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南gl》三千白

99、取名姓

　　戚玄听到小红的话，抬起头来，她看着这个其貌不扬弱不禁风的人神色是一往无前的坚定，这个人在自己这里呆了多久了？五年？还是十年？戚玄一时间也有些想不起来了，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在这时候和她说出这种话，她本能的想扯个笑脸缓和些说话，可表情就是不听使唤。看着女子那张还有些稚嫩的脸，她几乎要哭出来。

　　这些日子以来，戚玄觉得她把前半生的情绪都弃了个干净，她可以面无表情的杀了妨碍她的人，哪怕是她名义上的“二姐”，哪怕是她的旧情人。

　　戚玄没有忘记那一天，凌菲终于相信，那个软弱的小七，是真的要杀了她，是真的能杀了她。

　　凌菲以一种从未有过低下姿态，哀求她。那么精致妖艳的女人，像狗一样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揪着她的裙裾，只为了免去一死。

　　她说了很多很多，自己的不容易，戚玄只觉得很啰嗦。戚玄都没看她，只是轻声说：

　　“芷儿还在等我回去。”

　　“我死了，江离未是我的鬼，他也会死的！就算不念旧情，可是他这些年虽然是我的鬼，可他一直都念着你！我死不打紧，你难道要杀了他么？”凌菲听了戚玄的话，觉得从未有过的寒冷，她知道这个人根本不在意自己死活，这个人心里只有那个什么芷儿。走投无路，她竟然将江离未也搬了出来，就算戚玄真的对凌菲有恨，那怕也就是和这个人有关了，而此时此刻，凌菲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有一线生机，只要有一丝机会，她便能回去同周琦东山再起，将这个该死的女人千刀万剐。

　　许是凌菲眼中的怨毒之意太浓重了，戚玄皱了皱眉，决定给她个痛快。

　　“是我要杀你，也不是我要杀你。害芷儿如此，你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偿芷儿一分痛苦的。”顿了顿，戚玄冷笑，“是周琦要你死的，你以为我是怎么如此轻松的把你的侍从支开，把你的人引过来的？”

　　“什么？”凌菲愣住，眼中的惊愕和恐惧几乎要杀死她。“你是说……”

　　“至于江。”戚玄手中的“鬼辙”出鞘，剑身闪着耀眼的光芒，像是带上了太阳的尊威，她眼中有一瞬间的痛苦，但也只有一瞬，之后便是万古的冷酷和决绝，“芷儿不能有事，阻碍的人，就算是他，也不可以。”

　　“你的‘芷儿’是……是周琦……是周琦他派人……”凌菲死的时候，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完，戚玄没有让她说完。

　　大树后面，一个男子缓步走了出来，并不是悠然的缓步，而是走的艰难，戚玄听得声音，却没回头，任由那人极近她，伸出手，在后面抱住了她。

　　那人很是年轻，可气力却是不大，明明是年轻人，可动作却像个灯尽油枯的老者。

　　他低声叹了一口气，附在戚玄耳边轻轻的说着些什么，戚玄却始终是面无表情的。

　　“谢谢你。”

　　良久，戚玄才轻声说，声音被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永远的留在了那片树林。男子似是笑了笑，然后倒了下去。

　　戚玄以为那个时候，自己一定是泪流满面的，可没想到眼睛却很干；后来她在偏殿跪了三天三夜，膝盖痛的没有知觉，她也没有流泪；再后来，她几乎觉得，自己是失了“哭”的能力了，却没想到如今，自己在一个小姑娘的一句话之下，淌了泪。

　　小红显然是吓到的，戚玄从前是心大的，很少有什么伤心事，这次归来是冰冷的，也不会流露出难过的情绪。可如今的眼泪要比她凶巴巴的时候还要让人无措，她连忙拿过帕子，颤抖着手给戚玄拭泪，“小……小姐……别哭了……”

　　“我不能没有她，真的不能……”

　　小红一直记得，戚玄说这句话时候的神情，那种几近实质的浓浓悲伤。

　　她突然很心疼这个人，明明也是个女人吧。

　　她决定要帮她一把。

　　可是她只是个寻常女子，是个普通的下人啊……

　　但是，微小的东西里总是有大力量的不是？

　　就像种子。

　　。。。。。。。

　　这顿饭气氛着实尴尬，虽是四人一桌吃饭，可只有开始的时候，玉婉荣和那男子对着苏铭和无心说了两句话，苏铭虽然还会回答，却是兴致缺缺，不知道在想什么。玉婉荣也就不说了，却忙着为苏铭添菜。无心呢更是全程一言不发，那男子也很识趣的不多说话，他见到玉婉荣替苏铭添菜，原本也想为无心添菜的，只是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了，只得悻悻作罢。

