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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怪与物 ...

  •   文字中,总有些特定的词汇,能够将人类按照各种不同的因素划分为三六九等。

      比如天才,比如怪物,比如变态,比如罪犯,比如阶级。

      它们的出现,仿佛是专为“藏身于复数”中的“少数异端”而量身打造出的一般,足以将任何志趣相投或者是某方面极度相似的人类“物以类分”。

      ——展令扬是只怪物。

      多年后,韩清浊总会因为生活里的种种琐事而联想起他们初遇时的画面,每当此时,那美貌的冷静少女便会将自己的注意力分离出小股,一边貌似专注的阅读自己手上的宗教类书籍,一边不咸不淡的吐出一个具有寒毒属性的嘲讽句式。

      ——展令扬不单是只怪物,而且还是个极度腹黑的笑面瘫。

      就连他们彼此的相见……

      都仿佛,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

      就在韩清浊沉思着自己与另外两名少年在露天快餐店初见时的片刻,一个人影静悄悄地接近了她的方位。黑猫的尾巴为此轻敲了下她的臂膀,而得到如此提示的韩清浊并没有理会的意愿。

      思考进行到了关键性的地方,任何足以打断她联想的事物她都不想处理。

      韩清浊总觉得有些细节被她忽略了过去。

      虽然她想要相信展令扬,而她现在也是如此做得,但是,即使她非常在意小王猫猫因何会突然专在曲希瑞面前撤除它曾设立的幻觉效果,按照她惯常的性格而言,由于目前自身处境的微妙性,她首先便会开始怀疑自己从遇到曲希瑞以来便一再违背她本性的反应,是否是由于什么外在因素而引起。

      毕竟,按照韩清浊对自己的了解来说,她本该更可能踌躇到不愿再与展令扬或曲希瑞产生丝毫关联。至于小王猫猫在曲希瑞甚至是展令扬面前表现出的奇怪行为,若是她介意,更是极有可能会在往后的日子里从小王猫猫那方面着手,再徐徐图之。

      事实上,真相总是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而她,也压根就不必冒着风险,让自己参与到两帮械斗的事件当中。

      “不要过来!”

      一名美国籍的年轻人扯住韩清浊的衣领,在打断她思考的一刻,也拿枪指住她的脑袋。韩清浊神情镇定地抬起眸子,在注意到劫持者极度戒备的神情,以及他瞳孔中呈现出的愤怒与恐惧等情绪时,决定还是暂时不要刺激他为妙——

      总觉得,自遇到曲希瑞以来,她所做出的选择,一直都有违于她的本性。

      被劫持者拿枪指着脑门的黑发女孩子既不慌张也不挣扎,反是默默地任由天蝎帮老大环抓着她的肩膀,拎起她不放。尽管,劫持者咯着她喉咙的手臂并不会让她感到舒适。

      “我警告你们不要过来!你们都是群怪物!就连、就连这个小孩子……”

      不知何时,临近收场的械斗形势再生异变。虽说,于后进入械斗场地的两名新人少年并未彻底地倒戈相向。可是,若说胜利的天枰还处于天蝎帮一方,也未免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嫌疑——

      假设天蝎帮本是企图趁着日本组织一方的首领外出而攻陷他们的本部,那么,在展令扬与曲希瑞加入这场战斗以后,天蝎帮发起这场械斗的最终目标也可以算是以失败告终。

      日本组织方也不是没有擅长成员调度的人才。只是,在曲希瑞与展令扬联手引诱出做为幕后策划的另外两名新人少年以前,这位人才,显然也是被后者造成的严峻形势,搞得有些焦头烂额。

      比起天蝎帮,日本组织确实更具配合性与组织性。但是,许是民族局限,他们唯独缺乏了些许灵活应变性……在韩清浊看来,令扬在加入战场前的一番建议,还是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毕竟,在双方你来我往的追讨中,械斗的场地,已在不知不觉中偏移了几条街道的距离。

      而现在,具有特殊性奇特武器的天蝎帮成员被四名少年给清了个干净。日本组织的本部,还有一系列物资等设施也已保住,即使天蝎帮仍占据着一些人头优势,可是就日本组织方的肃杀干练而言,某些因为情况有变而趁乱跑走的天蝎帮成员还是充分地影射了天蝎帮老大的人品问题,以及,对于天蝎帮整体性的胜利而言,前途堪虑的不利处境。

