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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船工 ...

  •   到了晚上,自然是在苏园另一处大厅内开了宴席,类似于现代的分餐制,春秋战国时期便是分餐制,大家端坐于大厅内,一张小几,一个坐垫,一个扶手,婢子穿梭上菜倒酒,舞女在当中跳舞。

      窗外寒冬,厅内却是觥筹交错,烛火融融,就算互相之间有点小龃龉,小龌龊,但在这轻歌曼舞中,似乎也微不足道,喝点酒,便能勾肩搭背谈笑欢声,一副宾主尽欢的场面。

      沈松寻在楚王后面,吃了几口菜道“这苏园的菜席,不比蓬莱山庄的差啊,还更透着扬州的精致,真是难得,我都不想回燕北了。”

      楚王自然也是觉得这饭菜不错,但他总觉的,在那望记医馆吃的那一顿,才永生难忘。

      他不由看向景云殊。

      景云殊旁边却正有一小厮上前,他低声道“茅先生请您。”

      景云殊颔首“好”他看了看周围,远处那沈二郎正看着舞女,王四郎倒是时不时的看向他,不过景云殊回望过去,他便又移开目光。

      席间倒是有不少人因着之前的景云殊显露出的才情想要结交,景云殊却依旧是一副不咸不淡,弱不禁风更不能吃酒的样子,步步守礼虽不扫兴却也不热络,旁人觉的没了意思,他这边便落了清净。

      此刻听闻茅咏等着他,自然是离席的,他便来到楚王这个主人面前,道“我有些累了,茅园主安排了雅间,我去歇歇”。

      楚王原是直直的看着他,只觉得这郎君在烛光掩映下,越发的颜色如玉,闻言,他忙道“可是着了风,不舒服了?”

      景云殊笑道“那倒不是,只是有些累了,怕扫了楚王的兴。”
      楚王道“不妨事,不妨事的,你快去歇着。”

      武承谖看着景云殊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他道“今天,他确实费了不少心神”他说着转头看向沈松寻。
      沈松寻喝酒的动作一顿,他忙道“大王别这般看我,我家库房里的珍品你都搜罗了去,当真是什么都没有了”他顿了顿道“我瞧那小郎,也不像是缺这些的,你那麒麟手炉,可能买不少上好人参了。”

      武承谖这才作罢。

      沈松寻却是凑过去道“大王这可是我第一次承认你的眼光,这云三郎,性如青松,似清高却也存真,又有大才,大王不招揽了去,实在是可惜。”

      武承谖木着脸喝尽那一杯酒,道“你莫要再说这般的话,他和你不一样。”
      “……”沈松寻不甘心道“大王,我好歹伴你十几年,你这话说的有点绝情了,我二人为何不一样,他今天那般回护你,我自是敬佩他,但我也不是没有维护过大王。”

      武承谖道“你没他的颜色,更无他的诗句。”

      旁边的杜恒哈哈大笑起来。

      沈松寻拿起几案上的果子砸向他,杜恒动作敏捷的接了下来,咬了一口,接着笑道“夫子,你便死心吧。”

      沈松寻恶狠狠道“你家大王即将成为断袖你有什么可高兴的。”
      杜恒愣在那里,他像是被惊吓住一般,忙看向武承谖道“断袖?和谁?”他想了想,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大王从西南回来,便有一丝不同,他惊诧道“云三郎?”他当真以为大王只是想招揽云三郎。

      沈松寻冷哼一声“可还不傻。”

      杜恒扔了果子,跪坐在武承谖旁边,揪着他的袖子,语重心长道“大王啊,这不成啊,那……那云三郎长得再好,可……可他也是个男子啊,和您一样胸前平平的男子啊。”

      武承谖皱眉道“你快些起来,这成什么样子,他是男子我怎会不知,三郎那般人物,我如何能拖累他!我也只是……。”

