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懒茧

3、 狄奥尼索斯之夜

　　不二弟弟很喜欢吃蛋糕,蓝莓蛋糕是最爱，不二姐姐做的蓝莓蛋糕更是最爱中的最爱。
　　所以，不二弟弟不觉吃得很快。
　　三下五去十地吃完后，不二弟弟发觉哥哥还在吃。
　　刀叉在纤长的手指的指挥下灵活地动作着，蛋糕被轻巧地切开，优雅地送入淡红的口中，淡淡的微笑一直习惯性地浮在脸上。
　　呵，这就是他的哥哥。不管在做着什么，浑身总是会不自觉地散发出淡淡的优雅光芒，叫人一不小心就再移不开目光。
　　……总是这样，发现时已沉耽在他那魔性的魅力中，无从逃匿。
　　像是发现了他的注视，那个优雅的人儿抬起头，清澈的蓝眸对上他的眼睛。轻笑，温柔，无害。
　　“裕太已经吃完了？还想吃吗？也难怪呢，姐姐的手艺永远都是那么好呢……真的很好吃呢，”用刀叉轻轻地叉起切下的一小块，与弟弟视线相平地举起，笑容温柔，亲切可掬，“……所以，不、给、你、吃！”
　　语毕，蛋糕随之入口，极优雅的。眯眯眼的微笑，带着尝到美味的幸福，优雅美好，人畜无害。
　　那边厢，一楞之后……咬牙，切齿。

　　谁……谁要吃那蛋糕了？气得一时说不出话，不二弟弟用眼中的凶光表示不满。
　　呵呵，裕太真的总是这么可爱呢。“瞪我也没用！不给就是不给！”笑嘻嘻地说话间又两块蛋糕入腹。
　　“苯……苯蛋哥哥！”好不容易挤出话来，却是不足以表示此刻气愤的言辞，“哥哥大混蛋！”
　　“呵呵，生气也没用！……啊，最后一块！……嗯，好吃！”这么容易就气得脸蛋发红的裕太真的好~可爱呢！啊，不行了，肚子好痛，好想大笑……
　　“混……混蛋！谁要你的蛋糕了！”好不容易说清楚的话招来的却是一阵凶猛的大笑。
　　耍我？眼见着对面某个家伙夸张地拍桌大笑，裕太顿悟。
　　很好！
　　看着桌对面笑得脸颊染上粉色，甚至眼中也泛起雾气的哥哥，裕太悄无声息地站起身。

　　“呼——”大笑告一段落，不二哥哥好不容易借着桌子直起身，努力地喘过气来。
　　咦，对面的裕太怎么不见了？不……不会吧？就这么气走了？
　　“裕太？”不二周助疑惑地站起，“跑哪去了？”
　　“在这里。”低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啊？”反射性地转向声源处，却猛地被一片灼热攫获。
　　紧紧地被抱了个结实。
　　“裕太？”
　　“哥……”没漏掉不二眼中一瞬间闪过的失措，裕太浮起坏笑，“难得也能吓到哥哥呢！”
　　“呵呵，是吗？其实你哥哥我一向很纤细的说。”熟悉的平稳的微笑，“呐呐，裕太不会现在才发现吧？”
　　“……反正我一向就不是个称职的弟弟。”
　　“咦？不是啦，我不是那个意思！”小熊突然伸手回抱住弟弟，用柔软的脸颊在那此时透过衣物仍感觉温暖得有些过火的胸口轻蹭着，“裕太啊，是我世上最好的弟弟呢！”
　　经常跟那只红色的绒毛猫在一起，一直看着猫猫撒娇，熊熊偶尔也想学学，只可惜难得找到实践的机会。
　　“笨蛋哥哥……”不小心沦为熊熊实验品的某人呻吟着叹息，努力地控制着失速得恐怖的心跳，边庆幸着自己心脏的强壮。
　　刚刚明明是打着报复的主意，想看看那张一直笑着的脸失措的样子。
　　现在……只觉得这样的哥哥好可爱。
　　原本坚定的心现在在动摇……
　　如果知道了自己的心意，这只可爱的熊熊还会像现在这样毫无防备地接近自己吗？此刻这种动心中带着温馨的时候还会再有吗？
　　作为哥哥的不二周助是很喜欢弟弟的自己没错，可是……
　　如果只是裕太呢？如果自己当初不是作为不二周助的弟弟来到这个世界上呢？
　　天才不二的弟弟……没错，那些人以前总是这样称呼自己，现在也是，将来，恐怕也……