      若非天蝎帮老大劫持的人质是她自己,韩清浊倒是会颇感有趣地替他的作为而鼓掌。单论狠辣的程度,这位领袖也许并不逊色于其他人。

      就在韩清浊暗自思考的这时,劫持者朝天开了一枪。

      撇除倒地不起的人,还有四名正在对持的少年以外,两方成员迅速向各自的首脑型人物靠拢。

      韩清浊耸拉着眼皮,微微侧颈,好整以暇地关注着少年们的反应。她非常清楚劫持者的目的,而她也同样清楚,展令扬不可能为了她而放任天蝎帮攻陷日本组织的总部。同时,哪怕展令扬愿意,日本组织方也绝不可能就此偃旗息鼓。

      她可以不理会埋藏于曾经的真实,也可以暂时忽视自她遇见他们起便发生的各种异样。但是,她也很想要知道,当展令扬在面对两难的抉择时,他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比起现在与过去,韩清浊更注重未来。

      他的选择,会间接地影响到她接下来的选择。

      留下还是离开,维系亦或斩断。

      韩清浊缓缓地展开一抹轻浅的笑,黳黑猫瞳在长睫的掩盖下流淌着些许期待,而帽檐勾勒成的阴影与散乱披于额际的墨发则遮覆住她的目不转睛。

      “这个鼠辈是你的首领?”

      曲希瑞发问的嗓音有些沉,亦有些冷,就像是冬天的海潮般带出了湿润而寒苛的气息。

      虽然他也曾理所当然地说他相信韩清浊一定与众不同,但是,微妙的担忧感还是于韩清浊遭受劫持的刹那间便悄然滋长到不容他忽视的地步。

      即使是在刚才与天蝎帮成员缠斗的功夫里,曲希瑞依旧没有离开韩清浊太远,而他的手术刀,更是随时待命,吓阻了不止一个意图靠向韩清浊那端的家伙。可以说,在两帮成员边打边跑的途中,韩清浊之所以能够一边踩着直排轮一边如此肆无忌惮的看书,曲希瑞的保驾护航可谓是功不可没。

      “不,别误会。”

      持枪的黑发少年,在听闻曲希瑞的这一询问后,微微蹙起了眉宇。

      他放缓了攻势,清清凌凌的回答。

      显然,他也非常不齿于天蝎帮老大目前的作为。在少年看来,无论是劫持人质,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亦或者是面对败北后的不甘,甚至是遭遇强敌时的恐惧心理……这些素质,不管是其中的任何一种,分开摊放至寻常人的身上,都不会造成少年的轻视。

      但是,当这些素质集中到一人身上,并且这个人还与他稍具联系时,少年可就无法一笑置之了。

      况且,什么叫做怪物?

      黑发的持枪少年,或多或少地,也由于天蝎帮老大的言语,而想起了一些令他不快的记忆。

      少数的异端,也并非从最初就不曾渴望融入复数。可是,通常在很多时候,复数会排斥不同于自己的少数。当然,这种排斥非常可能并不是一味的纯粹厌恶。

      但,当复数将某些具有杰出天赋的人类称作是天才、鬼才,怪才,甚至是怪物的时候,且不提这些词汇的背后究竟带有着怎样含具褒义与贬义的情感,首先,这些称呼,都只不过是一种将自己与少数划清界限的方式。

      什么怪物,什么天才。

      说得就好像他们从不是平凡的人类,说得就好像他们从不必牙牙学语。

      复数将少数或视为异端或供上神台,到头来却又期待异端的死亡或神台的毁坏。无论那些词汇背后的那些情感是羡慕钦佩,自我嘲解还是嫉妒泛滥成灾,被少年以傲慢所养成的骄傲都绝不允许自己在遭受拒绝的同时又向他们展开充满善意的笑容——

      智商超过一百八十以上的少数,于此隐晦的拒绝后,再旁观其他复数时,就像是,在他把自己归为正常者的同时,再于百无聊赖间,目光触及到了平凡人手上牵着的一条狗。

      “我与以农……”

      持枪的黑发少年,不知为何而冷嗤着撇了撇嘴。“我叫做安凯臣,在那边与你朋友切磋的那个家伙名叫向以农。”

