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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城主 ...

  •   城主府,书房。

      “少泽贤侄诶。”未等苏少泽站定,一个圆滚滚的身影便朝他扑了过来。

      “金大人。”未等他靠近,苏少泽便弯腰作揖。

      “诶。”圆滚滚猛地停住,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托了下苏少泽的手臂,“贤侄何必多礼。”

      “金大人乃晚辈敬仰之人,理应如此。”苏少泽没有顺势而起,而是执着地把礼走完,方才挺直了背梁,目中凄凄,“况且晚辈父亲蒙难,幸得金大人义气收留。如此大恩大德,实是无以为报,唯有来世结草衔环。”

      眼前之人,三十许,历来养尊处优,人也养得珠圆玉润,一方富态,长眉善目,似是一慈祥长辈,正是郁蓝城的城主,金富贵。

      金富贵摸着下巴处续起美鬓,眼中也隐有凄容,“我与你父亲是仅差桃园结义的好兄弟,可惜兄弟情分未能到老,代为照看你岂不是理所应当之事。贤侄再是如此,便是要与我生疏了。”

      “是。”苏少泽嘴上诺诺,却又行了一个大礼,直起腰时双目已湿,低声道了歉后,忙捏了衣袖抹泪。

      果然是个经不了事的公子哥儿,稍微给他露点好,就恨不得把心肺都给人掏出来。
      见他如此,金富贵心中不屑,但面上还是一片愁容,把人引了座,温声安慰,等着苏少泽“冷静”下来。

      “贤侄啊,此番唤你前来,实是……唉,我也是难以启齿啊。”见差不多了,金富贵把茶盏重重地搁在桌上,“是我教子无方!”

      终于进入正题了。
      苏少泽长眉一挑,把想出来捣乱的狐狸一把塞回袖子里,脸上做出了惊慌状:“怎会?晟哥儿天真活泼,勤学善思,学堂里的先生常常表扬他的。”

      金富贵忙摇头叹息:“贤侄,你也莫要替那小子隐瞒。事情我都听说了,是那几个小儿逼你打赌,要你去荒院呆一晚上的。”

      “不,大人误会了。”苏少泽忙站起来,往袖子里一捉。

      一只通体雪白,眸中盈翠的狐狸被猝不及防地提着脖子,耸拉着四肢,出现在金富贵面前。

      狐狸茫然地想回头,但脖子上的毛被捏着动不了,只能在空中踢着腿。

      “这是?”这紫眸白毛的成色十分少见,连见惯无数好物的金富贵也眼前一亮。

      “这是晟哥儿拿来给晚辈的,只要愿意在荒院呆一晚上,这狐狸便是晚辈的了。”说到这里,苏少泽脸上突然一红,语气也扭捏了起来,“晚辈看这狐狸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是自愿去。”

      狐狸停止了蹬腿,眼睛瞪得圆圆的,表情有点诡异。

      苏少泽继续支吾着:“但是那荒院黑漆漆的,太可怕了。晟哥儿他们一走,晚辈也不敢独自呆着……所以,所以,晚辈也走了。”

      “这么说,你后来也没在荒院待着?”见他点头,金富贵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可听晟哥儿说,他们可是留了一个下人在门口守着的,他没见到有人出来。”

      “是吗?”苏少泽惊讶地扬了眉,但又不好意思地敛了回去,“晚辈也没看见他。晚辈是一急……就翻墙出来的。”他没走正门啊。

      “贤侄好身手啊!”金富贵皮笑肉不笑。正经的贵族公子会乱翻墙吗?

      苏少泽谦虚道:“还好还好,就是那墙有点矮,旁边又有个木桶墩儿,我就借了下力。”

      谁要问你过程了。金富贵的脸快绷不住了,却又听苏少泽说:“不过,回去的路上遇上了景明,他也是这么称赞我的。”

      “对了,大人不知道景明是谁吧?他是我同桌,也是我邻居,一个极孝顺的孩子。家里父亲早逝,只剩一体弱多病的母亲,他平常除了去上学,还会去接些零工来补贴家用……我本以为要在外一整夜,去之前,还特意把小宝托付给了他。谁知我高估了自己,呆不过一个时辰便吓得回来的,进家门时还刚好遇上他在院子里洗衣。他听了这事,还夸我身手好……我又把小宝接了回来。”

      也是第一次认真听了这么长的一段话,金富贵有些云里雾里的,“停”字卡在了喉头之时,突然听苏少泽问:“对了,大人,您应该也不知道小宝是谁吧?”

      “是谁?”他下意识问。

      “我家养的鸡啊。我一开始不会养,也不懂得喂食,它就……”

      “够了!”金富贵喝了一声。谁要听完你邻居,还要听你养鸡啊!
      完了后,看苏少泽一脸受伤,才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温声细语:“少泽贤侄,这么说,你就是在我儿离开后不久,就翻墙离开了吗?”

      苏少泽愣了愣,点头。

      金富贵循循善诱:“在荒院的那段时间里,可有看到些什么?”

