会拿到了证据,把那县丞背着那大官左右逢迎做的那些糟心事全都给他捅了出来,把大官骗了出去,又在那家翁酒里又加了些睡觉的药,他向来喜欢沐浴喝酒与人嬉戏,那晚,那大官家翁在那大池子里就没再出来。

      那么多美人为证,大官家翁到底年纪大了,平日里便是饮酒作乐颠倒阴阳,身体早就被消磨的差不多,一下子猝死也有可能,知礼把药抹在了壶嘴,早就让那恶心之人就着壶嘴喝干净了,酒里自然是查不出什么。
      这么丢脸的事情,那狗官自然也不会大肆宣扬,只是处理几个奴婢,顺带发落了惹他生气,火里浇油的县丞。

      县丞获罪,她也没了什么用处,成了官婢被卖,若不是景云殊路过买下她,只怕她会送去官妓坊了,若是真去了乐坊,与她也是无甚差别,她谨小慎微,从不敢有过高的奢望,指向安守本份的顺当的过着下半辈子,但上天却连这卑微的愿望,也不愿意给她,她早已心灰意冷,拖着残躯,不过也是苟延残喘,在哪里都是一样。

      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统统说与景云殊,那清风朗月的俊俏郎君,却是轻声道“一切都过去了,不过你的仇还没报完,有机会,我们把那大官也扳倒,好不好?”

      他没有嫌她的出身,没有站高人一等的位置去斥责她的行为,他赞扬她,他还要给她报仇?
      知礼至今记得那个笑容,云开见月般,成了她的救赎。

  •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方子,去掉红参,一般人做助睡眠的枕头也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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