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时说年薪百万》不胜瑶光

22、下场

　　天阴沉沉的，如同蒙着一层灰。
　　已是上午九点，然而四下晦暗，如同天光未亮。
　　眼下正在一个小村庄的尾部，眼前是一处农家院子。院门很高，包着铁皮，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正对面是客厅，左边是一堵院墙，右边是厨房和一个关着门不知何种用途的房间。

　　“把人带进来。”一道粗沉的男子声音在客厅中响起。其他人闻言，如听圣旨，忙将贺彦明和蒋婵一前一后押解向前。
　　客厅很大，但十分破旧，摆设也很简陋，一张长方形大桌子，上面放着几个掉了瓷的茶杯，桌子尽头放着一张多处破皮的沙发，两侧摆着几个塑料矮脚凳。
　　屋里有股臭味霉味，似乎之前住了许多人，而搬离时也没有把房间打扫干净。

　　对着厅门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面貌粗犷的中年男子，穿着深绿色的薄风衣，蹬着黑亮的皮鞋，正云雾缭绕地抽烟。他见人进屋，便起身走来，向被两人押解的贺彦明道，“你就是昨晚逃跑的小子？”
　　贺帅哥最不缺的就是骨气，抬起头啐了一口唾沫，“是你爷爷我！”

　　对方把烟丢在地上踩熄了，向两旁的人道，“放开他。”
　　贺彦明趁左右人松手，正要挺胸抬头地站笔直。
　　这时，对方眉目一拧，露出股凶狠劲，飞起一脚踢在他心窝。
　　贺彦明连叫都没叫出来，向前仆倒，趴在泥水地上，疼得半天未能缓过那口气。
　　对方冷笑一声，“落在老子手上，就没有不服的！”说着向左右使了个眼色。其他人会意，一拥而上将倒在地的贺彦明一阵拳打脚踢。

　　蒋婵在贺彦明身后，见此，吓得本能地向外退。然而被左右的人制住，眼睁睁地看着贺彦明被打得只有蜷起身子抱头的份儿。
　　如同第一天落入传销团伙，她心中又涌起巨大的恐惧，连哭都哭不出来，眼前黑漆漆的，不知自己命运几何。

　　蒋婵又想起昨晚之事，他们非但运气不好，简直是糟糕到了极点。
　　贺彦明带着她冲入出租车，嘱咐司机师傅前往火车站。然而待关上车门时，贺彦明才发觉异常，车前排坐着两个人，一个在司机位子，一个在副驾驶座上。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抽着烟，目视前方，粗哑开口，“师傅，到明苑小区。”
　　明苑小区，正是贺彦明和蒋婵刚从中逃出来的传销窝点。
　　贺彦明心上咯噔一下，忙要下车。
　　然而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忐忑地扫了贺彦明两人一眼，接着发动车子，快速驶了回去。

　　蒋婵两人当晚逃跑，沿途拦下一辆用来救命的出租车，谁知车中竟坐着前来G林“视察工作”的传销团伙“二代老总”。
　　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名字。传销分子见他到，只毕恭毕敬地称呼“李总”。

　　李总得知有两个新人逃掉，于是勒使出租车司机将车顶上的“有人”改成“空车”字样，并调转车头走了由江城区前往火车站的那条路。
　　计划很圆满。
　　贺彦明两人仓皇坐入车中，自投罗网。

　　贺彦明和蒋婵被带回明苑小区，当晚，又从明苑小区被带到一处更加偏远的农村，进了村尾的一家院子。
　　逃跑未遂，后果很不妙。

　　发霉发臭的客厅中，贺彦明被打得有点撑不住。
　　长桌子左侧的塑料矮凳上，那位身材尤高的彭总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提醒二代领导，“李总，这小子有些背景，不能闹出人命。”
　　李总又点了支烟，慢慢地抽了两口，“先带下去。”

　　一脸是血几乎晕厥的贺彦明被传销人员拖出了大厅。蒋婵看得心惊肉跳，一边担心贺彦明的安危，一边不知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彭总弓下高大而挺直的背，将贺彦明的背景和关系向领导汇报了一通。
　　李总眉目拧出一股阴狠，扫了一眼旁边的彭总和范总，“这种人行业是不要的，怎么把他弄进来了？”
　　范总远不如往日强横，低头，耷拉着左眼皮道，“怪他女朋友没交代清楚，我们以为就是个普通的留学生。”

　　李总又抽了一会儿烟，阴狠狠道，“管他官二代还是富二代，只要到了这里，就得服服帖帖。这个人绝对不能放出去，不然会有大麻烦。”
　　范总连连点头称是。
　　“既然他不服从行业规矩，就只有两个办法了，要么搞死，要么搞疯。搞死人的话，他们家里可能会查，不够安全。”李总深吸一口烟，慢慢吐出眼圈，“那就搞疯吧。”
　　彭总忙请示如何操作。

　　李总想了想，阴冷地笑，“他不是有个漂亮的女朋友吗？你们让她女朋友用色相勾引网友来发展下线，到时强迫他在外面看着。自己女人被别的男人玩，是个男人就要发疯。”
　　彭总听得脊背一凉，正要开口。
　　然而范总却抢在他前面，堆起笑道，“好主意”。