　　无心听了玉婉荣的话之后，这一顿饭，竟是一口毛肚也没吃。

　　苏铭见了，错以为无心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就连本来爱吃的毛肚都不吃了，一时间竟有几分委屈，也不看无心了，别扭的埋头吃着自己碗中的菜。好在玉婉荣不知为什么，今日一直不停的给自己添菜，倒是也省去了自己抬头，见到那个人的尴尬了。

　　只是苏铭突然觉得再也不想吃毛肚了，比之前那种不喜欢还要更不喜欢些，她因无心，觉得这长得不咋地的东西其实也不错，又同样是因为无心而讨厌死了这鬼东西。

　　一顿饭草草结束，苏铭现在是连询问无心为何不告而别的勇气也无，离去的十分垂头丧气，她觉得自己曾经全世界找寻无心下落的举动简直傻透了，既然她已经找到了同行的人，也有了想去的地方了，那自己还是应趁早忘了她的才是。

　　想到这，连告别的话也说不出头，扭头便走，头也不回。

　　帐也没结。

　　“切……”无心身边男子低声啐了一句，“敢情，是蹭饭的……”

　　话音未落，一旁的无心身子一歪，竟是吐出了一口鲜血。

　　。。。。。。。

　　“苏石头。”玉婉荣看着一路上闷闷不乐的苏铭，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不许想她。”

　　苏铭一愣，二人离开无心和那男子已经好一会儿了，没想到这时候玉婉荣竟是没头没脑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嗯。”苏铭苦笑，她如今还能想些什么？肖想别人的女人么？

　　玉婉荣对苏铭没有婆婆妈妈的推诿，而是很直接的应了很是开心，凑过去就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玉姑娘……”苏铭刚开口，就被玉婉荣打断了。

　　“不许叫我玉姑娘，你就叫我容儿吧，你叫那个女人都是‘兮儿，兮儿’的！”玉婉荣很夸张的抖了抖手臂，“啧啧，也不嫌肉麻。”

　　“嗯。”苏铭点点头，算是应了，“容儿，我其实……”

　　“怎么了？”玉婉荣睁大眼睛看着苏铭。

　　“我是……”苏铭想告诉她，自己其实是女子这件事，无论她是否还愿意与自己同行，总归不该欺瞒她的。可是话到嘴边，苏铭想到玉婉荣的经历，想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是就这么直接告诉她自己是个女的，这摆明不就是打了她的脸么？

　　念及此，一句话就卡在了喉咙里，兜兜转转的又被她咽回了腹中。

　　“怎么了？你是什么？”玉婉荣倒是不依不饶的。

　　“没什么……”苏铭撇开眼，不再与玉婉荣对视，“孩子……我们的孩子可还好？”

　　“很好！”玉婉荣脸色微变，却又恢复正常，她其实是很厌恶肚子里的那团东西的，那是一段噩梦一般的痛苦记忆，是一段不光彩的肮脏经历，她不愿意提起，不愿想起，甚至有时候会刻意的去遗忘。却没想到苏铭竟然在此刻主动问起了孩子的事。

　　若是别人提起，她怕是会用剑在他身上戳几个透明窟窿。可现在问的人是苏铭啊，她说的是‘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啊……

　　玉婉荣突然觉得，自己肚子里面的，是个宝贝。

　　“你来摸摸她！”玉婉荣牵了苏铭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苏铭的手很暖，即便是隔着衣服的布料，玉婉荣也能感觉到这种温度。

　　时间未久，玉婉荣的小腹还很是平坦，她笑吟吟的对苏铭说：“石头，你给她起个名字吧。”

　　如果能让玉婉荣忘记那段不好的经历，苏铭自然是很乐意的，就算是帮别人养孩子，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所谓。白景那种卑鄙自私之人，怎么配成为孩子的父亲，就算自己是女儿身，反正已经有了孩子，更无需行房事，不做那种事的话应该还是可以瞒下去的，不如就这样将错就错下去，毕竟她也不愿见得玉婉荣孤儿寡母，受人欺凌的样子。

　　想到这，苏铭沉思良久道，“如果是男孩子，就叫苏轼吧，如果是女孩子嗯……就叫苏悠悠。”

　　只是，这个时候的苏铭还十分单纯的认为，男女之间行房事是为了要孩子。

　　她可真是想错了。

　　“好。”玉婉荣笑着应道，“那以后我该要叫你什么呢？”

　　“嗯？”苏铭有些不明所以，“你不是说我呆，一直叫我苏石头么？”

　　“果真很呆！”玉婉荣哼了一声，把头靠在苏铭肩膀上，用极其轻微的的声音叫了一声，“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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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东坡老先生得来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