      他声音轻了起来,似乎自从见到景云殊,提到他,他都无意识的放缓了语气,似乎只是远远的想起,都怕惊扰了那俊俏郎君。

      他心里想到今日种种,便如吃了饴糖,往常再多的酸涩似乎都已经淡去,他道“他本是骄矜郎君,不用为生计所苦,不须费尽心力苟活,而我……他是明月皎,我不敢痴望,若他照得我这番沟渠,我心中自是欢喜,若照了旁人,我看着也是欢喜,你们莫要再说旁的话,教我难堪。”

      杜恒和沈松寻自小伴着他,自然是明白他的苦楚,沈松寻心中酸涩,他抿了抿唇道“大王哪里有,哪里有说的这般不堪,莫要妄自菲薄,那云三郎若真有情,定是不惧这些。”

      武承谖道“他本可以娇妻美妾,子孙满堂,我不能给他更好,自然不能连累他。”

      武承谖这般说自己,杜恒有些不服气,到底心还是向着武承谖的,他直言不讳道“那云三郎又不是天上的神仙,大王哪里配不上,那大王这般说,这……这还不如你们在一起呢!娇妻美妾对他……对他的身体……对他的身体也是无益!”

      沈松寻心里原有些难过,却突然就被杜恒的话逗笑了,没忍住‘噗’的一声哈哈笑起来,道“有道理,哎,别说,大王,杜恒说的有道理,哈哈哈。”

      武承谖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想到了什么,突然起身道“那糖葫芦还未给他,我去看看。”

      沈松寻无奈道“大王,你这……你这由头找的……”。
      武承谖哪里管他,已经向外走去,沈松寻和杜恒也忙跟上。

      沈松寻看着武承谖,心道,他们家大王难得喜欢一人,便胡闹几日吧,反正不出几天就得启程,以后怕是见不到了。

      茅咏约定的房间很大,这边是后院,所以并不嘈杂,那远去的欢声笑语便像是笼在罩子里一般,不甚清晰了。

      那厅堂有舞乐传来,茅咏瞧见景云殊进来,道“三郎来了,她们正排着舞呢,琼羽娘子也等候你多时了。”

      这常跟着茅咏的几个仆人婢子,是见过景云殊的,上前除了景云殊的斗篷,景云殊道“你这所厅内,倒是暖和。”

      茅咏得意道“那是,排舞的地方,冻着谁也不能冻着咱们娇娘子们。”

      跳舞的姑娘们笑作一团。

      景云殊笑道“这么多娘子一起,听的人心都酥了”。

      琼羽故作嗔怒道“说不得,先生在外,早就忘了我们了”她嘴上这般说着,却是扶着景云殊来到塌前坐下,为他斟茶。

      景云殊道“岂敢,岂敢”他看向茅咏道“练得什么舞?”
      茅咏道“暂定的三月春,新舞。”

      三月三是上巳节,清明前后,草长莺飞,柳绿花繁,每年这一天,上至天子诸侯,下至庶民百姓,都要停下劳作,穿上新衣,沐浴祭祖,然后踏青赏春,结伴游乐,未婚嫁的青年男女更是节日的主角,载歌载舞,自由寻找或约会情人。

      和元宵节一般,女子这天是不禁步的。

      这舞,明显也是为了年后排的。

      杜甫也曾写了首诗,景云殊是知道的,道“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倒是好意境,但没有凸显出优点来,不若,借杜工部之手,叫丽人行吧。”

      茅咏赞道“那便叫丽人行吧”他倚在榻上,击掌道“娇娘子们,再来一遍让先生看看。”

      琼羽为景云殊把靠垫放过去,便坐在他旁边,端着切好的果子,捻着如意银叉喂着景云殊果子。

      景云殊吃了一口,大约觉得不错,盘子里还有叉子,他自己取了个叉着吃。

      道“这舞谁排的?”

      茅咏道“自然是琼羽。”
      琼羽娇笑一声道“那先生觉得如何?”