　　处理完贺彦明的事，李总又走向蒋婵，用夹着烟的手抬了抬她的下巴。
　　烟气扑面，有点烫，有点呛。
　　蒋婵忍不住咳嗽了两下。
　　李总眼中露出玩味的神情，如同打量一件物品，“长得有点姿色。听说小郑很护着你。”

　　范总对这件事早就心生不满，闻得领导如此说，忙添油加醋道，“郑元弘护得可紧了，连规矩不也守，两人在办公室时经常关着门不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李总，我看郑家小子跟我们不一心，眼里透着阴气，不像怀有好意。依我说，这次出逃郑家小子才是主谋……”

　　李总打断了他的话，“都是自家兄弟，不要胡乱揣测。小郑要走或者要送人走根本不用逃，更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
　　范总骨朵了嘴，“反正他有问题，去年那个曹什么来着的事他一定记心里了，加入行业也不像真心。”
　　李总斜了他一眼。
　　范总立刻矮了气势，撇了撇嘴，不再说下去。

　　李总环视一圈，又道，“小郑怎么没来？”
　　范总哼哼着道，“我怕他坏事，没有通知他。”
　　李总微眯眼睛，神色变冷。
　　范总忙道，“我立刻打电话通知他。”
　　李总捏了蒋婵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小郑马上就要做到600份，能上平台了，也该有个女人，送个人情给他吧。”

　　郑元弘接到电话，十几分钟便赶到了。他昨晚得知消息，匆匆来到村庄外，只是有诸多顾忌没敢擅自过来。
　　进了院子，他一眼也没有看被押着的蒋婵，而是迈步向客厅，笑着冲里面的人打招呼，“李总莅临指导，小弟有失远迎。”
　　李总拍上他的肩膀，笑着道，“把行业做起来，比什么远迎近迎都够劲。你年纪轻，好好干，将来大有前途。”
　　郑元弘也忙点头称是。

　　李总转向客厅门口被押着的蒋婵，又眯起眼睛，有些似笑非笑的意味，“小郑，这丫头昨晚私自外逃，按照行业规矩该如何处治？”
　　郑元弘脸色微微泛白。
　　李总抽着烟，换了一副带些冷意的面孔，缓缓道，“听说你和她走得很近，还亲自提携来着？”
　　郑元弘低下了头，忙道，“她是翠翠的小姐妹，翠翠央求我多照顾一些。”
　　李总面上冷意略减，“翠丫头倒是个老实的。”顿了顿，又冷道，“不过规矩终归是规矩，如果有人坏了规矩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下面的人会怎么想？”
　　郑元弘额间渗出冷汗，“李总，能不能……”
　　对方一口打断，“不能！”

　　李总摆了一下手，蒋婵便被押入院子右边与厨房挨着的小房间里。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
　　两个传销人员也退到门两侧。
　　烟丝一明一暗地燃着，烟雾上下盘旋，袅袅起伏。李总夹着烟，向三位下属道，“老规矩，你们谁来？”
　　郑元弘目光抖了一下。
　　范总一直耷拉着的左眼皮掀起来，浑浊的左目也亮出光，向前一步将开口。
　　郑元弘霍地抬头，抢在了他前面，“我来。”

　　东边小房间里。
　　黑乎乎的，只右上角有个高高的小窗户，透出些微光。
　　此时正值夏季，蒋婵却觉得冷飕飕，抱了抱胳膊，浑身轻轻哆嗦，嗓子发着干。贺彦明被严惩的情状犹在眼前，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何种惩戒，是毒打，还是……
　　毒打吧，她宁愿像贺彦明那样被打一顿。
　　女人，本就是弱势群体，很多方式能让她们生不如死。

　　她又想起郑元弘，虽然很不情愿，但心底还是希望他能救他。就像十天前刚到G林的那一晚，他虽然目光凶狠地控制住她，却也保护了她。

　　房门打开了。
　　门口，阴沉沉的天光中站着一位面色阴沉的郑元弘。
　　蒋婵本想松口气，但见他眉眼间浓重的阴鸷之色，却又忍不住紧张，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轻轻道，“郑元弘……”
　　他面上又冷又阴，如狼一般盯着她，左腿先迈，右腿慢慢跟上来。
　　她怕起来，连连后退，退到了墙边。

　　瘦高影子笼下来，郑元弘将她又按在了墙上，手捏着她的下巴，恶狠狠地盯着她的眼睛，“我跟你说过，不要跟贺彦明走太近！”
　　蒋婵目光躲闪着。
　　郑元弘目光如刀子，“你还不明白吗？能保你的只有我。”
　　她想要解释，但嗓子发干，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郑元弘瞳子红起来，末了，一双眼睛猩红如血，“我允你走时为什么不走，既然回来了又为什么要逃？蒋婵，这是你自找的！”
　　她怕极了，挣扎着抬手推他，然而如何能推得动。裙子被撩开，身下一凉，接着便是身体撕开的剧痛。
　　一声惨呼，她疼得几乎晕厥，捶打着他大哭道，“郑元弘，我诅咒你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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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问过一个问题，相信贺2还是相信郑总？
答案应该是，相信郑总。
有时候呢，不是谁更值得相信，而是谁更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