      他的枪支由于说话的原因而微微往旁偏晃了点角度。

      安凯臣的声线既不低也不高,只是非常的沉,就像是沙纸在耳畔摩擦时发出的萌动,卷带蛇类吐杏般的嘶嚅感,听上去危险至极也冰凉至极,喑哑到足以使人产生从尾椎底端徐徐攀升至腰际再传入五脏六腑的战栗。

      他简略的道清了事情的起因,当然也并未和盘托出具体的详情。“前几天,我们与那个鼠辈在街上巧遇,他提及的不良帮派械斗引起了我们的兴趣,所以我们才答应介入战斗,替天蝎帮策划攻击谋略并提供精良武器以增强他们的战斗力……”

      然后,持枪少年的言语,由于天蝎帮老大向他与向以农颁下的停止命令而倏然停顿。

      当低沉微沙的嗓音再次响起,黑发少年的眸子里,忽地划过一丝好笑的情绪。

      安凯臣只会与正常的人类交流,而此刻的天蝎帮老大,之于他,或者说,之于包括展令扬在内的他们而言,并不范属于与他们相同的同个物种。

      于是,当安凯臣听闻到天蝎帮老大之于他与向以农的尖锐命令时,他只是感到可笑,更不曾因此领命,停止于他与曲希瑞的对持,反是若无其事地冲曲希瑞继续解释道:“本以为这是场还算有趣的游戏,不想不良帮派就是不良帮派,简直是一群乌合之众……”

      安凯臣只是为一条狗会冲着他发出含具命令意味的吠声而感到可笑。

      在他耗费时间,改造出大量的武器以后,在他又花费出更多的精力,传授他们那些武器的奇特功能与使用方法以后,在他清楚这群蠢货永远不可能把武器应有的价值发挥出来以后——

      安凯臣只是为自己曾试图教导一群狗使用人类创造的武器而感到无以形容的可笑。

      若不是向以农曾经向他安凯臣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与他们交手的另一方会比较有趣,若不是就某些事情来说,只有天蝎帮才算是一条线索。

      他早就放弃这场无聊的游戏,转而回到酒店闷头补眠了。

      然而,即使如此,最令安凯臣感到火大的是,在他好不容易盼来有点意思的对手,而他与以农需要搞清楚的事情也稍微有点眉目时,天蝎帮老大竟然会挑在这种关键性的时刻前来搅局。哪怕是为求胜利,使用的方式却也如此胆小如鼠的无耻……害得他被同类误认为是一条狗的手下,而一条狗,竟敢真当他为其手下般的,命令他停下!

      安凯臣目前是憋了满肚子无处宣泄的不爽。

      ★.★.☆

      另一边厢,听闻到枪声与威吓的向以农与展令扬,也是不约而同地放缓了他们的攻防步调。

      在展令扬还未表明态度的情况下,日本组织方唯有与天蝎帮当街谈判,尽量周旋,为彼此势力的地盘归属权问题争执不休。

      而,就在天蝎帮老大将自己的绝多数注意力都投放到负责统筹调度的日本组织方成员身上时,一直沉默着的展令扬,终于缓缓地笑了起来。

      “小瑞瑞,虫虫的人身安全……”

      当着众人的面,展令扬出乎意料的喊道:“就全部交给亲爱的老公你了啊!”

      ——亲爱的……老公?

      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

      向以农和安凯臣,以及绝大部分在场男性都下意识的朝着曲希瑞的方位看了一眼。以至于,包括向以农在内的所有人,当然撇除韩清浊以外,他们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内注意到,展美人的小粉拳,正是在此时此刻,不慌不忙地亲吻上了向流氓的可爱下巴。

      凭她超越常人三倍以上的视觉起誓!

      韩清浊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看错展令扬在揍人的刹那,比之先前还要往上高扬两分的嘴角。而且她至今从未见到过有谁能如同展令扬般,在揍人的同时,一直维持着无关紧要的笑容,甚至还让她发自内心地觉得,比起那被他揍到的向以农来说,其实是他要更欠揍一点。

      “……”

      曲希瑞在注意到展令扬的发言后,有一瞬间的无言以对。然而,当他发现自己本是一直稍有些紧绷的情绪忽地松弛了下来以后,再接收到展令扬如同在向他抛着媚眼般的眨眼暗示,曲希瑞不禁微微笑了笑,就连蔚蓝色的眼眸里都满是促狭。

      “虫虫。”

      在确定自己已经引起韩清浊的全副注意时,曲希瑞从容地说道:“别装了,虫虫。爸爸在教导虫虫功夫的时候,虫虫明明答应过爸爸,绝对不会故意跟着猥琐叔叔走而让爸爸妈妈担心的。”

      “你们以为我会上当吗?”