      景云殊道“自然是不错,不过,美人在骨不在皮,只一味的娇柔未免累眼,这曲子鼓点可以再响些,弯腰,下蹲,起承转合时要有力道,动作要利索,刚才那段再来一遍。”

      景云殊是苏园的最高标准,姑娘们也没有不愿意,反而热情相就,又来了一遍。

      景云殊微微蹙眉,他以前喜欢看歌舞剧,无论是国外的芭蕾还是国内的古典舞,民族舞,他虽不懂,倒是能比划比划。

      可能他比划的在现代人看来已经是老套,但在古代,也是有些新意的,古代舞蹈确实更纯粹,柔媚,胡舞更飒爽,不过求新是亘古不变的,景云殊带来的便是新,也更容易受欢迎。

      他下了塌,拿了旁边婢子捧着的木托上的教棍,道“琼羽你来,这个姿势。”

      让后他的教棍指向她的手臂,“来,舒展。”

      “肩膀低一点,是慵懒不是谄媚。”

      舞姬又练习了一遍,景云殊觉得还可以,他自己也累了,便让舞姬们下去休息,他倚在塌上,琼羽过去给他捏着肩膀,茅咏瞧着,道“还是三郎好福气。”

      景云殊但笑不语。

      茅咏道“那丽人行经三郎指点,快处素里藏锋,迤逦却又不谄媚,缓慢处又能体现舞姬的身姿柔媚,我看挺好。”

      景云殊道“那也是依托琼羽教的好”他说着喝了口先前琼羽倒在盏里的白色汁水样的东西,入口香甜,道“这是什么,倒像是奶茶?”

      琼羽道“先生猜的不错,原是北边喝的东西,我听说了自己试试,便做成了这样,又觉得茶味苦涩,放了些蜜豆,先生觉得好喝,我便再做些来。”

      茅咏眼珠子在二人身上打转,琼羽瞧见了,却是未说话便先红了脸,如春晓之花。

      景云殊自然也瞧见了,朝着茅咏微微摇了摇头,茅咏这才咽下打趣的话。

      景云殊道“倒是有心了,不妨我把方子买下来,苏园也可上些。”

      琼羽脸色一百,不过景云殊这态度她也是明白的,随即便又是言笑晏晏,她道“先生开了口,那我可得卖贵些。”

      茅咏笑起来,心中却不免可惜,心叹景云殊浪费了佳人。

      他随后想到旁事,便挥了挥手,让下人们全都退了出去,正色道“刚刚来了消息,楚王订船那边确实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三五个,是新招来的船工,用了些银子,才安排在了楚王的船上。”

      景云殊思索的时候总是习惯性手里要摆弄东西,他摩挲着暖炉兽耳,道“查过了吗?”

      茅咏道“查了,倒是家事清白,不过那天你给了消息,我便派人查了所有的船工,也没什么特别,今天连带着这几个新开的船工查了查,可巧,其中有几个旧船工,可是去倚香楼喝酒去了。”

      倚香楼的花费,可不是寻常船工能担负的,定然是收了钱随后要办事了,景云殊笑道“所以,你觉得那新船工是障眼法,前些日子楚王就算有心查,幕后之人还未交代事情,自然也查不出个蛛丝马迹,但这新来了船工,楚王自然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景云殊细思片刻,道“这背后之人,心思倒是缜密,只可惜,船工他本是以利驱使却不能全然控制,想来那船工每日都看着那莺歌燕舞纸醉金迷的扬州教坊,这纵使机关算尽,也挡不住这秦楼楚馆的诱惑啊。”

      这销金窟似的扬州,谁来了,能抵挡得了这江南的温婉暖风。

      茅咏微微探着身子,道“那先生下一步,如何?”

      景云殊道“我倒是有个主意,须得说于楚王之后再做定夺。”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三鱼的营养液~
    有营养液的小可爱希望把营养液给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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