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要让他听见》俞俞

17、障碍

　　方楠接起电话，子晴看着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到冰点，想问却不敢问。
　　“依宁失踪了！”方楠拿着手机的手半天没回过神来，脸上表情凝重。
　　这么多年的相处，应该还是有感情的吧，罢了罢了，子晴心道，终究是昙花一谢，就不要再留恋了。“快去找吧，大家一起去找吧。”子晴不是不焦急的，像依宁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走出家，随时都有可能会碰到危险。
　　“我先走了，你别多想，一切的问题我来解决。”方楠快速收拾好东西，临出门前仍不忘叮嘱子晴。
　　如何解决？其实解决问题的办法就只有一个，再怎么不愿意接受，可是事实已经摆在那里了。

　　子晴焦灼地在房子里踱来踱去，一会儿这边收拾一下，一会儿那边收拾一下，却感觉做什么都不对劲，依宁的电话已经关机了，她和依宁并非很熟，连她平常去的地方是哪里都不知道，现在虽然慌却根本不知道从何找起。
　　熟悉的铃声响起，子晴拿出手机，上面清楚地显示着“杜依宁”三个字，子晴一阵激动，手忙脚乱地接起：“依宁吗？”
　　“子晴姐•••••”接下去就是无止尽的哭泣声，哭得子晴心也开始痛了。想安慰却无从安慰起。
　　等依宁哭得声音渐低了，子晴才温和地说：“在哪里呢？子晴姐过来看你好吗？一切问题我们都慢慢解决好不好？”
　　杜依宁很久没回声，子晴心中捏了一把汗，好在最后终于有了一个回音：“我在凤凰庵，就上次我们爬山时呆过的地方，我想找主持。”
　　“好，那你呆在那里，我来找你。”子晴急忙挂了电话，出门打的而去，考虑了一下，打了个电话给方楠，告诉他依宁方位，但劝他先别轻举妄动，以免加重依宁的情绪反应。子晴想，依宁应该还不知道她和方楠的事吧，要不然恐怕也会打电话给她了，这样也好，就当一切没发生吧。

　　傍晚的凤凰庵掩映在一排排的树木下，夜风吹来，哗啦啦的响，阳光已经下山，地上淡淡的树影在风中摇晃，整个一阴森森的感觉。子晴收了收衣领，快速往庵里走去。
　　开门的仍是上次的那个中年尼姑，看到子晴，并无惊讶，熟练地带她来到上次他们呆过的地方，会客室。
　　依宁正坐在一张竹椅上，脸色憔悴，双眼红肿，隐有泪光。一看到子晴，两眼一动，嘴巴一弯，似乎又要哭起来。
　　子晴忙上前扯住她，安慰道：“什么事都慢慢解决呀，别哭呀，怎么想起到这里来了？一个人不害怕？”
　　杜依宁收往抽泣，有点不好意思道：“他们都说这里的主持算命很准，所以•••所以我想来听听她的意见，我•••我现在不想告诉他们，你不要和他们说好不好？”杜依宁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也不要和方哥哥说，我现在不想见他。”
　　“好。”子晴递给杜依宁一张纸巾：“别再哭了，好吧，问题会解决的，你见到主持了吗？她说什么了？”
　　“没，她们说她有事去了。”
　　“哦。”子晴也听说过这个主持，非常有名，还有条怪规矩是只帮有缘人算。“那我们等一下回去好不好，要不然你爸妈会担心的，你也不想他们这样对不对。”对杜依宁有时只能哄，谁让她就是一个小孩子呢。
　　“嗯，我现在不想回去••••我想听听主持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和方哥哥订婚，可是他不喜欢我。”杜依宁说着，泪珠又要涌出来。
　　“好，那我们等一下再去找主持好不好？别哭了，眼都肿了，再哭就不好看了。”子晴拿纸帮依宁擦掉，心中有点不忍，越发迷惘，现代的女孩子都练就一项本事就是，这个男的不行再找下一个，转个身潇洒得不行，可是依宁却显然是个被家里保护得太好的孩子呀。
　　依宁在子晴的哄劝下，终于止住哭泣，只是两眼无光，空洞得可以，仿佛灵魂已经抽失掉了。却固执地坚持一定要主持给她算了命再走。
　　晚饭是在庵里吃的，一桌素菜，子晴根本没心思吃，昨天大病了一场，让她到现在还有点无力感，真的好累。子晴在饭桌上直想找到那个主持，好遂了依宁心愿，可是大人物吃饭都是单独一个房间的，子晴搜索了遍都没有看到上次给她包过脚的那个师太，心中有点急。吃好饭抓住一个年轻一点，嫩一点的尼姑就问师太在哪里。
　　可能那尼姑比较年轻，也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愣愣地告诉子晴主持呆在厢房里，还有厢房的具体位置。
　　子晴按位置找到主持的厢房，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好听的声音：“谁呀，不是说过了，现在在做晚课呀，别打扰了，有事等一下再说。”
　　子情一下子愣在那里，做晚课应该就像学生做功课一样重要吧？那她还是再等等吧，又深怕这位师太等一下又玩一个失踪，只好守株待兔地呆在外面。
　　秋夜的晚上凉意浸人，子晴用双臂抱住身子，跺几下跺脚，想找个地方躲躲风，周边全是树，连凳子都找不到。远远的听到溪水声和一些不知名的昆虫叫声，子晴感觉脑袋越来越迷糊，树木都摇晃了起来，最后“砰”的一声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主持听到动静开门时看到的就是子晴整个人蜷起，躺在地上。忙上前扶起，放置在屋内的凳子上，再把一下脉，快得可以，按一下额头，很热。忙急急开出一个药方嘱咐一个女尼去煎药，再拿一块泡了冷水的毛巾敷在子晴额头。
　　子晴悠悠醒转，说出口的第一句话是：“师太，你帮依宁算一下命吧。”目光哀求。
　　师太有几许不忍，终点头答应，怪道：“傻孩子，有时候不是牺牲自己就能解决问题的，下次不能这样做了。”
　　子晴含笑点头，却感觉头沉重无比，这个小动作几乎费尽了全力。
　　“你病了，发烧得很厉害，别再动。”主持制止她：“打个电话叫你家人来接你吧。”
　　“包在前面那个女孩那里。”
　　主持不许子晴动，让一个女尼把包拿了过来，子晴费劲地找来找去，不知道要找谁的号码，母亲在乡下，父亲根本不关心她，孙展浩实在不想打扰，那找方楠吧，反正他说过要来接她们的。
　　子晴用力按下号码，方楠焦急的声音传过来：“子晴，依宁现在如何？”
　　“她还好，大概我们等一下就能回去了，你来接我们吧。”子晴喉咙痛得可以，声音嘶哑，话音软绵绵。
　　“好的，你怎么了？等一下再去医院看一下，你看你病没好却强撑着。”方楠不等子晴回话，就挂了电话。
　　子晴拿着电话苦笑，她也不想强撑，可是有办法吗？

