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海神的祭品 ...
-
“是这样啊，娘和爹他们搬到云台城这儿了啊。”尤格跟在尤涛的身边，路过的人都不自觉的多看了他们这对身高差略微有些巨大的兄弟一眼，或者是隐晦的猜测为何一个从未见过的精致少年，居然如此自然而然的跟在了灵术者身边？
无视了自己师弟兼副手痛心疾首的目光，带着尤格离开了法术院的尤涛原本冷漠的脸上带着难得的温和笑容，但听到尤格问出的话时，唇边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随后假装无比自然的开口：“哥哥我在法术院中多有树敌，将亲属安放在原本的小村落中太过于危险了，所以在三年前我就让爹娘搬到了云台城。”
看着熟悉的道路，尤涛明白此处已经快到自己家宅附近了，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小格你……”
无视鸡飞狗跳的弹幕池，尤格抬头看向比自己高上了两个脑袋的尤涛，不经意用隐晦阴沉的目光斜视了会对方的大长腿，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怨恨我嘛？”尤涛看着近乎一年未见的朱红色大门，顿下了脚步，沉闷语气似乎也彰显了他同样低落的心情，“你……讨厌娘吗？”
尤格大概明白他要问什么了，一直平静甚至觉得无聊的心瞬间活跃了起来。
他压抑下几乎想要笑出声的欲望，脸上装模作样扬着了天真的笑容，一边摇头一边开口：“不会，我很开心。”
“大人之前带我看过哥哥还有爹娘。”尤涛正准备碰触他毛茸茸头顶的手顿住了，指尖似乎也染上了冰凉的温度。
“那个时候哥哥很开心，娘和爹也很开心，所以我也很开心。”不被尤涛所看到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几乎是愉快和诡异的。
不。
这是不对的，开心不应该是这样的。
手指和心一样冰凉的尤涛想要反驳尤格的话，但是看着他的笑容却胆怯了。
“……是这样吗？”尤涛撑着勉强的笑容，看上去难看极了。
他的手在半空中划出了一条弧度，并没有去碰触尤格的脑袋，仿佛恐惧什么一样碰触上了门上的门环。
“那么，和我一起回家吧……小格。”随着沉闷的叩门声，门内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是少爷，少爷回来了！”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小丫鬟，探出脑袋看到尤涛的脸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很快一边把沉重的大门拉开，一边朝着宅内喊道。
喊完她才发现站在尤涛身旁的少年，有些脸红的看着尤格精致漂亮的脸蛋，完全不像之前那般大声的细细出声：“少爷，这是您的师弟吗？”
尤涛看到了回廊出急匆匆出现的一抹缟色的身影，如同很久之前那样握起了尤格的手，将人带入了宅院内。
直视着以不失端庄而速度极快来到不远处的妇人沉声道：“……他是我的弟弟，以后你们就叫他小少爷。”
妇人将视线移到尤格墨绿色眸子上，那端庄秀丽的面容在听到这段话时扭曲了。
·
听她说父亲是去了原本的渔村收购干货，偌大的客厅当中只有母子三人围着红木圆桌坐着。
三人都沉默着，尤格瞧着自己手腕处那道细细的胎记，想着他们两人此刻的心情估计都是相同的沉闷吧。
丫鬟送完茶水和点心后便识趣的退了下去，除了尤格那时笑着开口道了一声谢之外，这个客厅中从三人进来之后便没有更多的声音了。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最后还是妇人先开口了，四年过去，岁月似乎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甚至看上去还要比尤格在的时候精神气好上许多。
像是被触碰到底线的母兽一般，她用陌生冰冷的眼神看着尤格，妇人语气不善的道：“你如今找到小涛是为了什么？”
尤涛深呼吸压下怒火：“娘……小格好不容易从那个该死的海神那儿逃脱，你为何还这样对待他！”
妇人被他突然的爆发震得眼中带上了悲伤，但看着尤格的眼神并没有软化多少，下意识的指尖压向了手腕，沉默了一会后才开口：“无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都不要伤害小涛。”
尤涛想要说什么，却被突然出声的尤格打断了：“我一直听到着一个声音，称呼我为‘孩子’的母亲，让我回来。”
