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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思风月无边 ...

  •   到底是有些情分的,安氏原是揪着帕子谨慎小心,出了院子便小心的握了握景云殊的手,道“还是这般凉。”

      景云殊脸上的假笑去了,又恢复了冷清的表情,只有眸子带上了些许的暖意,他道“一直便是这样,无碍”他说着不着痕迹的离开安氏的手,回身拿过钟义手里的暖炉,道“安娘子身子可安好?五妹妹呢?”

      安氏扶了扶自己的发髻,说起云如槿,便开怀不少,她道“多亏三郎安排的嬷嬷,很是得力,教导的礼仪身段儿没个差的,我是个没用的,但我瞧着挺好的,也不只我说好,前些日子,老太太和大娘子带着几个姑娘去大明寺进香,用斋饭的时候碰到了刺史府上大娘子。”

      景云殊眉角微不可见的挑了一下。

      安氏拿着帕子扶了扶唇,接着道“听老太太说,大娘子对槿儿赞不绝口,说咱们姑娘静淑娴雅,落落大方。”

      这可不见得是好事,景云殊道“然后呢?”

      安氏道“所以才说三郎嬷嬷找的好,我是个嘴笨的,幸亏槿丫头没有让我教养坏了,槿丫头说是祖母,大娘子教导的,姐姐们更是言传身教,她年纪小,见的多了,就学了几分。”
      “恩,不错”景云殊点评道。

      见景云殊也说好,安氏很是满足。

      不过在外头人多口杂,景云殊没有再问别的事情。

      说话间到了安氏的云锦院,二人走了进去。

      跟着安氏出来的是府里早些时候派过来的女使惜香,进门迎过来的是景云殊早些时候安排的林嬷嬷侄女,慧娘。

      她瞧着景云殊也一道回来了,忙行礼“三郎安好。”

      “恩”景云殊淡淡的应了一句,几个女使的家里人,都被景云殊安排去了苏园,让茅咏控制着,苏园活儿不重,也没正经主子欺压,只要是勤快的,倒也能有些余钱,几个丫鬟甚是感激,毕竟谁都是想要好好过日子的,景云殊挑人的时候又是挑的老实可靠的,安氏也不是打骂奴仆的主儿,所以仆役丫鬟们还算尽心。

      景云殊 对安氏道“院子里的奴仆可还得力?有没有欺主?”

      对于景云殊的手段,安氏是信服的,几个奴仆也可靠,她忙道“没有的,三郎安排的人都好使,林嬷嬷也是有手段的,没人惹事。”

      二人进了云锦院的前厅,景云殊找了个椅子自顾自坐下,惜香慧娘上了茶,他道“安娘子写信让我早些回来,可是有事?”

      说起这个,安氏脸上的笑便消失了,柳眉微蹙,满面愁容,道“说起这个,原是不想搅扰三郎,只是这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使不上力,只能请三郎看看。”

      景云殊道“直说何事?”
      安氏便把近来发生的事情同景云殊说起来。

      府里三女云如莲,现年十五岁,办了及笄礼,也是到了议亲的年纪,及笄礼上也有几家看中的,女儿家自然是不好主动去说,权等着男方家提起来,这率先提起来的便是云不时的同僚,同为五品的大都督府的司马,薛长清家的独子,薛秋白。

      这云不时和薛长清的事情,景云殊多少了解点,云不时没什么手段,全凭着当年造纸的手段进了大都督的眼,后在大都督擢升之时,景云殊凑准时机拿出了活字印刷术和线装书,云不时才被大都督提走,做了五品。

      大都督府相当于养着闲官,可能还想着云不时好控制又听话,偶尔还能有个惠民的想法儿,放在身边比放着陌生人好,所以原扬州刺史升任扬州大都督的时候带着他,从七品升到了五品,让他做些不怎么重要的事情,比如修书,修州史,管理学堂,管理礼仪法典。

      这薛长清,原是刺史府司法,管理案狱,薛家三代清流,为人正直,是有些民心的,可能还算有些用,被大都督带走升了五品的司马。

      这长史,司马都是都督身边的近臣,端看都督愿意不愿意重用放权,若愿意放权,便是肥差,但两个并不算是都督的心腹,并没有多少重用,闲工夫多,便多有来往,可能也是同病相怜,竟也有些交情。