      天蝎帮老大轻声冷笑,“若是这个小孩子真会功夫的话,怎么还可能如此轻而易举地让我抓住?你们别想要骗人了!”

      察觉到曲希瑞悄悄向她打来的眼色,韩清浊扯了扯略有些僵硬的唇畔。

      自始至终都维持在冷淡二字上的神情不由地微微抽搐,她安静地凝视着曲希瑞与展令扬,猫瞳后酝酿着的思想与其说是选择还不如说是衡量。

      忽然,她哈哈地笑了一声。

      ——因为两难。所以,在面对这种局面时,两项都要选择……吗?

      不大不小的笑声,不轻不重的音量,却足以使她周围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晰。

      黑发的女孩子抬起头,眸眼流转间勾绘若猫般巧狡,天真甜腻的语音从她的口腔流泻到唇外,而出人意表的措词却显现出古怪绝伦的违和感。

      “可是啊,爸爸,人家真的很想知道,指使天蝎帮攻击我们的幕后元凶究竟是谁啊。”

      劫持者似乎由于她的话语而吓了一跳,对准她太阳穴的枪支不由自主地稍稍倾斜。然而,很快,年轻人已经反应过来,可惜,他的神智似乎被仓惶的情绪所占据,在一阵局促慌乱中,他连忙举起枪支瞄准了前方,企图吓止向他靠近的日本组织方成员。

      而,就是现在!

      飞刀,子弹,软剑,三样齐发。

      在此以前,韩清浊抬脚往后一摆,沉重的直排轮后跟随着她的脚狠狠撞击上劫持者的小腿。年轻的天蝎帮老大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腿,岂料,于此同时,手术刀扎入他的右臂,致使他的枪支落地,而催眠弹则尽其所能地扫向了他,与位于他后方的天蝎帮成员。日本组织成员见状,立即从展令扬等人的左右两边冲向他们施行包抄。

      劫持者与其首要的天蝎帮成员皆因身中催眠弹而倒地不起。至于韩清浊,则从猥琐叔叔的怀抱里解脱出来,由长软剑做为辅助工具,飞向了她的漂亮母亲——白捡来的——展令扬的怀抱。

      人群从他们的身畔蜂拥而过,战斗的硝烟又起,然而在场的四名少年皆是再未参战。械斗已入真正的收尾阶段,无论他们是否加入都变得不再重要。于是以展令扬为首的曲希瑞等人也就此心安理得地独出于混乱的局面,反是清清净净地驻足于一旁,言笑旁观。

      展令扬似是安慰似是教育地轻拍了下她的脑袋,而韩清浊却于此时抬起双手,拉扯着展令扬始终迷漾着笑容的脸皮。

      “虫虫,你在做什么?”距离他们不远的曲希瑞见到此景,颇为戏谑的挑唇问道:“莫非你是在向你的令扬妈妈表达你尤为另类的感激之情?”

      “孩子他爸,虫虫现在分明是在通过猥琐叔叔的绑架实例暗示我们,她的脸上明明就有写着美色二字。”展令扬在扯下了韩清浊的双手后,妙语连珠的笑道:“十岁女童惨遭劫持,后母为女勇斗恶棍,不良帮派老大在地狱中坦诚自身恋童。虫虫,你的亲生母亲小王猫猫会为此感动到哭的。”

      感动根毛!