　　“裕太……裕太？怎么了？”
　　随着那夹带着担忧的声音，脸颊传来温润的触感。微低下头，看到的是一双睁大的蓝眸，美好的蓝色，莹莹的两颗晶石，却因自己而染上蒙蒙的阴影。
　　伸手贴上那只担忧地轻触着自己脸颊的手。
　　“哥哥……”嗓音竟然是涩涩的。
　　“裕太？到底怎么了？”声音突然变得很平静，眸中却慢慢燃起光来，火光！“是谁欺负裕太了吗？在那个圣鲁多鲁夫发生了什么吗？乖，裕太，告诉哥哥。”
　　“……才不是，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总是这样，被观月嘲笑为过度保护，这样的哥哥总让裕太无奈。
　　不懂，对这样的哥哥总觉得有点奇怪。
　　总觉得在哥哥脑中，某部分的时间好象停留了。
　　……没错，好象自从那件事之后……
　　“那是？”不二的声音透着疑惑。
　　“我……哥哥喜欢裕太吗？”迟疑着，少年还是开了口。
　　“啊？”熊熊不由得眨了眨眼睛，“这还用说吗？……难道。裕太一直认为哥哥很讨厌你吗？因为裕太其实很讨厌哥哥？”宝蓝色的眼眸闪闪地盈着悲伤。
　　“怎……怎么可能！”那是什么跟什么？真是！
　　“可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是不二弟弟，单单就只是裕太呢？”如果单单只是裕太，而从不曾是天才的弟弟的话，那么……好难受，心绷得好紧。
　　闻言，不二吃惊地睁大眼，但随即又露出了微笑，很温柔很温柔的那种，微连眼中也载满了柔情，……另一只手却是毫不留情地抓住弟弟的脸颊用力地往外扯。
　　“痛痛痛——住手啊……哥！”
　　“苯裕太，那是什么怪问题？裕太就是裕太啊！你是我不二周助的弟弟没错，可是我才不只是因为你是我弟弟才疼你喜欢你呢！你也太小看你哥哥了！现在，就算真的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你不是我弟弟 ，也不会改变什么！裕太就是裕太啊！”我扯我扯我扯扯扯。
　　“好痛……我知道了知道了……放手啦！”可恶，脸一定肿起来了。
　　放开手，轻攀住对方的肩膀，俊雅的少年附耳轻语，话语潺潺，温温软软地淌进另一少年的心河，激荡起优美的涟漪圈圈，发散出暖流阵阵，散开来，流进暗处，连同那阳光常年照射不到的深处也一起温暖。那一刻，如同饮下了极品佳酿引起的麻醉，脸上的痛感减弱几近到无，眼眶好热，有什么温暖地要从眼中涌出——

　　“裕太是我最重要的宝贝，独一无二，无可取代。”

　　结束了一天的劳累，晚上是充分休息的时候。
　　洗裕完毕的感觉清爽又慵懒。客厅的沙发中，熊熊懒洋洋地腻在弟弟身上，八爪鱼一般。
　　旋开电视，兄弟俩一起享受这刻难得的悠闲。
　　叫做“宁静”的精灵，甜甜地，满室地飞。
　　名为“时间”的河流，不慌不忙，静静地淌。

　　忽然想起回家路上的事。
　　“啊！对了，裕太想吃什么宵夜呢？”
　　晶亮的眼睛，蓝莹莹地闪动。
　　“啊？”
　　“不用客气啦，其实哥哥自觉手艺进步了呢！回家时我不是答应过裕太吗？你想吃什么都行。“
　　想吃什么都行……想吃什么都行……想吃什么都行……同一句话的回音在狼狗狗的脑海中回荡。
　　眼前……如花的笑靥，肌肤是柔软晶莹的，霜雪般的白，双唇是娇嫩柔软的，如同花瓣一般……
　　……吃什么都行？反正现在，家里的其他人刚好都不在……
　　……
　　不对，不能这样！狼狗狗用力地甩了甩头。
　　“裕太？“呵呵，虽然不是很清楚他在想什么，可是好有趣的反应。
　　“我……我想吃你……“
　　“我什么？“笑眯眯。
　　“……你倒的饮料！“呼，差点就……
　　“好的！“不二乐滋滋地起身，”其实我最近刚发现一种新配法呢！好好喝的，裕太乖乖等着，现在我就去倒！“
　　啊？不是吧？“不……不用了，等等，哥，普通的……普通的饮料就行了！”不是“倒”饮料吗？怎么变成“配”了？
　　也不知听没听到，熊熊已一溜烟进了厨房。
　　……不祥的预感……

