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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幕后人 ...


  •   苏铭开始回忆,事情还要说回当日。

      那时候,苏铭被囚于楼中放血。她意识不清,但能察觉到来人的不同。那时她就感觉到有一个有些熟悉的气息接近。但那时候她内心封闭,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感知,但不代表她一无所觉。

      那时候来的人,就是这位纪小姐,纪晚晴。

      苏铭从最初见到这人的时候,纪晚晴装成被歹人欺辱的良家妇女,苏铭就对她身上的味道印象深刻。那是一种甜腻到不正常的香气。

      说来也奇怪,她那时候身为药人,也算是十分罕有。否则武林中人也不会一提“药人血”就能引得江湖动荡、疯狂。就算要用她之血来给旁人解毒,却也不可能像那些日子在楼中那样,不要钱似的放血。换句话说,她的血之金贵,稍微几滴就能起大效用,哪里会有那么多要用她血救命的中毒之人呢?

      楚幽听到这里也不禁点点头,她又想起刚刚见到苏铭的时候,对方一身伤口,一双胳膊都被划的血肉模糊,就是现在,伸手去摸,都能感受到新生肌肤的凹凸。每每想到这里,楚幽眸子一片森寒。

      “嗯,我也觉得奇怪,当初你的样子,就像是被人生生……”楚幽顿了顿,深呼吸,才缓缓道出四字:“……千刀万剐。”

      苏铭感觉到怀里人身上渐起的煞气,紧了紧抱着她腰的手臂,顺毛似的安抚,却被对方瞪了一眼。苏铭有些心软的笑笑,又贴过去蹭了蹭她的鼻尖。

      当日被楚幽救出之后,她也想过的,那么大的用量,约莫是那些人拿她的血待价而沽,只有这样,才会有当时那种日夜割血供不应求之况。若不只针对一个组织,而是针对整个江湖,那么药血的需求量就大了。所以,事后她也打听,是否有圣药的流出。

      “但没有。”楚幽帮她答了:“那时候,我一直在寻你,也发动了江湖中人一起寻你。哪怕有一点消息,我都不会错过的,但事实是,这么久的时间,圣药都没有再现于江湖,我……我几乎以为你……已经不在了。”

      楚幽是怎么寻自己的,苏铭已经听陆云芷说了。苏铭心说,夫人您哪里是“发动”,你那是生生用“淫威”逼着那些人为您效力的。若是换了自己去寻楚幽,自己这脑子怕是不如夫人这般好用的,能想出这等智计。苏铭咳嗽了两声,心里稍稍收敛了些对自家夫人的顶礼膜拜,接着说道:

      “嗯,确实没有’圣药’的消息。但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血这东西,是没办法长期保存的,就算那伙人有能力制成人血竭,效用也未可知,而且自古都传药人、药人血,可没人说什么药人血豆腐吧?”

      “乱说,这种事……”楚幽瞪了苏铭一眼:“哪有自己开这种玩笑的。”

      “好好,幽儿不让我说,那便不说。”苏铭从善如流。

      但楚幽其实知道,苏铭这是看她眉头紧促,才想打趣逗她放松些的。只是苏铭的经历实在太过凶险,她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难以等闲视之。但楚幽不想苏铭担心,便乖乖展了眉,心里却更是不安,催促着苏铭不要卖关子,赶紧接着说。

      当时的苏铭意识涣散,时间一久,人们都当她再也无法醒转,是以对她所在地方的看守也是越发的松懈了。一开始只要踏进她所在的房间,就会噤声,那些侍从还当苏铭是“人”。到了后来,他们也会聊一两句,再后来,几乎毫不避讳被绑缚住的苏铭了,全当她是一死物。如今回想起来,虽然大多数内容苏铭都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有一个字眼被她们反复提及。

      “是什么?”楚幽见不得苏铭卖关子,但心里却被对方这种讲述形势弄的一阵紧张。

      “养。”

      楚幽瞳孔一缩,她很聪明,这个字眼一出,她也就不再需要苏铭提示些什么了。

      “所以,那伙人有急用的,自己用,用量很大,没有病人,还有这个’养’字……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那些人是要用你的血,批量生产’圣药’,大量炼制药人。是么?”楚幽的声音有点发颤,对于这样的事实,她委实有些难以接受。

      养?饲养?那苏铭算什么?牲畜么?

      “嗯,所以今天纪姑娘说完,其实我不意外的,她说’圣药’多的很,这的确是有这个可能的。”

      “但为什么偏偏是你的血呢。”

      苏铭笑笑。这不是一个短故事。

      这件事还得从药人是怎么被人“饲喂”出来的说起。世人普遍认为,药人始于远古神农氏。神农氏便应是最早便尝尽百草之人,但他终究是没能成为百毒不侵之体,末了还不是因一味断肠草,肝肠寸断而死。

      药人成是件相当不容易的事,因为人力终有穷,有些事情不是严格的毒草搭配,药量控制就能成的。但如果有了药人血为引,事情就变得轻松多了,无论何种剧毒,只要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用我的血来解毒,人便能救,再一次次的用毒花毒草磨,只要挨过了那痛苦,药人就有九成把握能成。哪怕以那些人的意志,并不足以对抗剧毒。

      “原来如此。”楚幽眸色淡淡的,就在苏铭以为她已经解释清楚了的时候,楚幽突然挣脱了她手臂,翻过身子欺进苏铭脖颈。

      “敢问苏姑娘当初可是自愿为玉姑娘试药的,嗯?”

