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时说年薪百万》不胜瑶光

12、荒谬

　　501室，男寝。
　　蒋婵提着一颗心陪坐。
　　贺彦明已彻底冷静下来，对刚才情绪失控之下差点做下错事内疚不已，坐在床沿，两手握成拳捶着自己脑袋，“真的对不起。”
　　她只觉心中一阵悲凉，“你最不起的不是我吧。”
　　“我知道，我最对不起曼妮。”贺彦明声音微哑，“我竟能在她眼皮底下做出这等背叛两人感情的行径，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她静静坐着，不知如何安慰。
　　贺彦明双手抱着脑袋，十指插入发中，缓缓道，“我和曼妮初中时就认识了，高中读了同一所重点中学，高一结束时我们相互告白在一起。高考结束，她去了北京一所大学，我则留在武汉。虽然是异地，不能天天见到，但我们的感情很稳定，也很甜蜜。”
　　“大学毕业之后，我申请了国外读研，她则回到武汉工作。我们商量好了，等我回国就结婚。”他伸手向衬衫里侧贴着心口的衣袋，从中掏出一枚银白戒指，“这是我下飞机之后准备送给她的，不知道还能不能送出去……”

　　蒋婵心口微疼，“再忍一忍吧，一切都会好起来。”
　　贺彦明将那枚戒指放在掌心，轻轻握起，仿佛握着女友柔软纤细的手指般，良久叹道，“说一说你和你男朋友的事情可好？我真的要忍不下去了，天天听连篇的鬼话，简直恶心得想吐，却还要装出兴趣盎然的模样。”

　　她原本不愿说，但听了他后一句，便笑了笑，回忆着道，“他叫陈轩晨，和我是高二时的同班同学，人很优秀，长得也帅，在班级里挺受欢迎的。不知他吃错了什么药，那么多漂亮女生不选，偏偏喜欢我。他追了我三年，大二开学时我们在一起的。”
　　贺彦明笑道，“你人长得漂亮，性情也好。他能喜欢你，说明眼光不错。”

　　蒋婵白了他一眼，“你这张嘴就会哄女生开心。不过我可不会被你哄住，我对自己有清楚的认识。”
　　贺彦明又笑，“我说的是实话。对了蒋美女，问你个私人问题。你真的是……”他抬起手比划了一下，扬了扬眉，“你懂？”
　　她两颊微红，半晌，迟疑地点头，“应该是真的有问题。”
　　贺彦明丝毫不掩饰好奇，“天生的？后天形成？”
　　“一直说的是天生如此。”
　　“实际呢？”

　　蒋婵沉默了，捋一把散下来的长发，垂着眼睛，掌心紧紧贴上额头。
　　贺彦明虽然热爱八卦，但也知适可而止，忙道，“不想说就算了。”
　　她轻摆了一下手，顿了良久，又做了一番深呼吸，最后才如下定莫大决心般开口，“这件事情连我爸妈也不知道。小学三年级时，爸妈因为工作调动时常不在家，便让我寄住在同城市的一位表姨家里。那位表姨夫……生活不太检点，有两次趁家里没人，对我……动手动脚。”

　　长发垂下来，遮住面上的表情，她声音缓缓低下去，“我当时年龄小，不懂那些事情，只知道不舒服，很害怕。后来爸妈打电话过来，我就抱着电话哭，不挂断一直哭……爸妈就把我接走了。从那以后……我就对男性很排斥，也接受不了一些过于亲昵的行为，觉得很恶心。”

　　“所以也一直很排斥谈恋爱。如果不是陈轩晨追了那么久，当时告白营造的气氛也好，我想现在我应该还是一个人。”蒋婵擦了一下眼角，“我知道这是不正常的，是心理方面出了问题，也曾私下里看过心理医生，但没有什么效果，就只能这样了。”
　　贺彦明轻轻地问，“陈轩晨知道吗？”
　　她摇了摇头，“没有勇气说出来，怕他看不起我。”

　　贺彦明想要拍她的肩膀安慰，将触到时又停住，慢慢挪开手，“说出来也好，说出来就过去了。这种事情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放在心上。陈轩晨若是真的喜欢你，也绝对不会在乎这点过去。”
　　她默了好一会儿，“如果这次能及时出去，我就把事情告诉他。到时是去是留，全都随他。”

　　贺彦明看了她一眼，试探着问，“你喜欢陈轩晨吗？就是……如果他求婚，你愿意嫁给他吗？”
　　蒋婵揩净眼角的湿意，闪着泪光笑了一下，“以前有点烦他，觉得他啰里啰嗦，老在身边转来转去。不过经历了事情才意识到他的好。如果能回去，如果他能接受我的过去，那么我愿意嫁给他。”
　　贺彦明又道，“作为朋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贺彦明干咳一声，“如果你还想要你男朋友，就和那位郑总保持距离，少跟他见面，也少跟他来往。”
　　她惊讶地抬眼，半晌笑道，“你想多了吧，我和他之间能有什么。监控室的事情是意外，没有个人感情在里面。我有男朋友，他也有翠翠，我俩八竿子打不着。”
　　贺彦明有些急，“你信我，离郑元弘远一点儿。在这里，无论多荒谬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你想一想，刚才我差点就……”
　　她不说话了。

