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时说年薪百万》不胜瑶光

20、分手

　　两人回到小区时，已经将近十点。因为蒋婵把脸哭花了，途中还转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借店里的洗手池洗了脸。
　　精心化的妆容没了，蒋婵出来时心中忐忑，见郑元弘笑着看他，顿时想起贺彦明说过的话，不禁低头，“是不是卸妆之后不能看了？”
　　郑元弘唇角扬了扬，“你这么觉得？”
　　她点了点头。

　　郑元弘道，“如果我脱了这身光鲜衣服，你是不是就不肯看我了？”
　　蒋婵干脆地答，“那是自然。”
　　“呃……”
　　“你不穿衣服，我看你多不好意思。”
　　“……”

　　两人绷着脸坐上车，开出那条街道时方忍不住一同笑出来。郑元弘摇着头笑，“你这丫头，一肚子歪点子。”
　　蒋婵骄傲地抬下巴，“我这是聪明机灵。”

　　说话间已到了小区门外。
　　蒋婵正要下车，郑元弘叫住了她，倾身打量她的眼睛，“还是有点肿。回去之后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客户刁难，你被气哭了。”
　　她点点头。

　　晚上十点。
　　正是传销团伙休息的时间点，小区中安静得不闻一丝异响。
　　郑元弘跟着下车，快步追过去，向将走上楼梯的她道，“怕不怕黑，我送你上去？”
　　蒋婵扭过头，含着一丝戏谑的轻笑，“你是领导，送下属上楼不合行业规矩，若被人看见会被说闲话的。”

　　郑元弘按了一下遥控钥匙，把车门锁上，竟跟了上来。黑暗中，牵上她的手，附耳轻语道，“我就是要知规矩违反规矩，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蒋婵翻了一个白眼，“幼不幼稚。”

　　为了节省电费，楼道里没有挂电灯，黑漆漆的。
　　郑元弘早已走惯，每一脚都踩得很稳。蒋婵则不同，走得磕磕绊绊。郑元弘伸手按在她腰间，护着她慢慢向上走。
　　蒋婵脸又红了，幸好天黑不用担心被看见。

　　走到五楼楼梯口。
　　她停下脚步，轻轻推开他，“好了，送到这里就行了。你回去吧。”
　　他驻足在黑暗中，唤了一声，“小婵。”
　　蒋婵停下脚步。
　　他又道，“谢谢你。”

　　她背对着他，摆了摆手，也不知漆漆的黑暗中他可有看到。
　　两边的房间已经熄了灯，唯有501室还亮着昏黄的灯光。
　　她轻敲了敲门。
　　开门的人出乎她的意料，是贺彦明。

　　贺帅哥倚在门框处，斜着眼睛看她，“约会到这么晚？”
　　蒋婵心上一跳，但没有理他的话，弯下腰，在门口换鞋子，“你还没睡？”
　　贺帅哥懒懒道，“没睡，等着看好戏呢。”
　　她抬起头，见三个卧室房门全关着，客厅中只他们两人，那么这好戏自然看的是她的。她瞪他一眼，气愤愤地向洗手间而去，“蛇精病。”

　　贺彦明阴魂不散地跟了上来，双臂抱胸，又倚在洗手间门框上，“郑总带你怎么玩的？是不是去开房了？”
　　她刚要刷牙，气得吐出牙膏，“贺彦明，你想吵架？”
　　贺帅哥勾出一抹嘲讽，“被我说中恼羞成怒？另外，你要改称呼了，从今晚起你要叫我‘贺主任’！”

　　蒋婵想起来了，到今天为止，贺彦明花69800元申购的二十一份产品已全部到位，一跳三级荣升为与冯主任平起平坐的贺主任。她冷冷地瞥他一眼，“我说怎么牛气哄哄了，原来是当了领导。”
　　贺彦明道，“当了领导有特权，羡慕嫉妒恨吧。”
　　她冷呵呵，“恭喜了，贺主任。”

　　贺彦明从兜里掏出一物，抛起又接住，“这特权羡不羡慕？”
　　蒋婵眼睛直了，贺彦明掏出来的是之前被缴走的手机。她欣喜若狂，“还给你了？”
　　贺彦明得意，“我都是主任了，自然得配手机。”
　　她简直想冲此人竖中指，“七万块买来的手机，高档货啊。”

　　贺彦明又从兜里掏出一部天蓝色外壳的手机和一张身份证，“本来想和你一起分享成果，不过就你这态度，还是算了吧。”
　　那是她的手机和身份证。
　　蒋婵顾不得一脸的肥皂泡沫，伸手便要抢，“还给我。”

　　贺彦明从右手换到左手，“我好容易才拿到的，你就这样感谢恩人？”
　　她望着那部手机，如同望着一线生的希望，好一会儿，只得妥协，“贺恩人，感谢你为我争取到特权，从明天起我为你每天祈祷，愿你长命百岁事事顺心想儿生儿想女生女。”
　　贺彦明斜着眼，“你和郑元弘呢，想生儿还是生女？”
　　她气得拍洗手台，“你还有完没完？”

