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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她不太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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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生带着尉濯言回了家,开门后满屋漆黑,她已经停电两天了。生活拮据,所以她才会去郊区的工厂打零工,那里有免费的澡堂和三餐供应,她原本是想等发了钱去交电费。
眼下,她全身湿透,又没有热水澡可洗,借着零星微光她为难的盯着尉濯言,没等她开口那人便怒斥一句,“怎的不掌灯。”
乔生瑟缩在角落里,哆嗦着回他,“电停了,没灯。”
“有无火烛?”他问着乔生。
“哦,我,我去拿。”乔生舌尖都在打颤。
“愚笨!”尉濯言十分嫌弃她现在的样子,畏畏缩缩看着就令人生气。
“我找不到打火机了。”乔生摸着黑从房间里出来,小声告诉他。
尉濯言精准的从她手上拽过蜡烛,用口袋里的打火石点亮。
烛火微弱,乔生关好了窗户递给他一条干毛巾。
“擦擦吧,容易感冒。”
尉濯言并没理她,自个在地上打起坐来,乔生看他头上冒着白烟也不敢再出声。
“阿嚏……”乔生打着喷嚏,换了一套干衣服头发没得吹还在滴水,她瑟缩在沙发上环抱着双腿,右手习惯去抚自己的长发却扑了个空,她这才醒悟过来,头发已经被他截去了一段,刚好到肩膀参差不齐。
尉濯言弄干了自己的衣服,抬眼看她有些不快,“过来。”
乔生以为自己听岔了,只是看着他身子却没动,“你,过来!”尉濯言又喊了一次,表情比起之前更加不悦。
“坐下。”
乔生听着命令坐在他前面,眼神闪躲,“尉濯……”
“放肆!”他生气道,“尉濯言这个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对,对不起。”乔生低着头,眼角的泪滴到了手背上,她轻轻抹去不留痕迹。
尉濯言真是厌烦了她这幅鬼样,叹口气道:“罢了罢了,你且背对我坐好。”
乔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谨慎又紧张,没想尉濯言一只手掌覆盖在她后背上,一股热气源源不断传过来,就像电视剧里武林人士输送功力一样,她的身体没有之前那么冷了,衣服也渐渐干爽,她惊喜的想回头却被他制止,“你别动!”
“是,对不起。”她垂着脑袋,尉濯言眉头皱的更紧,她从来就不是乔笙,不是乔笙!
“原四,明日晴好,出去看花吧!”
“好好好,笙儿说什么都好。”
“原四,你说我穿那件粉裙可好?”
“自然是好的,你比花更好看。”
“原四,你又打趣我!”
尉濯言不知怎的,老是想起旧时姑娘,一颦一笑一回眸,震得他心儿颤,可是他不甘心!
眉眼瞬间清醒,尉濯言收回掌力,冷言一句,“好了。”
没人应他,尉濯言起身绕道乔生面前轻拍她肩膀,“喂,你……”,她竟然身体一歪向地上倒去,尉濯言下意识的搂住她,搂住了又懊悔,“乔笙,你还真不省心。”他冷着脸将她放在长条沙发上,迎着烛火看去,熟睡的模样与那人分毫不差。
尉濯言撇开自己的目光,他不该多想,他与她有着深仇大恨,事关家国天下他不该对她仁慈。或许,趁此机会将她掐死也是不错的选择,想罢,左手已经掐住她的脖子,只需再用点力,她就能死在梦里。
然而,他下不了手,不是因为他狠不了心而是他的左手早已经废了。左手手腕齐齐斩断的场景好似在昨日,乔笙与他敌对在麒麟之战,并没有手下留情,好在天机老人为他置了一只精细到足够以假乱真的假手,虽不比原来的灵活但平日里也与旁人无二。
尉濯言放开她,眼里的怒意一时无法消散,良辰美景都是过往云烟,他早已看透,也深知自己拼尽全力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意义,所以他还不能杀了她。
矛盾吗?很矛盾。明知仇人在此处却还要苦苦前来,漫长的煎熬让他喘不上气。
“我很像乔笙?”不知过了多久,蜡烛已经烧了一半,火苗不安摇曳,夜空还黑黎明也不见踪迹,乔生睁眼对上他的黑眸,小心翼翼的问着。
她做了一个短促的梦,梦见母亲拿着沾满血的水果刀向她走来,刚要靠近脖子就被身后人掐住,她回头竟然是父亲,他诡异的笑着一点点用劲,她呼叫着发不出声,再醒来就能感受到尉濯言真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乔生不敢睁眼,继续假装熟睡,直到他手上力度消失,她的后背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既然他三番两次放过她,自然是没有再继续杀她的道理,所以乔生壮着胆子问他,“你说的乔笙是我吗?”
