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羽驯夫记》乌鱼子墨

5、共用晚餐

　　一个下午都在球场度过，晒着暖暖的阳光，嫌热了还可以躲到遮阳伞下喝冷饮，真的是一点都不无聊。
　　宁羽原本以为这样的场合他会难以忍受，假笑、寒暄、应酬……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周阔给了他足够自由的空间。
　　正如之前所以说的，带他来见识一下生活的另一种样子，仅此而已。

　　晚饭还是和那位老板一起用的，不过不止他们，做东的老板还请了一些人来凑上一桌。
　　步履从容，面色平静，浑身上下无形透露出与众不同的气质，一看这些人就是非富即贵。
　　进来后，他们纷纷面带微笑跟周阔打起招呼，连带着给坐在周阔旁边的宁羽不少眼神。大多数善意的朝他略一颔首致意便转身落座，也有根本没看一眼的。
　　要说那天晚上夜总会里的是一伙上不得台面的小屁孩，那这几位就是妥妥地大佬了。

　　大家陆陆续续落座，东道主李茂东立即打招呼让服务员上菜。
　　下午球场里一起玩的那些个美女当然是不能叫上来的，他也压根不会起这个心思。因此见周阔让身边的小朋友上了桌，不得不说有点诧异。
　　不过大家都是人精，谁也不会没眼色到提出来说。

　　这家意式餐厅的设计很有特色，给人复古又不失大气的感觉。一整面墙由不规则的玻璃窗组成，往外看去就是璀璨如星的夜景，视野极佳。
　　当然，这个包厢的价钱也是非常美丽。

　　宁羽望着只在电视里见过的长形西餐桌傻了眼，他承认自己土包子，可是这种跟大人物们一起用餐的场景，真的不适合自己……
　　不自在是肯定的，而且从心里很难认同自己应该坐在这里。
　　但是既然已经来了也不用在意太多，该吃好嗯吃好、喝好的喝好，一切有周阔这个罪魁祸首顶着。
　　他心态实在好得很，从那张年轻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紧绷的情绪，叫有些担心他被镇住的周阔另眼相看，微微勾了下唇。

　　借着铺餐巾的空档，手在桌下顺势摸到旁边去。周阔噙着笑，用眼角斜着看他，这副样子一点也不总裁不沉稳，倒是斜飞的眉毛显得意气风发，格外年轻。
　　“紧张吗？”他们两个本来就坐的近，身子一歪，脸跟脸都快贴在一起了，看着亲密又暧昧。

　　宁羽没想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来这一出，强忍着没往旁边挪屁股，压着声音道：“你能不能坐好？”
　　眉头皱得死紧，还要不要点脸了？不过不容忽视的是，近距离看周阔的颜仍然没有半分缺点，干干净净找不到一根胡茬，估计早上起床后捣鼓了许久。

　　“怎么，怕我对你做什么？”话这么说着，人却稍微退回去，保持一个礼貌而不失亲密的距离。
　　周阔在桌底下轻轻捏一下他的手掌，觉得手感好又忍不住多捏几下，说道：“放心吧，在外面我有分寸，晚上的运动等晚上回家再说……”
　　“我有什么好怕的，再说周少你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吧。”宁羽装作没听懂他话里有话，毫不客气呛回去，“打一天高尔夫周少不累吗？晚上还要运动体力可能吃不消。”

　　“怎么会，今晚就让你体验一下我体力有多好。”在这种高大上的场合，私底下说着流氓样的话也脸不红心不跳。
　　周阔举起酒杯朝他示意，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今天他就像只开屏的孔雀，无时无刻不在向宁羽炫耀自己的魅力。

　　说实话，他的确有炫耀的资本，宁羽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也被那微勾的唇角晃得快睁不开眼。
　　他本来就喜欢男人来着，还是个纯零，碰到周阔这种身材好、颜值高、性格MAN的一号，控制自己不投去目光简直难做到。

　　虽然宁羽不跟gay圈里的人玩，但在夜总会兼职一段时间也知道圈里一些基本的情况。零号最多，优质一号稀罕得跟山鸡窝里出金凤凰似的，基本上一出现所有小零都哭着抢着勾搭。
　　像周阔这种水平的，放异性恋里都是人人追捧的钻石级别，更别说资源稀缺的gay圈，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当然，宁羽也没怎么想就是了。一来他不拜金，二来不是颜控，除去这两项光环，周阔身上的吸引力要小的多。

　　席上大家相谈甚欢，气氛非常融洽，公事倒是谈的不多，就是一起吃顿饭联络联络感情罢了。
　　宁羽坐在周阔旁边，想不引起注意都难，没多会儿便有人同周阔喝完酒就问到他。

　　“他是我家的小朋友，出来见见世面。”周阔转头看向宁羽，眼神温和、语气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就像所有护短的家长一样：“他有些不爱说话，大家多包涵。”
　　说到底，这些人只是外头谈生意的，宁羽却是回家要给自个儿暖床的，谁亲谁疏一目了然。

　　从小到大，除了爷爷宁羽还没有被谁这么以“自家人”称呼过，有不习惯也感到些许别扭。
　　跟周阔抬杠是一码事，给他在别人面前表现的差劲又是一码事。宁羽偏争强好胜的性子，当然不愿意跌面子。

　　他拿起没动过的那杯酒朝对方微笑示好：“幸会。”
　　然后一口干了下去。
　　一个酒嗝在胃里酝酿，硬生生被他吞到肚子里消化掉。

　　对方哈哈笑了：“小朋友很豪爽呀，不错！”意思意思地回了小半杯，不是谁的酒他都会接的。
　　也就是宁羽不知道其中的道道，否则他会选择安静如鸡。

　　谁也没有把他跟周阔的情人联系到一起，因为在场的各位私生活没那么不严谨。就算有个把子例外，比如李茂东，就绝对不会把情人捧得那么高。
　　所以其他人也非常给周阔面子，陆陆续续和宁羽打起招呼，态度亲切又平和。
　　换做平时，和这些报纸杂志上的人物聊天吃饭，对他来说那绝对是白日做梦。