恶趣味的他，低着头似乎努力压制着语气中的哽咽：“……娘，到底想要我干什么呢？”
妇人脸色骤变，短促的看了尤涛一眼，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腕，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娘，是和母神大人有关吧。”到了最后还是尤涛开口了，但是他的语气却显得极为冰冷，他摸了摸尤格软软的卷发，丝毫不知道此刻尤格已经再三压下想砍掉他腿的想法。
眼神仿佛能够看透客厅的墙壁一般，尤涛望着妇人背对着的墙壁后应该存在的祭祀处。
与他语气的激动不同，尤涛脸上却是极为冷漠：“之前你也是隐瞒我说小格不见是因为走失了，若不是那日村长说漏了嘴，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原来你是拿着小格的命给我换的这个位子。”
看着沉默不语的母亲，尤涛语气坚决：“如果硬是要小格的命换，我宁愿不要那个机会！”
尤格不说话。
妇人最终松开了紧握着的手，用冰冷压抑的眼神看了尤格一眼，最终对尤涛妥协了。
“不一样的，小涛，他和我们不是同一类的人，也不是同一类的生物。”
“你自己估计也已经发现了吧？与众不同的地方，不像人的地方，还有真正的事情。”妇人站了起来，示意尤格跟上之后，朝着后方的供奉处走去。
她制止住了想要跟上的尤涛，语气痛苦：“别跟过来，你不应该知道这一切，你也不会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
“我对你一向不好，你是知道原因的吧？”
两人走在明明是白日，却莫名显得黑沉沉的走廊，开始双方皆是沉默，最后还是妇人先开口了。
“刚开始的时候不知道，之后知道了。”尤格爽快的回答了，“娘不喜欢我的眼神，也不喜欢我和你一样的胎记。”
“知道了我不是你的母亲也依旧称呼我为娘吗？”妇人极为冷漠，“别侮辱这个词了，怪物。”
“不能这么说吧，毕竟无论如何都是借由娘的身体而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尤格耸了耸肩，看上去并不在意被妇人那样唾骂，“本真的母亲是母神没有错，但是□□的母亲是娘你也没有错啊。”
“住口！”妇人回头，情绪激烈的看上去想直接给尤格一耳光。
尤格识趣的吞下了原本更加恶意的话语，她胸口剧烈起伏：“我不会生下你这种没有感情！靠着其他人的绝望和诅咒而活的怪物的！”
她对上了那双在暗处中也发着墨绿色荧光不带着一丝感情波澜的眼睛，恐惧和惊惶的情绪如同四年前凌晨那刻一般涌现了出来。
“虽然诅咒和绝望的确有利于我磨砺刀刃，但并不代表我讨厌温暖的情绪。”尤格摇了摇头，“虽然我有时候会因为本能而特意去引导别人发泄出对我的诅咒和怨恨，可我从来不是死亡和灾难的代言词。”
“恰好相反，毕竟我可是代表诀别暴戾和希望的存在啊。”
见妇人僵硬的站在远处没有带路的欲望，尤格有些无趣的走到了她的前面。
见她没有跟上的欲望，才面无表情的开口：“快点吧，母神的巫，等会还需要你的血和□□作为让母神降临的物品啊。”
细细的蓝色胎记上已经烙下了两个深深的月牙般的印记，妇人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这个明明是第一次来，却如同生活了数年一般熟练的少年。
凭借着冥冥中的感应，尤格来到了供奉室前，不在意门上强力的波动，他直接将门推开来。
门没有锁，抵抗外来力量的完全只是上面的神力结界而已。
尤格走进了房间，凑到神台前看了眼放在最上方的金身神像，等到看到其中隐约闪现的神光之后，才转身朝已经站在门口的妇人点点头。
“来吧，巫。”
妇人绕过那个让他厌恶无比的少年，恭敬的跪在了神像前的软垫上。
先是磕头行了一套尤格觉得略微有几分眼熟的叩拜礼，随后拿起供奉在台前的匕首割开了手腕上的胎记。
她平举着手臂，任由血线从伤口处滴落。
但很快滴血的速度慢了下来。
没有任何光效，但一直靠在一旁墙壁上的尤格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下意识的挺直了腰背。
妇人身上带上了难以形容的气质，她转过身来看着尤格，脸上似乎蒙上了一层模糊的白光，许久后她轻叹了一声。
“……我的孩子啊……”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海神的祭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