“你不是她。”尉濯言一口回绝,“你们虽同名但她远比你心狠手辣的多,也不会如你一般窝囊。”
唉,这话说得还不如不说。
乔生自愧不如。
“那你与她有何怨仇,非得杀她?”或者是杀我,乔生没敢说出口。
“你是她的转世,前世造的孽自然是今生的你来还。”
乔生愣了,她问他,“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自然。”
“那我要是现在死了,还能看到我父母吗?”
“不能。”
乔生没想他回答的如此绝情,但转眼一想就释然了。
“我其实没想见到他们,只是……”
“乔生,你的命是注定好的。”注定要用来还乔笙的债。
尉濯言猜也能猜出她这辈子过得不好,换了一个世界换了个人有了另一种性格和境遇。
乔生苦笑,泪眼模糊,“其实,死没什么可怕的,早死早解脱。”尉濯言右手握拳,乔生又解释道,“我知道你不会让我这么容易的死去,所以你对乔笙怎么报复我都不在意。”
“你真不在意?”尉濯言提剑看她。
乔生摇头,“临死前的折磨也许对我来说是一种奖励。”孤独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有个人在身边陪着,就算是要她命又如何,反正她也活不长了。
“你这人可真有意思。”尉濯言冷哼一声,“我来这个世界是有原因的,现在不杀你以后也会杀你。”
“以后是什么时候?”
看着乔生迫不及待的赴死,尉濯言反倒不舒服了,“乔笙是天启国的叛徒,折损我十万大军,麒麟一战后我昏迷不醒,天机老人救了我让我有机会可以重塑时间,所以我才会到这个世界。”
“那重回过去就能改变历史吗?”
“事在人为,本王不也来到此地?”
“你到底是什么人,乔笙为什么是叛徒?”听到这,乔生依旧云里雾里的转着,而尉濯言总用一种“蠢材”的表情看着她。
“本王是天启国的四王爷,乔笙曾是天机老人的徒弟后叛国通敌成为云林国的国师。眼下要改变国运只能让你跟我回到过去。”尉濯言与她面对面坐着,“你可听清了?”
“我?”乔生犹豫着,尉濯言警告她,“别忘了,你的命握在我的手上,虽然你不怕死,但我有百种千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好,我答应你,我会跟你回去。”
“你不后悔?”
乔生咬紧下嘴唇,“我有一条件。”
“哼,我原以为你无欲无求,说吧,让本王看看你还能多无耻。”尉濯言瞧不起她,乔生都看在眼里,忽略掉他的不屑与嘲讽,她说,“我要你留在我身边,直到我死。”
“哈哈哈哈……”冷笑传来,甚是讽刺,“乔生啊乔生,你真是好样的。”
“这样一来,你就能早点带我回去,早点让我解脱不是吗?”