　　一会儿药煎好，子晴捏着鼻子强灌下去。一嘴苦涩。
　　“你躺着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客房找那个施主。”主持交代一下，就去找杜依宁去。

　　过了一会儿，方楠到了。
　　看到杜依宁，方楠有点手足无措，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子晴只好上前柔柔地牵过杜依宁：“我们回去好不好？老是住在这里会打扰她们的。”
　　杜依宁由着子晴牵着走，脑中回想的却是主持的几句话：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推不掉，不是你的无法强求，否则害人害已。
　　再回头愣愣地看着方楠，那他从小就在她身边，该是她的吗？她不知道，只知道如果没有了方哥哥，她会活得很痛苦，所以她不能让他走！

　　方楠先把依宁送回杜府，杜氏夫妇看到依宁回来，终于放下一颗心，对着方楠的眼神却是疏离。
　　方楠默默地承受着那些目光，毕竟此事因他而起。

　　送到子晴家门口，子晴很努力地打开了车门，往地上一踏，差点摔倒在地。
　　方楠看在眼中，马上过来扶住她，坚持要送她去医院，子晴声称已经喝过药了，只想睡觉不想动，方楠无奈，只好抱子晴上去，拿出昨天的药又给子晴服了下去。
　　方楠担心子晴，依然睡在外面的沙发上。

　　半夜，子晴口渴起来倒水，体力严重缺乏下，只好一路摸着墙壁前进。
　　突然灯光大亮，方楠站在她面前，责怪道：“坐好，别动，有事叫一下呀，万一又不小心摔了怎么办。”
　　子晴乖乖地就近找一张椅子躺下来，喘一口气。
　　方楠倒好水，再把子晴扶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喂她喝水。然后又抱她回去，却只是坐在床边陪着她。
　　子晴感觉方楠深亮的眼睛在黑暗里灼灼地注视着她，睡意全无，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半天后道：“依宁今天去庙时并不是闹气，只是想找主持算命，她是一个单纯的小丫头，这种时候无助得可以，找不到办法才这样的。”
　　“嗯，这事是我不好。”方楠的声音沉重，他本就是一个责任心重的人，现在这样，他有愧疚感。
　　“我想，你还是不要辜负她吧••••”子晴看着方楠突然冷凝的目光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了。
　　“你又在逃避了！每当有问题，你第一想到的就是逃避，可是你再怎么逃避问题已经存在了！”方楠声音里有着清晰的怒火。
　　子晴琢磨了半天怎么说好，才道：“依宁太脆弱了，要是她出什么事，我们都负担不起这个后果的。”子晴看着方楠的眼睛，目光坚定。
　　“那我和她订婚就会幸福了吗？你以为牺牲你自己就成全了大家了吗？错，谁都不会幸福！我不会快乐，依宁更不会快乐，没有灵魂的躯壳怎么能让她快乐？现在还来得及，否则以后才是更大伤害！”
　　“可是依宁接受不了现实，也许•••”
　　“谁都要接受磨练和经受痛苦才会成长的，时间能改变一切，答应我，不要再想这个问题了好吗？这个问题是我造成的，由我来解决好了。休息，不准再想。”
　　子晴嗯嗯几声，躲回被窝里，睡意了无。
　　“你看你瘦成这样，你要懂得照顾自己。”方楠轻叹道，轻抚着子晴的脸颊。
　　仿佛一股电流激过全身，子晴感觉全身都要烧起来了。转个身背对着方楠，身后传来方楠的低笑。仿若穿过层层云层的太阳，让人的心情明媚了起来。
　　明天？明天要干什么？要请假吧，子晴晕沉沉地想，睡去，嘴角是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