　　贺彦明将手机放在水台边沿，冷声道，“作为朋友，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是一个有男朋友的女生，要洁身自好，跟一个恶棍搅在一起没有什么好结局。”
　　她不说话了。
　　贺彦明指了指手机，“陈轩晨的消息你看看吧，快要挤爆了。有这样体贴的一位男朋友竟然去劈腿，劈的还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坏蛋，呵呵，也不怕闪了胯。”

　　阴阳怪气地说完风凉话，贺主任便转身回了房间。
　　蒋婵擦一把脸，拿过手机按亮屏幕。屏幕上方挤满了未接电话，下方堆满了未读短信，中间是未读的微信和□□息。
　　她已给爸妈报了平安，所以除了广告推销以及零星的同学信息外，全是陈轩晨的。

　　一一翻过去，从她到Ｇ林的那一晚开始，他就打来了电话，但是没人接，于是他又发了短信、微信以及□□询问。
　　没人回复。
　　于是他一遍遍地打，一遍遍地发。
　　十天里，他用尽所有办法来联系她，不用看内容，只看未读消息的数目已能体会到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担心和牵挂。

　　她擦干净脸，蹲在客厅的一个角落给他小声回电话。
　　电话接通了。
　　他声音如昨，干净清澈，只是没有意想中的惊讶和激动，而是很平静，“小婵吗？”
　　她轻轻“嗯”了一声，慢慢道，“对不起，前几天和翠翠出去玩，手机丢在山上，今天才找回来，让你担心了。”
　　“没事，你安全就好。马上就要开学，什么时候回校？”

　　她难受得心口疼，半晌，方道，“我和翠翠在这里帮忙做一个市场项目，需要一个多月，等项目结束再回学校。”
　　陈轩晨依旧很平静，“好，在外面多注意安全。”

　　陈轩晨平日话是不多的，但在她面前却是个话唠，从日常饮食说到天文地理，从为人处事说到婆媳关系，从流行歌曲说到古典音乐，总之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他不能扯到的。
　　然而今晚，他却格外沉默。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气氛有点尴尬。

　　蒋婵见事情交代差不多，两人又无话可说，便轻轻道，“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陈轩晨没有回答。
　　她只得道，“我睡了。”

　　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对方接话，她以为对方抛开了手机，正要挂断电话。
　　这时，陈轩晨缓缓开口，“郑总约我见过了。”
　　脑中轰的一声，如同炸开一般，她终于知道他为何如此平静了。

　　听筒中，陈轩晨的声音有些哽，“其实，你没必要瞒我的。这些年来，大事也好小事也罢，全都依着你。你跟我说清楚，我会理解的，也不会阻止你。”
　　她捂住嘴，眼泪打在手背上，“对不起。”

　　“这些年，一直是我追着你，想着只要努力变得更好，就能让你喜欢。”他的声音有些飘，如追忆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你，或许是每天看你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平时不笑也不跟同学们多说话，身影那么孤单，莫名让人心疼，让人想呵护想温暖。”
　　他顿了一顿，轻轻地笑，“我自作多情了，这五年来惹得你很厌烦吧。”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蒋婵道，“没有，你很好。”
　　“我很好？”陈轩晨笑出了声，鼻音很重，“那你今晚为什么没有出来？”
　　脑中又是轰的一声，她懵住。

　　陈轩晨一字一顿道，“翔安路，四号大街，喜瑞餐馆。你今晚……很漂亮。”
　　她半晌终于回过神，嘶哑道，“你们，试探我？”
　　陈轩晨没有回答，慢慢说下去，“我和郑总做了个君子协定，把选择权交给你。今晚如果你能下决心出来，我就接你回校。”停了良久，他哽着声道，“明明都推开了窗户，喊一声‘救命’很难吗？”

　　她慌了，“轩晨，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那样的，我只是觉得他承受了太多，想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着分担一些？他是翠翠喜欢的男生，我对他真的没有其他意思。”
　　待她说完，陈轩晨默了默，“那一刻，你有没有想过我？”
　　她又怔住了。

　　他在听筒处轻轻笑，“你呀，从高中起就喜欢自欺欺人，明明很想和同学们一起说话，却偏偏还要装冷漠样子，然后自己对自己说，我不需要朋友，我一个人就很好。”
　　过往记忆涌上脑海，她泣不成声，“不是这样的。”

　　陈轩晨一向最怕她哭，哪怕她只是眼圈一红，他便立刻认输。然而今晚，他对她的哭无动于衷，平静道，“蒋婵，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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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本文题材很迷，所以文很迷，文中的角色也都很迷。有小仙女说，‘感觉里面的人一个两个都有病的样子’，这句评是对的。在那种极端环境里，待得久了，只有三种结果，要么傻要么疯要么有病，就算极力控制，也不免被扭曲，比如郑总，比如女主。
传销么，还是很可怕的，男女主能保持不被洗脑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三观就别苛求了。如果换成我们进去，说不定就变翠翠或薛曼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