“好,成交。”尉濯言伸出右手拇指,“这是你我的协议,如有反悔不得好死。”
乔生大拇指按上去,迎着烛光一滴眼泪跌落眼眶,她毫不在乎的擦去,“尉……尉大人,以后我都这样称呼你吧,请你不要介意,毕竟我命不久矣。”
尉濯言不喜欢这个称呼,他有种莫名的烦躁,脱口而出,“随你罢。”
“多则一月,少则三日,也算是到头了。”乔生低声自言自语,看向窗外时天已经微微亮。
乔生最终与尉濯言达成了协议,他不想轻易杀了她又纠结埋怨于她今生的软弱无能,但乔生觉得他要杀她竟然是个特别好的事情,他留在她身边,生活突然变“有趣”了,也许时日无多也不打紧了,人不都得走这一遭,活着就活着吧!
天大亮,乔生没敢吵醒尉濯言,她脸上红印子几乎看不到了,这多亏他给的小瓷瓶神药,只是这头发参差不齐,“唉”乔生叹着气手起刀落一头长发剪到了肩膀。收拾好了之后她轻手轻脚的出门买了早点回来,平时她都是吃一个素包子,今天她还买了两碗瘦肉粥。
“尉濯……大人,我给你找了一套我们这的衣服,你把盔甲换下来吧。”乔生还没习惯他的名字,总是容易喊错,但这次尉濯言没有斜眼瞪她,而是吃完了两碗粥又顺带吃了仅有的一个包子,乔生想着他大概是饿了。
“放在这。”尉濯言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擦擦嘴,乔生疑惑的看着他的举动,因为她无意间看到了手帕上绣着的“笙”字。
尉濯言自然是也注意到了,眉头一皱将手帕丢在地上,乔生站在原地没动,忽略掉他眼里的不悦与惊异,说:“这衣服原本是我买给父亲的,他不喜我也就留着了,你别嫌弃。”
“嗯。”
“还有……”
“你们入厕的地方在哪?”尉濯言坦然的问着,没有半分尴尬。
乔生带他去卫生间,告诉他这里有新牙刷和毛巾,没有热水可以洗澡只有冷水对付,尉濯言快速掌握了水龙头的用法,而后请她出门。
乔生放好衣服和刚买的一双便宜球鞋,顺便写了张纸条叮嘱他不要出门,低头看着脚边的手帕,她随手捡起左右翻看,“笙”字绣的歪歪扭扭的,不像是个会刺绣的人。她收着粥碗,将手帕放进了口袋里出门。今天她要去郊区工厂领钱,然后又要开始找寻下一份散工。
她刚出门,尉濯言就出来了,她的字倒是写得清秀,他穿着白色里衣躲在窗户一角落,三层楼并不高,他看到乔生低着头走路,像是被遗弃的路人,身后还有一群闲人在碎嘴,他耳力很好,还会唇语,自然是听到了那些人的碎语。
“你这孩子不好好听话,以后就是三楼那个死孩子的怂样,你知不知道?”
“我才不会!她爸爸妈妈都死了!”
“嘿,你死小子咒我不是?真晦气!”
“是呀,可不是嘛!有她在这,我们这条街都晦气,她怎么还不搬走呀!”
“也不知道守着那破房子有什么用,杀人犯列,还是那档子丑事诶,不知道晚上做梦会不会怕哦!”
“乔生那女娃也是轴的很,守着有用吗?害的我每次从三楼过去都提心吊胆的哦,感觉都能闻着一股血腥味。”
“对呀对呀,前几日有个老板想买我们这栋老楼,就是乔生死活不卖,你说可惜不可惜,好不容易有人要买,她不松口我们都不得安生。”
“真自私,怪不得小姑娘年纪轻轻孤零零,这大概就是命太硬了,以后估计嫁人都得守寡!”
“就她还能找到好婆家呢?”几个女人捂着嘴偷笑。
……
尉濯言放下窗帘一角,转身拿着干净的衣服去洗漱,镜子里的他右眼角处有惹人注意的红色泪痣,他拿着剪刀闭着眼想起杂志上看到的男人发型,唰唰剪下长发,剪完后比之前的样貌要柔和得多了。
流言让人苦,他没想到这辈子的乔生命运如此之苦。
不过,“深得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