      韩清浊冲着展令扬磨牙。

      出自天蝎帮老大的劫持打断了她脑海中即将成形的思路,而既然展令扬已经做出了这个世上最狡猾又最讨巧的选择,那么她也会信守自己心底的这份承诺,暂且按耐住有关于他们的一切疑窦,不再执着于思考任何发生于他们周遭——

      既值得她推敲,而目前又尚未明晰的现象。

      ★.★.☆

      韩清浊曾在他们五人初次相聚时,就给展令扬出过一道难题。

      留下与离开,维系与斩断,信任与怀疑,这道难题在当时看上去只能够二选其一。

      若是展令扬选择保全日本组织的本部,或者说一些“我相信你能够保护自己”的废话,就势必会失去韩清浊的信任。她会按照她的本性,斩断这份来之莫名的缘分甚至是接下去可能会得到的友谊,把所有的疑惑都归属到并不重要的阶级,忽略一切令她感到有些在意的想法,最后立即离去。

      而曲希瑞,也极可能因此丧失再继续与展令扬交友的兴趣。

      相反,假设展令扬选择为保全韩清浊而让日本组织方失利,那么这也就是说明了展令扬对她能力上的不信任,甚至,也是因此,该种选择其本身,便是间接的驳回了曲希瑞那句“我们相信你一定与众不同”对于她而言的特殊意义。虽然韩清浊还会因此暂时留下,并试图弄清楚一切由他们而起的疑惑与反常,但是,她会把他们本人都定位成不太重要的人物。在她理清所有的问题以后,最终,为求安全而径自离去。

      然而,直到最后,展令扬都不曾选择她给出的任何一个答案。

      他两样都选了,同时,他也两样都没有选。

      倘若沉默也是一种撇除是与否以外的回答,那么移花接木也即为选择外的另一种选择。

      因为曲希瑞不曾让展令扬失望,所以展令扬也没有让韩清浊失望。而,正是由于他们都出乎于她的意料,于是,也让她给出了符合展令扬期望的两全。

      韩清浊素来都是一个善变而任性,但又极富有耐心的人类。

      ★.★.☆

      “……我真是有点同情他了。”

      注视着臂中手术刀,并且由于身中数枪,从而扑倒在地面上的天蝎帮老大,向以农摸了摸自己被展令扬揍痛的下巴,幸灾乐祸地说道:“竟会撞上了凯臣的枪口与都是演技派的一家三口。”

      “过奖。”

      “哪里,你客气了。”

      “是被欺骗的人太蠢。”

      被喻为一家三口的展令扬、曲希瑞,以及韩清浊,皆是主动出声,承担起活跃气氛的责任。他们一人一句,连声谦虚。不过,非常可惜的是,这一家三口似乎都是不愿意让旁人高兴的主。所以,在客套过后,他们俱是冷不防地抖出一句含有毒舌属性的谐谑——

      “没有出力的家伙也只剩下事后同情的资格了。”

      三人都颇是意味深长地笑看着向以农的下巴。于是,在场唯一仍未发话的安凯臣,尤其敏锐地发现了此刻正指着向以农脑门的箭头,并极度配合地念出了箭头旁边所书写的内容,“看啊看啊,这就是那个被骗到的蠢货,比身中数枪瘫倒在地的那个家伙还要愚不可及。我说,以农,你同情的人好歹还是由于三句话才被骗的。”

      场内蓦然静默了三秒。

      忽地,向以农狠狠地吹了个口哨,说道:“很好,很好,今天真是太有意思了。相处十数年的兄弟竟然来给我唱了出煮豆燃豆萁。”

      “人品问题。”曲希瑞凉凉地回答。

      “你不值得同情。”展令扬摇摇头,勉为其难地露出了替向以农悲哀的表情。

      “还是由于太蠢的关系吧?”韩清浊望定安凯臣,总结着,“这就是你被他抛弃的根本原因。”

      一家三口的落井下石并未惹向以农生气,出其不意地,他发出了一声兴致极高的笑声,非但没有任何被他们给打击到的表现,反是一副此情此景非常有趣的神情。

      “有点意思。”

      但见向以农话锋一转,转而向安凯臣说道:“这些人可比天蝎帮的事情有意思多了。凯臣,我决定倒戈了。”

      安凯臣闻言,只抬起手中的枪支,指了指躺倒地上的天蝎帮老大,“我早就倒戈了,蠢货。”

      仅凭两个字,再次地提醒了向以农刚刚被骗的事实,气不死人死不休的架势简直与一家三口相处时的情景如出一辙。

      为了增加说服力,安凯臣还特意收起枪,从向以农的身边绕到曲希瑞那里,让场内的局面变成了有趣的四对一,唯独把向以农排除在四人之外。

      “倒戈?你顶多是因为看他不爽才多送了他几颗催眠弹而已吧?”