　　没办法……大不了回房多吞几颗胃药吧！
　　狼狗狗认命地陷坐在沙发里。
　　一分钟……两分钟……静悄悄地去……
　　三分钟……四分钟……裕太清楚地了解到那些即将被行刑的死刑犯的心情。
　　五分钟……六分钟……
　　“砰噗——”厨房方向传来怪异的声音，很大的一声。
　　吓了一跳，……隐寒阵阵。
　　七分钟……八分……“咚——“
　　又……又是……到底……
　　九……十……“啪——”
　　胆战心惊——
　　那个所谓的“天才“到底在做什么？不是配个饮料吗？为什么……
　　十一……“轰——“
　　……还是去看看吧！要死也要死个明白！
　　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偷窥。
　　里面的景象差点让狼狗狗背过气去——
　　只见一片狼籍之中，一个优雅纤细的人右手轻摇着一杯冒泡的可疑液体，左手拿着一把……水果刀？
　　……
　　为什么……为什么会用到刀？可怜的少年感到脑子一片混乱，他开始认真的考虑要不要趁现在去留下遗书。
　　只见里面那只熊熊歪了歪脑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轻轻放下手中液体。向上伸长了手，似乎想到柜子最上的一格里拿什么东西，奈何高度不够，只得掂起了脚尖,左手勉强撑着支援着右手找东西，那种努力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好可爱，简直就像一只毛茸茸的拙拙的熊宝宝。

　　似乎有恶作剧之神憩居在这屋里。
　　熊宝宝的不二确实可爱，可今夜狼狗狗的心脏似乎注定倍受考验。
　　突然地，裕太只觉有根钢针往心脏猛刺了一下，他注意到那只熊熊左手夹着的刀子。
　　那个笨蛋！居然没有先放下刀子就这么……万一一个不小心，那……

　　刚想着，就心惊地看到那个纤躯一个摇晃，那只左手恐怖地滑了一下——

　　一阵冰寒——

　　“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听到有谁疾呼了一声，还没回过神来已被谁扑倒在地
　　然后，是金属落地的声音，清脆，锐利。
　　锐利得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裕太？”
　　“哥，你没事吧？”关切的眼神。
　　“没有……”还有些茫茫然，不二摇了摇头，“啊，裕太，你出汗了呢！”素白的小手轻拭弟弟的额头——用随手捡到的布巾。
　　疑是抹布的布巾成功地拭去了那额上的汗水，却拭出了青筋几条，附送深深的吸气一个——
　　3
　　2
　　1
　　火山爆发。
　　“你是笨蛋啊！你到底只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失控的大吼。
　　对方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低着头，小小声地回答，“我知道，用抹布帮你擦脸确实不是很好没错，可我保证那块抹布是洗得很干净的啦，干嘛要这么生气嘛。”
　　宝蓝色的眼珠怯生生地往上瞅。
　　好可爱!——不对！
　　“谁说那个了！我是问你没事拿刀干什么！而且还……你知不知道刚刚那样很危险？那些人都叫你天才……我看他们都是瞎了眼了！别给我露出这种表情！你以为装可爱就可以蒙混过去啊？”到底谁才是哥哥啊。
　　想起刚刚……寿命真是缩短了好几年，平白出了一身冷汗。
　　“下次我不会了啦！别生气啦——”栗色的小脑袋钻进那因勤于运动而颇显厚实的胸膛蹭了又蹭。施展着偷师来的撒娇大法。
　　“……”很想继续大骂，可是……唉！鄙视这么容易心软的自己！
　　“好啦。哥，你……”忽然感到怀里一僵，“怎么了？”
　　“裕太……”纤细的身躯微微颤抖着，“血……你流血了……”