      这声音带着微微的热气,拂过她耳畔,带起那一片肌肤的颤栗。

      “幽儿近来可是忒酸。”

      苏铭觉得自己这会儿要是还不动,她就别叫苏铭,改叫苏怂得了。她仗着功夫好,把人箍在身前,吻她鬓角眉梢:“还不是为了和某些人的约定,不是说好了,无论如何学成本事,再去看你的?那是当初的学费礼金了。”

      “别欺我失忆,当初我让你去的,是哪里?”

      “是……”苏铭嘴里一绊,不着痕迹的转换话题:“但万幸我有此机缘,否则,你怕是永远都记不起我来了。”

      听苏铭这么说,楚幽笑了:“旁人若是失了记忆,自有重要的人帮她回忆。我们苏姑娘么,就厉害了。她倒好,比我这个被人灌下毒药的人忘的还干净,嗯。”

      苏铭也想到当初自己那些荒唐事,也不禁一阵好笑。

      但真好,现在眼前人、心上人、怀中人,都是你。

      “其实以前有过高人,曾给我提点过一二的。但我也是一时间昏了头,竟然半点都没反应过来,那签言上说的便是你,无心便是楚幽。”苏铭有些懊丧,她想起当时在白云观清虚观主得来的那只: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这么明显的签言她早该察觉的。

      “好了好了,别介怀了。毕竟是苏姑娘的脑子……”楚幽也跟着叹气。

      苏铭听了老大不乐意:“噢!夫人您这安慰,可真当和你那厨艺有的一比呢。”

      “……”楚幽微垂了头,睫毛微颤,脸上竟是有了些羞赧之意。

      她都顾不上计较苏铭的嘲讽了,对方那么大模大样的一个“夫人”就这么信手拈来,竟然惹的她面庞有些火烧火燎的。

      苏铭:“???”

      之前扒她衣服,还做出那样嗯嗯啊啊,她想都不敢想的诸多事宜,面上却无半分赧然甚至颇有些兴致玩味的幽儿呢?这会一个称呼就脸红这是搞什么纯情!

      “你叫的好听。”楚幽板起脸来,尽量把论据说的理直气壮,只是那有些躲闪的目光还是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苏铭又是重重的“噢”了一声,然后一个出其不备钳住的楚幽的手腕,贴着她的耳际,幽幽的唤她:“娘子……”

      楚幽被大狼狗似的苏铭鼻息擦着颈侧,弄的身子一阵酸软,一阵意乱情迷间,却听苏铭突然说:“以后,娘子还是在下面罢……”

      楚幽心想,下面就下面。画本子她看的多了,在下面也是可以整治她的小傻子的,并且,花样可是绝不在少数呢,甚至要更孟浪些的……不过,这一次她已经没了劲力,那就……下一次好了……呼……唔……

      ……

      外面光鲜渐渐暗淡,苏铭才依依不舍的吧手抽回,可不等她把手抬起,却被楚幽红着脸抓住手腕:“不许看,不许拿出来。”

      “可这是我的战果啊……”苏铭还欲挣扎着夺回手臂的控制权。

      “你敢!”而盟主大人的脸色却更红了,她像是炸毛的小刺猬,偎在苏铭的怀里,咬牙切齿的重复威胁了一次:

      “你、敢!”

      楚幽见苏铭傻笑,一脸意犹未尽,怕她又要心血来潮。再来一次她可是受不了了。想要转移话题,却又想到一事,心中又是一阵无奈,她叹了口气,身子蜷了蜷:

      “你倒是不紧张,你那纪晚晴纪姑娘,可还在潇湘馆等着你呢。”

      “她既拿捏住我命门,却又没大动作,自然不会轻易对我们出手。而且还遣人送信于我们,想来也是有所忌惮的。我原本就好奇药人一事,前去看看也是应该的,幽儿可要和我同去?”