　　房间拥挤，四下封闭，除了传销有关书籍和光盘，其余别无可用于滋养思想之物，就连窗户也围着一层密密的铁丝网，不许外面的新鲜空气进入。
　　贺彦明环顾一圈，长叹道，“以前看报道还不相信，现在亲身经历了不由得不信。这是一个能消磨掉灵魂之地，这是一个能把人变成鬼的地狱，纵使活着也不过像行尸走肉，任他人驱使。”
　　“蒋婵，我们必须尽早逃出去！”

　　下午依旧是到大教室上课。
　　贺彦明因为一口气认购二十一份，而被在场的领导们欣赏，被学员们赞佩。在一众欢呼和推举声中，贺帅哥不得不上台做个简单的发言。
　　虽然心中极度厌恶，但为了获得对方的信任以备某天的跑路，贺彦明打起精神，嘻嘻哈哈道，“前辈们说投资69800元，在1~2年内就能获利750万元。这么高的投资回报率，我当然要试一试。”
　　下面有学员道，“一下子买到黄金点，帅哥好有气魄啊。”
　　贺彦明装傻充愣地笑，“做行业不就需要气魄嘛。”
　　场下一片热烈的鼓掌声。

　　贺彦明走下讲台，坐回蒋婵旁边的位子。
　　蒋婵鼓着掌，冲他笑了一下，小声道，“演得辛苦了。”
　　贺彦明趴在桌子上，睁了个死鱼眼，“你也是。”

　　上完课时，叶琴接到郑元弘的电话，要蒋婵到办公室去一趟。
　　贺彦明在旁边，暗地里一个劲摆手，强烈要求她拒绝。
　　她犹豫着正要依从贺帅哥，这时电话里郑元弘又道，“翠翠也在，说想见一见你。”蒋婵一听，干脆地答应了。
　　到这里之后，她和翠翠便被强行分开，统共只见了两次面。她很担心翠翠，也想知道翠翠的近况。

　　贺彦明见她应下，立刻磨牙霍霍，恨她这块铁不成钢，“蒋美女，我说的话你是不是一句都没记住？”
　　“我记着呢。我就是想见一见翠翠，这丫头特别笨，别被人欺负了。”蒋婵开解道，“你放心，我对他真没什么想法。”
　　“万一郑元弘对你有想法呢？”
　　“为什么？”
　　贺彦明张着嘴，半天挤出一句，“因为……他心理扭曲。”
　　“……”

　　十七楼，办公室里只有心理扭曲的郑总一人。
　　蒋婵微微蹙眉，“翠翠呢？”
　　“房间‘家长’临时开会，她先回去了。”郑元弘轻伸手示意她坐下，眼角挑起意味不明的一抹光道，“如果不是因为翠翠，你就不来见我？”
　　她没坐，“有事吗？没事我就回去了。”
　　郑元弘从办公桌后站起身，面色沉下来，目光变得阴郁而冷，“贺彦明对你说了什么？”

　　这样的他有些怕人，蒋婵目光飘忽着不敢看他的眼睛，“没有啊。叶姐布置了任务，我要回去列市场名单。”
　　郑元弘勾出一抹冷笑，“你要先打给谁？需要不要我指点？”
　　她挤出僵硬的笑，“不用了吧，郑总您这么忙……”
　　“我不忙！”
　　“……”

　　郑元弘从办公桌后转出来，一步一步走向她。
　　她没来由一阵心虚，一步一步地向后退。末了，退到门边，手按上门把手便要开门跑出去。
　　郑元弘虽然腿脚不灵便，但动作相当迅速，一把钳住她的手腕，五指蓦地用力。
　　她吃痛，手放开了。

　　他将她堵在门旁，又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冷冷地压迫着她的目光，“我给你说过，不要跟贺彦明走太近。你一个字都没记住，嗯？”
　　蒋婵挣不脱，被迫抬着脖子仰着头。这动作实在不舒服，她蹙紧眉头，“你放开我。”

　　郑元弘不仅没放开，反而将她按得更紧了，“冯主任说，你们俩在房间单独呆了一个多小时。”
　　“关你什么事？”
　　“行业禁止谈恋爱，不许有男女关系，你知道的吧。”郑元弘的目光冷得能结出霜，“今天晚上我就能把他调到其他房间。”
　　她气得胸口发闷，“你……”
　　“我怎么？”
　　“你有病！”

　　郑元弘眼底晦暗如暴风雨将临，虎口一转卡住她纤细的脖颈，眼中怒气四作，阴鸷暴戾道，“再说一遍？”
　　蒋婵被卡得喘不出气，脸色憋得发白，挣扎着抓上他的胳膊打了两下。
　　郑元弘一怔，眼底晦暗像潮水般退下去，如梦初醒般松开她。
　　她跌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大口喘气，有那么一瞬她以为会被他掐死。

　　郑元弘屈身蹲下，伸手过来，仿佛是要安慰她，“对不起……”
　　蒋婵吓得一身尖叫，抬手打开。
　　他望着刚才差点行凶的右手，怔了良久，慢慢起身又坐回办公桌后，埋头在一堆文件和行业书籍中，“你走吧。”

　　她尚未从恐慌中醒过神，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抖抖索索地将门打开，按着墙要尽快出去。
　　郑元弘又道，“蒋婵。”
　　她吓得一个冷颤，差点又尖叫出声。
　　郑元弘低着头，右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一根根突出，“一天之中如果我叫了你两次，第二次时不要过来。记住了吗？”

　　她没有回答，而是小心地觑他一眼，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此时的郑元弘太可怕了。
　　这一刻，如果他说他要杀人，她也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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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万恶的传销拆情侣#
#郑总他有蛇精病#
#女主她吓die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