　　“啊？”顺着那目光看去，裕太这才发觉自己左臂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口子,血正慢慢地沿着手臂往下流，蔓延开来，转眼已几乎满臂是血。看着是蛮吓人的啦，“哦，都不痛。放心啦哥，我没……哥？怎么了？”

　　满目的红，不二只觉一阵昏眩,深埋在心里深处的某种东西,如魑魅魍魉般被鲜血唤起,化为冰水,倾头淋下。

　　厅里
　　地上，扔着好几块蘸血的棉花球，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药水味道。雪白的纱布绕绕卷卷，止住了臂上的鲜血，却止不住身边人儿身躯的颤抖。
　　此刻，那个人正微低着头坐着，前额细碎的柔发趁机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哥哥啊。
　　“哥，我是真的没事。刚刚你不也确认过了吗？伤口并不深，我没有伤到哪里，真的只是皮外伤而已啊，这种东西很快就会好了啊。”一向别扭的少年难得地说出关切的语句。
　　“我知道。”良久，那个人终于抬起头来，唇角依旧淡淡地勾起着，宝蓝色的眼眸却迷蒙如雾，“我有点累了，先回房睡了。”
　　语速很慢，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外观精致的少年用手轻撑着桌面站起。
　　纤细的身躯在这一刻给他一种易碎的错觉。
　　“哥——”伸手一把把那个身躯拉进怀里，传递来的温度竟比想象中的冰冷，“我可从不知道哥哥有畏血症呢。”
　　收紧手臂，试着想让那个身躯温暖起来。
　　传递过来的体温感觉很舒服，平常这种情况他会带着作弄般的微笑说裕太变体贴了呢哥哥真的好高兴就知道裕太是个好孩子呢有这样的弟弟哥哥感到好自豪好骄傲呢，然后等着看别扭的弟弟露出无可奈何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表情，可是，现在……
　　“……可能吧，先放开我吧，裕太。”努力忍住某种快速汹涌而来的感觉，不二轻抵着少年的胸膛想让少年顺势松开手。
　　胸口传来的冰凉让少年皱了皱眉,放开手，却在那个人站起来前轻柔地把那双素白的书抓过来裹进掌心，“哥，你的手也太冷了吧。”担心的目光。
　　“我没事。”这种情况下应该微笑，试着放松脸部的肌肉，让嘴角一如既往地上扬。天才的努力向来不会白费，微笑成功了，眼中的迷雾却乘机溢出眼眶，泪水霎时像断了线的珠子，接连着滚滚而落。
　　真的慌了神，那些泪珠根本就控制不住。想收回手，手却被更用力地抓住，挣也挣不开。
　　忽然被一个使劲拉进怀里去。
　　“干嘛要逃？想哭的时候就哭啊，有必要强挤出笑容吗？还是……哥哥根本就不信任我？我就这么不可靠吗？”少年的话语中包含着火气。
　　“不是这样的……”不想让弟弟担心，可是那席卷而来的记忆却已慢慢地把他的心裹了个结实，就这么无法挣脱地收紧了起来——
　　好冷——

　　沾血的慢慢变冷的小手，血泊里的弟弟。记得那时自己是紧紧地抓住那只小手，满心恐惧。
　　——以后不会再嫌弟弟烦了，也绝不会抢他的玩具，会好好地陪他玩的，会好好地牵着他的手，不会再想着怎么甩掉他，……所以……所以……

　　第一次真正认识到“死”是因为家中那只小猫。有着圆滚滚的脑袋的小猫咪，总是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跳着跑着跟自己和裕太玩的小猫咪，看上去健康而活泼，在那天却突然倒地搐，毫无征兆。
　　那天自己难得地起了个大早，不吵醒弟弟地地走出房间，小猫立刻跑了过来在脚边蹭啊蹭，咪咪地叫。真的觉得它好可爱，所以就跑到厨房，特地翻出鱼来跟猫饲料配在一起，兴冲冲地端去边唤着小猫的名字。咪咪~咪咪~
　　可是却到处找不到本应兴奋地咚东跑来的猫咪，他奇怪地边唤着边找了好久，最后终于在院子假山的角落里找到了它。小猫像惧怕什么似的在那儿蜷缩成一团，呜呜地低鸣，瑟瑟地抖。
　　不清楚情况的自己伸出手，想把它抱进怀中安抚一下，可是小猫就在这时开始满地翻滚，然后是可怕的抽搐，看上去很痛苦很痛苦。从没遇过的情况让他手足失措，呆了好久，最后终于冒着被咬的危险把小猫抱起的时候，小猫的身躯已经慢慢变冷。当他抱着小猫跑到父母房前时，那毛茸茸的身躯已变得僵硬，就像一个拿掉了电池的玩具。
　　爸爸说，小猫已经死了。
　　妈妈说，真可怜，猫咪还这么小。
　　幼小的动物很容易突然猝死，不二后来从书上知道。
　　而“死”，就是变得冰冰硬硬的，死了的小猫再也不会跑不会跳更不会再那样可爱的叫，咪咪的叫。