      苏铭说的轻松,楚幽却难免忧心忡忡。她的人,在她手中,此生都不想在放手了。可这些不请自来的麻烦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这一刻,她再不稀罕权柄与财富,她只想携爱人归隐山林,一幢草屋,一张床榻,唔……大概还要一个灶头……

      楚幽突然想起苏铭说的青云观,一向求己不求人的盟主大人,竟然生出了些求神拜佛的心思。

      白云观么?改天,她也应前去,访上一访。

      “不去。人家可只说请你,没邀我这个盟主呢。”

      。。。。。。

      三日后,潇湘馆。

      虽然楚幽并未跟随,却也让自己血旗的心腹与苏铭一同前往。

      潇湘馆这名字起的文致,像是个文人墨客聚会的雅处,在苏铭想象中,再不济也应该是个苑囿茶亭。可到了地方,苏铭才觉得这名字实在是附庸风雅的紧。一入馆,满眼极尽荒淫奢靡、酒池肉林、庸脂俗粉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围在客人身旁。是个俗不可耐之所。

      苏铭不自禁皱眉,而傅晚晴早早的等在馆内,桌上金杯玉盏,山珍海味,可谓是洋洋大观。这种饭食大概要算得上相当丰盛了。而在傅晚晴左右,竟也有二女相陪,见到她的时候,她正搂着一女人的腰肢,而对方正倾身在给她在嘴里喂酒。

      “纪姑娘。”苏铭冷着脸叫了一声,打断这二人间的亲昵。

      “哦,你来了?”坐着的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抬起了头,看向苏铭。其中一个侍女还笑盈盈的起身,想要去拉苏铭坐下。然而却被苏铭冷冷一眼瞪的失去了动作。

      “来来来,坐,给我们苏姑娘满上。”

      “不用兜圈子了,纪姑娘有什么想说的,直说便是。”

      纪晚晴像是见不到来人脸上的不悦似的:“苏姑娘、苏女侠,来者是客,客随主便。见面这诚意,你有几分?”

      她一边说着,手掌突然重重的砸向桌面,原本酒坛中已经倾尽半数的酒,却在女子内力一震之下从坛口涌出,像是泉眼一般。她倚靠在旁边那女子怀里,苏笑非笑的看着苏铭:“我这酒,你喝是不喝?”

      苏铭站了足足有一刻钟,终究是受制于人。她终于笑了一下,也不坐,就那么拎起那坛酒然后对着坛口尽数饮了。也是药人之体无所顾忌,苏铭也不在乎这酒里是酒还是什么其他玩意儿,直到那坛子再也倾不出一滴酒,苏铭才把空坛子放回原处。

      “纪姑娘看我这诚意,可足够了?”

      纪晚晴不答,向着旁边的女人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心灵神会,又抱上一坛酒,笑吟吟的递给苏铭。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苏铭看着纪晚晴,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却对这种近乎耍笑的游戏有些厌烦了:“纪姑娘要是没什么诚意,就恕在下不奉陪了。”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去,身后却响起了纪晚晴笑吟吟的声音:

      “三坛,我们就来说说正事,如何?”

      。。。。。。。

      参加完苏铭和盟主大人的大婚,戚玄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回了玄羽,教中事务繁忙,教主之争,为了苏铭的事已经耽误的许多,现在成败在此一举。但戚玄并不担心,三年的暗中积蓄,她手下高手如云,已和当初只有苏铭一人时大不相同。教中左护法又力保她上位,现在又有武林盟主这个坚定的靠山,何愁不能成事。

      只是那周琦实在是个麻烦,竟然三年音讯全无,还有他那个被苏铭断去一臂的“鬼面”,虽然成不了什么气候,但总有个敌人在暗里虎视眈眈,万一什么时候突然使个阴招,终究是叫人恶心的。

      然而,这次回去,戚玄竟然得到消息。天辰宫自东明先生白渊身死,白景不知所踪以后,群龙无首。竟是投靠了一向不和的荣雪宫,隐隐有要与玄羽教开战之势。

      按理说,江湖中派系纷争不绝,但却很少爆发什么大规模的冲突。一来,教派之间原本并无什么化不去的死仇,就算有纷争,也大多私下里暗中解决;二来,大动作往往伤筋动骨,损其立派创教的根基,得不偿失,还有被人黄雀在后的风险;是以举全教之力,大动干戈并不是什么明确之举。

      但也有例外,比如百余年前那场大动乱。江湖三大传承悠久的教派几乎是一夜消失,就是源于一场情仇,当时那教主的爱子身死,直接掀起了两派混战,最后竟是被人算计,直接将二教从历史中抹去,还连累了另一派慢慢衰落,淡出人们视线。但那都是极少数的情况了。

      不过也是这个原因,门人擅使毒使暗器的荣雪宫,死士林立的玄羽教,家财万贯的天辰宫,和诡秘难测、门人几乎不在江湖中行走的离火宫才渐渐兴起,成了新兴的四大教门。若是正常情况,无论何教何派,规模如何,那些教主、掌门、宫主都应该以武林盟主为尊。

      但近十年间,先有上代教主易殊玩忽职守,从不管问江湖事务,致使“武林盟主”名存实亡;后有楚幽一心寻妻,对旁事并不在意,对于权柄更是全不放在心上,甚至只行侠事,不够铁血,以至“武林盟主”沦为无齿之兽,小门小派也就罢了,但凡大教主、大掌门,都不买现任盟主楚幽的账。

      否则,若是当真在武林盟主的全盛时期,楚幽怎么会频频遇袭,一个苏铭也不至于让楚幽一找就找了整整三年。

      但楚幽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若是她有心整顿,她的五年任期怕是都不够用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顶好锅盖,蹲好墙角,我说一二三大家就可以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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