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不讲理》一只肥鱼

30、鸿门

　　奇珍展最后一天，便是众人期待已久的拍卖会。

　　凡是在展会期间被标记过的物品，都会在这一日被放上拍卖台，按原药、丹药、符咒、武器的顺序拍卖，最后压轴的则是真正意义上的的“奇珍”。

　　“方兄，听说今年的丹品主要还是出自你家之手。临出门前，贱内还嘱咐我定要多拍几枚养颜丹。”
　　“客气客气，几枚养颜丹罢了，还有驻颜丹，过后直接送去你府上。倒是祝兄，听说你家今年又拿出了几张二级符，不知是何品种？”
　　“不外乎是些加速符、聚元符，攻击符之类的，算不上珍品，凑个趣罢了。”
　　互相吹捧着。

　　此时，拍卖厅内已人潮涌涌，旧人带新人，三三两两攀谈起来，说起欲竞价之物。但接到邀请函的也不全是为了拍卖，附近几座城池有权有势的人皆聚集在此，有人时不时会用余光瞄着大门，等待将来之人，欲得一见面合作的机会。

　　“诶，你们看！”突然有人指了门口。附近几人听到声响，不由地望了过去。

　　镶了金银碎丝的门帘被掀起，夜明珠的幽光之中，一身着月白色长袍，腰系三环玉，发用白玉细簪高绾的少年踏了进来。他肤色透着病弱的白皙，五官还有些许稚嫩，但嘴角挂着温和的笑，一双寒目犹燃星火。

　　“是个少年啊。”有人不屑，欲回头。
　　也有人惊讶：“就是那个少年？那个苏少泽？”

　　“原来是他。”怪不得。
　　“所以是谁啊？”

　　斗兽会第一天的事，不是谁都知道，但也有人恨不得谁都知道，“就是被贺家逼上斗兽台的那个埠锦城遗孤，最牛的通元镜啊！”

　　谁能想到当初一身伤逃亡至此的落魄公子，能有这番出息？

　　又疑，“他怎么来了？”不是埠锦城都没人了吗，他怎么拿到帖子的？
　　有人不安好心地朝着贺家处侧眼，直期待好戏上演。

　　“少泽哥哥！”一粉衣少女高举着手朝他摇摆，却是金铃儿从人群中一眼瞧见了他。

　　苏少泽闻声看了过去，金铃儿已被金晟拉到了一处，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金富贵往前半步，刚好挡住了他们，肥掌微抬，笑容慈祥：“少泽贤侄，这边来。”

　　“见过各位大人。”金富贵身边还有好几位穿着贵气的人陪同，苏少泽拱手都行了礼，待到金富贵时，还喊了声，“金世叔。”一脸孺慕。

　　亲疏立见，只他有礼在前，倒不显得突兀。
　　“金大人得了一好晚辈，倒叫我等羡慕。” 本围着金富贵攀谈的人皆有眼色地散开，“此番便不打扰了，会后再去荣楼一叙。”

　　金富贵笑着点头，虚扶了苏少泽一把：“伤势如何了？”

　　苏少泽忙低头：“承蒙世叔关怀，还给少泽送来疗伤圣品，已是好的差不多了。”他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附近竖着耳朵的人都听清。

　　都在夸城主大义啊。
　　金富贵摸着美鬓，心里暗暗点了头：“那便好。”

　　他胖胖的身子一侧，露出了被挡在身后的贺家二人。贺年成在前，许是事先得了交代，见到苏少泽之时面色淡然，未见不忿或怨怼，但眼下的乌青似乎更重了。

　　“你们都是我关心、重视的晚辈，少年人可轻浮纨绔，却不该有隔夜仇。我今日在此，便做个中间人，请二位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一笑泯恩仇。”金富贵话虽是对着二人说的，眼睛却主要看的是苏少泽，“如何？”

　　贺大丰也在看着他，或者说，大家都在看着他，连会场里的人也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瞄。