　　救护车尖叫着到达。
　　他紧紧抓住弟弟的手，那低低的温度让他想起那只在怀中变冷的小猫。
　　弟弟也会“死”吗？可爱的弟弟，淘气的弟弟，总是跟在自己后头跑的弟弟……也会变得冰冷而僵硬，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好冷好冷，心脏仿佛被谁恶意地注入了冰水，在冰冷中紧缩，在颤抖中刺痛。

　　“哥哥……”
　　是谁在耳边轻唤。
　　“该死……”
　　随着一声低低的轻咒，有什么猛地贴上自己的双唇，温暖而柔软的感触，迷糊中只觉得很舒服，所以他顺从地接受着这个吻。
　　激烈的长吻。
　　长吻结束的时候他软软地滑靠在那个结实的胸膛上，迷茫中被搂得死紧。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暖。
　　“哥，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熟悉的声音。
　　“裕太……”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叹息般地溢出，然后感觉到自己被打横抱了起来，突然腾空的失重感让他直觉地抓紧那个人的衣服。
　　是裕太呢……
　　……好温暖……
　　真好。

　　抱着那头迷茫的小熊回到房间，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两难的选择中。
　　怎么办呢？
　　看着那只小熊即使躺下了依然伸手紧紧抓着自己衣服的样子，实在不放心也不忍心放下他不管，可是，就这么留在这房里一夜的话……他实在不敢想象现在的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像现在，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停留在那轻敞的领口下坦出的那抹瓷白上，鼻息里总隐隐闻到阵阵混合着沐浴液香味的馨香——
　　只有他才知道此刻的心跳得有多快。
　　“裕太……”纯粹为了稳住那股难受的不安，小熊低喃着抱紧少年的手，用柔嫩的脸颊在上面轻蹭，“不要走。”
　　叭叭叭~~，有什么在慢慢地崩落。
　　“好的，我不走。”手上传来的触感滑腻夹杂着冰凉，让他不由地伸出另一只手轻抚着那柔软纤细的颈项，“很冷吗，哥？”
　　很低的体温，令人担心，却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此刻身上的燥热。
　　“嗯，不过裕太好暖和呢。”很舒服很安心的感觉。
　　睁开的蓝眸中还带着雾般的迷蒙，在长长的睫毛下，如同镶在水中的蓝宝石般，美得如梦如幻。
　　“……是吗？那就好。”
　　俯身，深深吻上那在此时略显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瑰丽的唇，放任着自己的手深入那敞开的领口。
　　所触之处的温度是很低，可是要让它变得温暖并不难。
　　热传递的结果却是反而让自己的体温急速上升，转眼已是火般的灼热。
　　“讨厌的话就趁现在推开我吧。”
　　所谓虚伪，就是这么表现，其实火势早已控制不住。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现在，是烈火燎原。

　　做了一个好梦。

　　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曾见过天使的哭泣。

　　一片纯白的房间中，一个玲珑剔透的小天使在哭泣，泪珠晶莹，在精致的小脸上滚滚而下，稚嫩的呜咽声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道歉。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天使在哭，真正地在哭。
　　记得当时很想伸出手去，把那叫人心疼的泪水檫干，可就是使不出力，很想叫他别哭，可口张了又张，就是发不出声音。

　　没错，记忆中是这样没错，可是梦中，他却紧紧地抱住了那个天使，边如愿地用话语安抚——

　　没事的，我真的没事，不管怎样……我都是最喜欢哥哥。

　　那一晚，月光妩媚，蛊人的醺香弥漫，似乎，有来自远古的狄奥尼索斯乘着月光降临人间。

　　（待续）
　　还有一章就完结了～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