      但薛长清祖上三代具是清流小官,虽说他父母去的早,是被其祖母养大的,但到底是与云不时这一代才起用的小吏不同,吃穿用度,礼仪教养,家学渊源。

      所以云府里的庶女嫁给人嫡子,也算高攀,称得上良配。

      胡氏也是愿意的,于是便订了亲,可事情坏就坏在两个月前,这薛长清突然就去了,其祖母伤心,老人家年纪大,一时急火攻心,竟也跟着去了,唯留下十七岁的薛秋白和其母亲孟氏,说是家破人亡也不过分。

      如此,不光薛秋白要守孝三年,他等得了,那十五岁正当好年华的云如莲可等不了。

      最重要的是,家里没了老子,无人做主,还不是任人欺负,原先有个官职若儿子考不上功名,还能为儿子安排安排引荐引荐,如今撒手人寰,谁知道薛秋白能走多远。

      今年一下子去了俩,难说不是犯了太岁,那薛秋白说不得,就是个没福的人。

      女儿家的心愿,大多是夫妻和睦,家宅兴旺,富庶安宁,跟着薛秋白可不知道会受什么苦。

      胡氏自然是不愿意的,云不时一个男人,脸面最重要,一个庶女并不重要,他若就此和薛家断了关系,只怕是旁人只会戳着脊梁骨骂他背信弃义,唯利是图,但他又闹不过胡氏,而且云如莲的年纪确实是不等人,所以,他的目光放在了云如槿的身上。

      不用想,景云殊都知道,这其中肯定会有胡氏的挑拨,安氏也不是个泼皮,胡氏那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也学不来,只会背地里抹眼泪,心里不愿意却也没胆子说,就算说了,云不时也不会在意,这才心急的把他叫了回来。

      景云殊略微思索片刻,道“安娘子想给五妹妹找什么样的夫婿?”

      安氏一愣,她犹豫着道“只求槿儿夫妻和睦,丰衣足食,是嫡是庶倒无妨,只是为娘的不想让她无端受些闲气,小心度日,惴惴不安”不知安氏是否想到了自己,说到这里,竟有些哽咽。

      景云殊知这个时代女人的不易,为她所感,心里叹口气,沉默片刻,道“先前胡氏得了这姻缘的时候,安娘子在信里满是歆羡,也提起见过那薛家大娘子,是个和软易处的性子,那薛家小郎也是孝顺上进之人,想来即便遭逢巨变,也差不到哪里去。”

      安氏一愣,忙道“那三郎的意思是?”

      景云殊道“到底你是五妹妹的亲娘,自然是要你满意,我没旁的意思,只是分说几下。”

      安氏揪着帕子,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深宅大院谁也不识,哪里有主意,长兄如父,三郎定是不会害了槿儿,我听三郎的。”

      景云殊道“且听我说,我知你怕那薛家小郎是个无福之人,孤寡妇孺受人欺凌,更怕家道中落婚后日子清苦,我说这些也不是就看中了那薛小郎”。

      他抿了口热茶,接着道“横竖那薛小郎得守孝三年,他若是个上进的,定是要发奋读书考取功名的,若他日金榜题名,京城中的达官贵人都抢着要,哪里落得到五妹身上,这是其一。”

      “其二,若他们真如安娘子所说,他现如今上只有慈母一人,外无妯娌,五妹妹真嫁过去,也不会受什么闲气,只是做了当家大娘子,费些心力。”

      “其三,薛家家道中落,安娘子不嫌弃,依然允五妹嫁过去,那薛小郎若是个有良心的,定不会苛待她,其四,他日若真落榜无名,我陪嫁去几个铺子,夫妻俩妥善经营,自然也是不愁吃穿的,小夫妻只要和美,这日子也是好的,大宅子有大宅子的好,小家也有小家的好,凡事有利有弊,端看如何取舍经营。”

      景云殊条条框框的列了出来,安氏本来就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她犹豫道“那……薛小郎还算是良配?”