　　果然呢。
　　苏少泽笑了起来：“世叔客气了。”
　　未等他们有所动作，他拱手便是一礼：“往日种种，皆是少泽无心之过，还望年成兄见谅。”

　　“哪里哪里。”贺年成愣着应了句，被贺大丰在身后暗掐了一把才反应过来。

　　说好的不是他先道歉的吗？这也跟他抢？
　　想着这么多人都在看，贺年成一咬牙，腰也躬了下去，务必要比苏少泽弯的更低，“苏兄客气了，此事是我有错在先，理应苏兄原谅则个。”

　　“不，是我的错。”苏少泽的腰弯得更低了，语气诚挚。

　　“不，是我的错！”贺年成牙一紧，继续下压……

　　哎哟喂他的老腰！
　　经不住咔嚓地一声脆响，贺年成身子一歪跪在了地上，五体投地。

　　贺大丰吃了一惊，正要伸手去扶，却听前面一人一个惊叫。

　　“年成兄，如此大礼受不得啊！”苏少泽一把扑了过去，刚好撞开了他的手。

　　啊呸。早知道前些日子在家禁闭时就不要太过放荡。拍开了苏少泽递来的手，贺年成捂着腰艰难地站起来，看着苏少泽的嘴脸，恨不得一巴掌糊上去。

　　伪君子！
　　真小人啊。
　　都不装了……才怪。

　　两人散开，但距离不远，目光焦灼作一处，还真有一副“兄友弟恭”之相。

　　金富贵欣慰地摸着美鬓，点头：“既是如此，那先前各种恩恩怨怨便如云烟散去，往后莫要再提。”

　　两人互看了一眼，皆低头：“是。”

　　戏也唱完了，该落幕了。贺大丰上前了一步，为金富贵做引：“拍卖会即将开始，我们先进包厢吧。”

　　包厢的号码会在每张邀请函内标出。厅内只是用来在拍卖开始前给来客攀谈的，待到拍卖会开始，便需进入厢房，开始竞价。当然，为了保密，也有人一开始便直接从侧门进入包厢。

　　厢房内，面朝他人的方向都设有遮挡的轻纱，内头糅合了特殊的材质，虽然评不上宝器，但隔绝大部分声音和视线，还是做得到的。一旦把纱帘放下，外面的人望过来，只能看到幢幢人影。

　　金富贵所在的厢房自是所有房间里视野最好的。他也未有把纱帘放下，房内金碧辉煌，珠光闪耀，椅子面朝拍卖台一字排开。金富贵坐正中，嫡子金晟与妻舅贺大丰陪坐在两侧。
　　金铃儿坐在金晟右侧，右手边只有个摆了果盘和点心的小案桌。她轻哼了一声，甩开金晟的手，却见苏少泽已在另一侧落座。

　　金贺两家一直同坐一包厢，位次往些年来都是固定的，唯独今年临时加了个座位。陌生的少年在贺年成右侧落座后，不少人都看了过来，只他背梁笔直，一手轻搁在扶手上，一手搭在膝上，波澜不惊，一派从容。

　　“这是贺家的庶子？”眼生的很啊。
　　“庶子能有这般气质？”不由地把他和扶腰驼着背的贺年成比对了一下，又去看了另一侧的金晟，摇头，“怕是某贵族家的嫡子吧。”

　　“涛儿，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少年？”在他们对面的包厢中，亦有一人撩开帘子，问到。
　　“是的，舅舅。”一身量极高挑的少年在他身后应道。

　　“他已经跟金贺两家坐到一处去了。”男人摇头。

　　“不，相信我。”洪岳涛上前半步，视线通过帘缝，落在金家的包厢中，少年静静地坐在一处，衣着也仅是普通，却莫名地让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就像破石的翠竹，断崖上的劲松。

　　“他们不会是一路人。”洪岳涛笃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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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一万五，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