　　清楚宁羽的酒量不好，周阔替他挡了好几杯，弄得诸位大佬心里直嘀咕：
　　也没听说周家还有这么一个小辈啊？怎么看着跟周少关系这么不一般？搁手心捧着似的。

　　饶是周阔有意地挡下大半酒，宁羽也喝得胀起了肚子。见没有那么快散席，于是不打算忍到结束了，打了个招呼便出包厢去上厕所。
　　走廊上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踩上去舒适又安静。途中遇到身着燕尾服的服务生，对方很体贴地亲自带他来到洗手间。

　　舒服地释放之后，宁羽推开门去洗手。
　　洗手间清香宜人，无人的环境下让他无形中感到些许放松，刚才餐桌上的气氛太刺激了。
　　任哪个还没出校门的大学生突然闯进高塔顶端人物们的日常，都会手足无措吧？他坐在周阔旁边双腿僵硬了好久。

　　捧一把清水泼在脸上，宁羽搓搓潮热的脸颊：“唔……”好像喝多了，明明尝起来不怎么烈来着……
　　又接连泼了几把，热度似乎才消下去一点点。
　　宁羽甩甩头，额前的碎发沾了水，随着他摇晃的动作而在空气中甩出细碎水珠，黑发衬着白皙的皮肤更加鲜明。
　　侧脸挺直柔和的鼻梁线条下，殷红的嘴唇被烈酒润泽得略显饱满，紧紧抿着仍充满诱惑力，年轻俊美的脸庞美得堪称妖孽。
　　这是年轻人才独有的美貌与气质。

　　门被轻轻推开，接着一串从容的脚步声走了进来，宁羽下意识偏头看一眼。
　　“嗨。”冷不丁眼神撞到一起，对方热情洋溢地朝他露出一抹阳光的笑容，“喝醉了吗？”
　　宁羽认出来他是周阔的朋友，跟那些大佬一起过来的。似乎来自某个豪门家族的富n代，坐在席上跟宁羽一起拉低平均年龄值来着。

　　“还好。”宁羽抽出张纸抹干净脸，皮肤好得能掐出水，充分诠释什么叫“不化妆就是任性”。
　　他抬起头客气地扯了扯嘴角，冷漠的脸色冲淡身上的学生气，显得高冷极了：“我先回去，您请便。”
　　本来就不认识，随口搭两句话也就得了，还要怎么聊。

　　可在对方眼里并不是这样，他只觉得脑中仿佛绽开了一朵烟花，满心满眼刷着一个念头：一定要摘下这朵高岭之花……
　　“哎，别急呀！”
　　宁羽被叫住，他很认真的看着对方，用眼神发出询问。

　　“不介意交个朋友吧？”对方笑眯眯地看着他，伸出干净修长的手：“我叫谭笑嘉。”
　　现在的豪门富n代都这么平易近人了么？怀着淡淡的怀疑，宁羽伸手握上去：“你好，我叫宁羽。”
　　一瞬间感觉对方的手紧了紧，但几秒后就很礼貌地放开了。

　　谭笑嘉长相不差，属于标准的帅哥脸，身上有股子纯情高贵的气质，是最受女生追捧的贵公子类型。
　　“不耽误你时间了，下次一起出来玩儿。”他颇为优雅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指迅速滑开锁，露齿一笑：“方便加个微信吧？出来好方便约你。”

　　宁羽根本没有拒绝的时间，只得配合着打开微信添加好友。
　　完事之后，谭笑嘉朝他轻轻挥手，脸上的笑容几乎闪瞎人眼。

　　转身出了洗手间，宁羽奇怪的看了眼最顶上的对话框，随即退出微信把手机收进兜里。
　　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周阔那烦人精马上靠了过来，挑着眉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试试刚上的烤青花鱼，冷了不好吃。”

　　宁羽自认为没有义务向周阔报备自己的一举一动，径直用刀叉切了点尝一尝……真的太好吃！
　　虽然是第一次吃意菜，但是出乎意料的符合口味，每一道菜都有出彩的独特之处，激起味蕾的惊喜。

　　“很好吃。”宁羽细细品尝着碟子里一小块鱼肉……是的，这里一道菜贵的吓人，可是分量真的很少很少……
　　他瞥见周阔面前的盘子里的青花鱼一口都没动，问道：“你怎么不吃？”
　　“我不爱吃鱼。”周阔见宁羽吃的欢，很自然地将他只剩装点的空盘子移到自己面前，再把自己的拿过去，“喜欢的话再吃一块，过犹不及下次就不想吃了。”

　　桌上的人看到也只是笑笑，感叹周阔对自家小辈真是好的没话说，太宠了。
　　要说不觉得稀奇就太假了。周阔在京城被人称一声“周公子”，家世何等尊贵不用说，从来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儿，还真是没见过他对周家哪个后辈这么关爱过。

　　“那你是上次吃太多了吗？”冷不丁地，宁羽问他一句。
　　周阔：“没有，我本来就不喜欢吃海鲜。”过了一会儿，“你要是爱吃的话，下次带你去家餐厅吃个够。那家专门弄海鲜的，我几个朋友去过都说不错。”

　　宁羽斜眼看他，觉得奇怪：“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吃海鲜吗？”难道去看着自己吃？这不是纯粹无聊找虐么。
　　周阔把新上来的提拉米苏一把搁他面前，笑：“来来来，吃甜点。”

　　还不闭嘴。
　　这没心没肺的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