      凭借着十多年的交情,向以农没好气地翻翻白眼,面不改色地揭穿安凯臣的真实心思。而遭遇了同伴如此对待的安凯臣也没有发怒,反是颇感兴味地点了点头,“你还没有变得非常蠢。”

      语毕,四名少年都是因此而忍俊不禁地大笑出声,丝毫不曾顾及他们的背景其实是帮派混混们鼻青脸肿的模样,以及,以他们为中心扑倒满地的“昏厥伏尸”。

      “去Happy一下如何?我知道家不错的酒吧。”

      展令扬有此提议的同时,更是转而吩咐着一名正在待命的日本人整顿现场。其实不必他叮嘱,经验丰富的日本组织成员早已在械斗完全结束后开始了训练有素的清理行动。

      待展令扬交代完一系列琐事以后,他才将自己的全副注意力都献给安凯臣与曲希瑞,“你们两个最好把自己带来的‘武器’收拾干净,省得环保单位给你们开罚单。”

      话是如此,可是安凯臣与曲希瑞都清楚,展令扬是为了提醒他们,要他们小心一些居心不良的恶势力会凭着武器来找他们麻烦,才有此一说。

      “我也正有此意。”

      曲希瑞和安凯臣异口同声的回答。

      话音刚落,他们先是诧异地看了一会彼此,接着便又默契的笑了开来。两人也不多费唇舌,只是肩靠肩展开他们的“回收”工作,穿梭在那些躺在地上“睡觉”的小混混之间做地毯式搜寻。

      韩清浊在挣脱了展令扬的怀抱后暗自松了口气,但展令扬却并没有为此放过她,他凑近她小巧的脸庞,笑容可掬的问道:“虫虫故意被天蝎帮老大抓住是想早点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战斗吧?”

      “如果你真这么有把握,就不会问我也不会救我了。”韩清浊微微一笑,“这可是秘密。”

      “虫虫真小气。”展令扬呶呶嘴,故意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人家好伤心,孩子一长大果然就有了自己的秘密呢。”

      “展妈妈你才应该将注意力集中在鼓吹天蝎帮袭击这些日本人的真正幕后元凶身上吧。”

      韩清浊看了眼显得非常无聊的向以农,决定把他也给拖下水,顺便转移貌美狐妖的焦点,“凯臣也曾说是天蝎帮老大向你们提及了帮派械斗的事情,莫非你们都没看出问题?他怎么会与你们巧遇?并还向你们提及了准备攻击日本人的这些事?以农与凯臣在附近一带非常有名吗?”

      无论是安凯臣、向以农,还是曲希瑞、展令扬,甚至是天蝎帮,这些都是尚未明晰的事情。

      况且,在她看来。

      不管是天蝎帮,还是日本人一方,在这里,恐怕都还暂时算不上是什么有头有脸,纪律严明,人脉复杂,生意亨通的黑手党势力。

      再者,先前在她遭受劫持时,曾一度施予天蝎帮老大的试探也并不是毫无所获。至少,从他的表现方面而言,能够让天蝎帮老大感到恐惧的东西,恐怕也绝非范属于展令扬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而,话又说回来,年纪轻轻的天蝎帮老大,在不择手段这点,倒也勉强是个人物。可惜,野心有余,手下无能,魄力不足,还有点……贪生怕死?就是不清楚他到底惧怕的是什么样的东西——只不过,倘若他没有任何背后势力,单单只是统领一些鱼龙混杂成员的不良帮派领袖,又岂会将歪脑筋动到其他组织的本部上面?也不怕自己胃口过大而啃到铁板崩断了牙齿?

      也罢,与聪明人谈话只需要点到为止就好了。

      韩清浊眯起眼睛,在扫视了械斗事毕的战场一圈后,决定从现在开始装鸵鸟。

      “哼嗯~~”

      可,就在此时,向以农反像是想到了事情的关键。他先是若有所思地发出了一声意味颇深又充满轻浮感的低哼,随即,又笑意盈盈地说道:“那虫虫的意思是?”

      “好吧,这不关我的事。”

      韩清浊没好气地朝天翻个白眼,“凯臣说得没错,以农是个蠢货。”

      她也不是必定要索得答案,事实上,即使安凯臣与向以农的身上也有一些疑点,但是,这些让人头痛的问题,还是交给展令扬去考虑才比较实际。

      毕竟,能者多劳嘛。而且,这些又与她没什么牵连。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怪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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