      景云殊道“我未见过他,也只是顺着你的话来说,这所有的前提是那薛家大娘子当真和善,薛家小郎知上进,明事理,改日定是要见一见的,姑娘家的后半生都在夫家,我是省得的,自不敢不尽心,这只是一条后路,这次既然回来,又碰上五妹妹议亲,便多住些时日,找着满扬州相看相看,能定下来便定下来,安娘子也好安心。”

      一番话说的安氏红了眼睛,她在这深宅里,如履薄冰,就算有个夫君也形同摆设,当年靠不着他,现在也靠不住,只有面前的这位,她看得出来定是不简单的,他做了许多事情,安氏从不敢深究,只知道,他至少是为她们娘俩考虑的,她也只想要女儿别走了老路。

      有时候她会想,景郎到底是谁人家的郎君,这般样貌这般心思手段,如何当初落魄至此,差点丧命,那定然不是普通人家,或许母亲也没了,不然如何没得人寻,有时候她作为一个母亲想到自己那死去的孩子,想到景郎,也会心疼他,到底当年也是她一勺粥,一勺药喂出来的,相依为命多年。

      奈何景云殊与她并不亲近,或者她也没瞧着他与谁亲近,只是后来来了那侠士钟义,他才流露出几分亲近之意,她到不敢奢望景云殊真把她当母亲,他天之贵子一般,她知道自己高攀不上,也不过是心疼他小小年纪,便如此费心,到底还是她不中用,没有娘家支持,亦没有大娘子的手段,也没有那夏氏的狐媚样。

      说完了正事,景云殊自然不愿多待,见安氏没什么可说的了,便要起身,突然想到了先前安氏说的刺史大娘子的话,嘱咐道“安娘子先前说的那刺史大娘子的话切勿当真,能忘了是最好,平日里尤其是五妹妹那里,着人看紧了,莫要进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说了这么些话,也是乏了,便回去了”他说着起身。

      安氏也跟着起身送他,道“三郎的意思,我省得,也会知会槿儿。”
      “恩”安氏听话这点,是让他省心的,景云殊提步离开。

      安氏却是想起什么,忙叫住他“等一下三郎!”
      景云殊转过身,看向她。

      安氏忙绕过屏风转去了内室,出来时捧着衣物走了过来,犹豫道“我看三郎衣衫针脚细密,想来也是有可心的人,可我一个妇人也不会旁的,这有我做的跣子(今之拖鞋),布履,手套,你的手炉我也做了绸套,这样捧着不烫手,方便提着,三郎莫要嫌弃”。

      景云殊低头看了看那绣着祥云纹的布履,心间一暖,他眼含笑意,道“安娘子有心了,早些休息吧。”

      长杉院

      二郎云文在屋子里塌上坐着,旁边摆着小酒,手里正握着一卷书。

      说起这卷书,大曌原先是没有线装书的,只有几张纸卷或折纸称为书。

      景云殊为了方便,做了线装书,改良了活字印刷,这样,书籍造册便方便很多,纸张改良便宜以后,可以让很多经典不只是人力的誊抄,可以印刷出来,文化传播速度便大大的加快。

      景云殊做了出来,云不时拿去邀功,这才让那大都督看中价值,带去了都督府。

      而这云文手中的书,正是后世禁1书《金瓶梅》,自然也是景云殊带来这个世界的,这个时候言论还算开放,只要不是指着鼻子骂皇帝的,官方居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时下多有针砭时事的诗词歌赋,杜甫便是代表人之一。

      那《金瓶梅》当年不过是写了底层人民的艰辛和政治的苛刻,又加上点情1色,才成了禁1书,景云殊带过来还挺受欢迎,女子虽然不能看,成年男子买的不少。

      但云文的目光在那插图上,他看着那画上男子揽着女子靠在栏杆上卿卿我我,不由得想到了今日在老太太那里见到的景云殊。

      以前景云殊没有人力财力去娇养,又花些心思在开店招人上面,瘦弱如鸡,苍白如鬼,他竟没有发现自己这个小一岁的弟弟,竟有如此的样貌,真真是惊艳,惊艳啊。

      云文咋舌,忍不住吃口酒,心道自己那三弟妗贵清高的眼神,举手投足的优雅,那皮肤,当真是比白玉还清透,若是在上面弄出红痕,定如梅花绽放,真真是让人心痒,他越想越坐不住,既然是自己三弟,我这个做兄长的去找他,关心他的身子,也是理所当然,他想着便扔下书卷,起身理了理袍子,叫上跟班儿,去寻了前些日子媳妇儿梅氏娘家送来的人参,去了景云殊的清竹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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