      “那里有什么吗?”苏少泽茫然地摇头,“我当时害怕得紧,一直抱着狐狸躲在门边,不敢乱走。后来灯笼的线断了,我拎着不方便,就把它留在了院中,以至于回来的路上太黑了,跌了几跤,膝盖还肿着。”

      原来是赶巧罢了。
      金富贵已心里有数,站立来,作势要抱拳做礼。苏少泽忙上前劝阻:“大人,您这是要作甚?”

      “是金晟那几个小子胡闹了,我替他们向贤侄道歉。”

      “不敢当,不敢当。大人可折煞我了。”苏少泽一手还提着狐狸,仅靠单手扶也是用了力气的。

      金富贵自是顺着力道,重新站好,大手拍着苏少泽的肩膀,眼睛却瞄向了白狐狸,脸上笑意一转:“叫什么‘大人’这般生疏,叫世叔啊。”

      苏少泽愣住了,眼眶一红,张张口却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唯有“世叔”一词,代替了千言万语。

      “好好好。”金富贵朗声一笑,“贤侄啊,上次你留下的鱼肠剑,是中等宝器,太过贵重了。世叔想给你挑一份礼物,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外城哪有什么好地方,不如你就搬到内城来住,世叔一定给你都安排妥当。”

      老狐狸,原来还没对他彻底释疑,要把他放到眼皮底下看管啊。
      苏少泽心里有了计较,面上却诚惶诚恐,抬起衣袖抹了下眼角:“我本是失家之人,能得世叔收留已是万幸,哪会起什么挑剔之心。世叔重情重义,世人有目共睹,只我身带不祥,克父克母,恐影响到世叔各方气运。加上,父母辞世,我以身代之而不得,唯有卧薪食薇,又怎愿多享一丝乐呢?”

      开玩笑,真住进了内城,他怎么能随时落跑呢?

      见金富贵还要开口,苏少泽马上一挥衣袖,后退了一步,神情决绝:“世叔莫要再说了。否则侄儿宁愿去山林寻一陋室寥寥此生。”

      真让这小子走了,他的名声怎么办?
      金富贵难得被震惊了,半晌了才回魂感叹了一句:“我苦命的侄儿啊!”

      “对了,世叔。”苏少泽把白狐狸往金富贵面前一递,“我没能在荒院待足一晚上,已是违约,没资格再养着这狐狸。还请世叔收回。”

      金富贵心中一喜。他见这狐狸特殊,便一直想找借口留下。此时苏少泽的提议,更是说到他心坎上了。
      他正要客套几句,便要把狐狸接过时,眼前又出现了几张银票。

      “这是?”银票薄薄的几张,但隔在狐狸和他之间,还真不好下手。

      “这是晟哥儿连同狐狸一起给我的。现在输了,自是要一起退回。”苏少泽又把银票递前了一点,“这八佰两太多了,够买好多好东西的,我不该要,还请世叔一同收回。”

      金富贵:“……”靠之,整座城都是他的,拿八佰两给他以为打发叫花子么!八佰两都这么斤斤计较,还记得你爹曾经也是个城主吗?金富贵要不是多年修养,早要唾他一脸。

      他还不至于这么不要脸,这钱不能要。
      那狐狸也不能要。

      金富贵故作大方地摆手:“贤侄玩笑了。这事本就是世叔有愧,待择日世叔一定要亲自押那几小子给你赔礼。这些就当做赔礼的一部分。”

      “谢谢世叔。”

      苏少泽又是一番感激涕零,金富贵现在看他就烦,直接端茶送客。

      ……
      待苏少泽走远,书柜后“咔擦”一声轻响,一扇暗门敞露。

      一个身高八尺,颧骨稍高,三白眼的男子从中慢慢地走了出来。若不是眼角嘴角皆有淡淡的笑纹,恐怕没人会相信这个面容白净,形容清朗的男子已年近四十。
      他,正是金富贵的妻舅,也即贺年成的父亲,贺大丰。

      “怎样了?”他问。

      金富贵一改先前的慈态,眉眼间带了戾气,冷冷地盯着门口:“那小子胆小无脑,藏不住心事,不像是发现了什么。不过以防万一,还是派人去试探一下那个叫景明的。”
      他又问:“方家那下人处理了吗?”

      贺大丰点头:“物尽其用。”
      他想到那灯笼和墙角那个被踢倒的木桶墩儿,把情况和金富贵说了:“那声重响应该是那小子笨手笨脚翻墙时踹到了木桶。”

      还说自己会翻墙?给他们闹了这么多麻烦。
      金富贵一想到方才与那小子模棱了许久,就烦,撇开不想再提。
      城主之位,除非大错,一般都是世袭。洪家那群人可是一直在虎视眈眈。他不能毁在这里。

      “回去警告一下各家,都把孩子看好了,下不为例。”

      “那地方不能再用了。赶紧换个新地,把地道也埋了吧。”

      贺大丰目光微闪,低头答“是”。

  • 作者有话要说:  狐狸:听说你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喜欢上我
    苏少泽:这话你也信呵呵,是你知道太多了,绝不可能放你走 ̄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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